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很怕鬼,不害怕鬼的都不是人。
在何先生的眼中張欣的臉不是恐怖的,而是可愛的,一張瓜子的臉蛋上,白的慘無人道,兩行鮮血從雙眼框裏飛流而下,然後順着臉頰落到衣服上,所以她的衣服是紅色的,那是血的顔色,是她自己用血染紅的,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你不害怕嗎?”張欣問道,但也沒見她嘴唇動,聲音就穿了出來。
何先生突然覺得鬼果然與活人不同,她會一些大部分活人都不會的技能,比如腹語,何先生以爲張欣在說腹語。
“害怕,我爲什麽要害怕?”
何先生有些奇怪,張欣爲什麽要覺得自己要害怕她呢?難道就因爲她是鬼嗎?爲什麽不是鬼怕人呢?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張欣猩紅的眼睛一眯,說:“你難道就不怕死嗎?我是來報仇的?”
何先生這個時候才有所感悟,原來張欣所說的害怕,不是怕她,而是怕死。說到死,何先生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不怕張欣找他報仇。
“我不怕你報仇,我就是有點怕死!”何先生對鬼的能力不了解,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自己在說謊,若能,發現自己說謊,她怒了,折磨自己事小,可連累自己的老伴事大,于是他選擇了說實話。
張欣一臉懵逼,難道自己這十多年沒有做人,人類的思維邏輯都已經變了,自己找他報仇,他的結果不就是一個死嗎?爲何不怕自己報仇,卻怕死,這兩者有什麽本質區别嗎?
張欣覺得是自己不夠恐怖,所以他不怕自己報仇,于是她想變得更恐怖一些,一伸手,虛空一抓,便把何先生拉了過來。
張欣的手很漂亮,手指很長,而且很細,指甲很長,也很紅,紅的很豔,豔的有些耀眼,五個手指捏着何先生的脖子上,很冰很涼,何先生也不掙紮,任由張欣把他提了起來。
很快何先生就後悔了,他覺的自己應該掙紮的,被人捏着脖子提了起來,呼吸很困難,甚至不能呼吸,感覺很難受。
張欣把臉湊到何先生的臉上,冷冰冰的說:“看來我還是太和善了,我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比較好,何老師,你說是不是?”
何先生不能說話,而且渾身提不上力氣,隻能一個勁的把眼睛往上翻,給了張欣全部的白眼。
就在何先生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張欣又把他放下來了,何先生一個勁的咳嗽,張欣說:“我覺得就這樣殺了你,覺得有些便宜你了,我得想想辦法讓你生不如死,聽說你很愛你的老婆,那我就去找她好了,讓你在一旁好好的欣賞,覺得比大屏電影還要好看,何老師,您敬請期待吧。”
何先生慌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陪伴自己一生的老伴,他抓住張欣的腿,但是手隻是摟了一空,單手支撐在地,哀求道:“求求你别去害我的老伴,我現在害怕了,害怕你報仇了!你要我怎麽樣,我就怎樣,求求你不要去害我的老伴,好不好!千錯萬錯,當年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何先生雖然對張欣的死有些愧疚,但他覺得不認爲自己的做法有錯。
張欣笑了,她的笑有些毛骨悚然,蹲下身子來,湊近何先生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們輕易的死去的,今天我過來,沒有别的意思,就是過來告訴你一聲,我回來了。”
張欣說完,對着頭頂的樹稍招了招手,一隻純黑色的大貓跳了下來,落到了她的懷裏,然後便走了,留下失魂落魄的何先生。
等張欣走了好久之後,何先生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失魂落魄,此刻他發現死并不是可怕的,他害怕張欣去找自己的老伴。
何先生站在大樹下面想了一會兒,突然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若是自己死了,張欣就不會找自己了,或者說自己死了也會變成鬼,然後就可以護住老伴不受張欣侵擾。
奇怪的念頭一升起,就如同烈火一般燃燒,不可熄滅,他決定了要去自殺,但是何先生一生沒有想過自殺,所以一時之間想不到好的自殺方法,他感歎一聲,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連一個自殺的方法都想不到,失望的從小樹林裏走出來,擡頭看見老高的屋頂,他就想到若是從上面跳下,一定就可以死了,于是他想到了自殺的方法。
何先生決定跳了樓,從高度上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沒有在小區自殺,他怕吓到自己的老闆,他自己大半輩子都在天台中學,死也死在那裏吧,也算是一個好的結果了。
到樓頂的門是上了鎖的,何先生是用石頭砸開了鐵鏈上的銅鎖,然後站在樓頂,俯瞰整座學校,學校已經放學了,而且還是周末,能回家的學生都回去了,整座學校冷冷清清,有一點凄涼的感覺。
十多年過去了,學校已經大變了樣,當年開大會的場地已經被拆了,在上面重新蓋了一座新的大樓,現在何先生隻知道那裏以前是空的,具體是什麽樣的模樣,已經想不起來了,他感覺自己真的老了,記憶力真的不好了。
不過有些鏡頭還在他的腦海浮現,想忘都忘不了,何先生在一刻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天天很藍,陽光燦爛,他在觀台上慷慨激昂測呈詞,旁邊站着兩個學生,一男一女,下面是全校的師生,但是具體說了什麽,現在他也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他就不去想了。
低頭看着地面,有一個小朋友,于是叫他走開,那個孩子很聽話,沒有多說什麽便走開。此刻何先生很興奮,他覺得自己隻要輕輕的一跳,就可以粉碎一個鬼的陰謀,就可以擊碎一個鬼的危險,這是人類的壯舉,這也是人戰勝鬼的一個裏程碑。
越想何先生就越興奮,和尚弟弟就直挺挺的站立起來,表示對他這個老大的支持。何先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态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他也沒有機會認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态了,他高興的往前邁出了一大步,他把這一大步當作人類前進的一大步,所以他邁的堅定無比。
何先生帶着堅挺的和尚弟弟從六樓的樓頂上跳了下去,然後和尚弟弟依舊堅挺,而他的腦袋卻沒有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