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血幹枯之後,小表弟鼻子以下的肉都沒有了,連骨頭都損傷了幾個指甲般的洞,百日大的孩子又有多大呢,所以即使洞再小放在不足成人兩指寬的下巴上也成了一個陰森恐怖的大洞,直接可以看見深處的風景,肉是黑色的,像是被木炭侵蝕過。
柳子歸運氣強行壓下那口要噴出來的鮮血,然後才緩緩吐了一口氣,此刻柳子歸充分的認識到自己的肉身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健壯,弄不好一把菜刀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缺肉的小孩,嘴裏呼呼的發出聲音,像是護食的狗在發出威脅,被血燃燒的疼痛并沒有讓小孩害怕,反而激起了小孩的兇性。
柳子歸見勢不妙,立刻向外奔去,準備把他引向一個無人的荒野地段。
柳家身法一施展,柳子歸就化做了一道殘影,雷奔電馳,倏忽一下就沒有人影。
小孩的速度也很快,像是一個飛速運轉的車轱辘,緊緊的跟在柳子歸的身後,直到一個無人的山溝。
這是一個山與山銜接的地方,比正常的山體要凹進去許多,中間還有被從山上彙聚下來的雨水沖刷出了一條深溝,深溝的兩邊盡是一些深深的茅草,别說人,即使扔一頭牛進去,也難找的見,草多了,樹就少了,即使有幾顆孤零零的豎在山坡上,也是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
柳子歸在一個稍高處的地方停了下來,看着同樣停下來的小表弟,此刻稱他爲小表弟已經不合适了,人死如燈滅,人死了就得和活人的世界說再見了。
兩者默默的對視了一會兒,還是小的先沉不住氣,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從茅草深處竄了出來,高高的飛至空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來,攪動空氣一陣翻滾,像是被烈火炙烤的一樣,扭曲的看不清。
柳子歸抿着嘴唇,雙手虛空一抓,仿佛從虛空中抓到什麽,隻見他雙手附近的空氣同樣變得扭曲,而後雙手合在一處,迸發出一陣耀眼的火花,刺啦刺啦的響着,最後雙手用力的一推,一團火花便朝着小孩子射去,兩者在空中毫無花哨的撞在了一起,發出嘣的一聲響,像是爆米花機一樣,勁浪四射,如鐮刀走過,橫掃一大片茅草,流出黃黑色山體。
柳子歸早就幾個躍身跳到了遠傳,待煙霧散盡之後,那小孩也不見了,環顧四周,漆黑一片,耳邊盡是被風吹動茅草相互之間摩擦的聲音。
散發出自己的神識,警惕的防備這四周,過了好一會兒,夜裏的冬風也停了,四周靜悄悄的一片,靜谧的到極緻。
突然感覺到身後有動靜,緊接着神識裏出現了一道黑影,但身體卻做不出相應的反映,已經躲不開了,被那到黑影擊中的背部,如遭雷擊,整個背部當時就麻木了,五髒六腑疼痛無比,像是被巨石碾壓過一樣,一口鮮血噴濺出來,灑在茅草上,嘩啦啦的如同下雨一樣,整個身子向前竄去,又被腳下的茅草拌了一下,滾進了深溝裏。
深溝足足有兩米多深,而且很窄,兩邊有很多被雨水沖刷過後留下的菱角,柳子歸滾了進去之後,身上劃了好多的傷痕,卡在裏面動彈不得。
艱難的擡起頭來,朝上望去,深溝的旁邊多了兩道人影,一個高,另一個矮,後者柳子歸認識,就是屍變的小表弟,高的柳子歸也認識,就是那個擦肩而過的法師。
“你終于出現了!”
柳子歸平靜的說道,仿佛早就知道這法師會出現的一樣。
法師詫異的看了一眼困在深溝裏的柳子歸,深溝裏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他能看見什麽。
“你知道我會出現?”法師的聲音很尖銳,像是風吹進玻璃瓶口的聲音。
“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我表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除了你這位主場法師之外,好像沒有别人了,而且在我姥姥家進門的時候,我看見了你,當我再出門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你,你肯定不會離遠,這可是辛辛苦苦練出的屍魁,雖然隻是一個胚子,但屍魁的材料太難的了,不但需要陽年陰月的母親生出陰年陽月的孩子,這個孩子還必須在一百天的時候枉死,這樣的事情幾百年也未必能夠出現三回,而且還要被你碰到,其幾率微乎其微。”
柳子歸仿佛躺在床上一樣,神态自然的說道,他不敢亂動,雖然深溝裏黑,但是法師那閃着詭異綠光的眼珠子,肯定能夠看到深溝裏的情景,柳子歸怕自己亂動就會引起他的暴雨雷擊,目前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五髒六腑已經移位了,渾身使不上力氣來,必須拖延時間,等恢複一些力氣,才好拼搏一番。
“這幾率的确微乎其微,但還是被我遇到了,不是嗎?”法師似乎很開心,笑着說道。
“所以你才會萬分小心的把握這次機會,等到他殺死自己的母親,吞噬掉自己母親的靈魂,化魂爲怨,屍魁的胚子方才能正真的練成。”柳子歸咳嗽了幾聲,終于把憋在胸口的郁氣咳嗽出來。
“你這孩子真聰明,實力也不錯,告訴我你師父是誰?”法師歎息一聲,聲音中帶着惋惜。
柳子歸又咳嗽了幾聲,然後虛弱的說道:“我說出來,你能饒過我嗎?”
“唉,天妒英才啊,自古以來聰明人都活不久,這個貌似是一個詛咒,似乎所有的聰明都逃脫不了啊!”法師擡起頭來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然後又低下頭來對着柳子歸說道:“不能,不過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天理循環,講究的是一個平衡,既然讓你擁有超人一等的智商,在其他方面有所短缺那是必然的,沒有什麽好歎息的。”柳子歸聲音中帶着一絲嘲弄,也不知道他在嘲弄誰:“既然說不說都改變不了結果,那麽說與不說對我來說也就沒有什麽多大的區别了,過程什麽的,我不在乎,況且不說能給你心裏添一點堵,貌似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哦,你怎麽知道你不說本座心裏會堵呢?你可知道,雖然你實力不錯,但本座還不曾放在心上。”法師冷哼一聲,頗爲高傲的說道。
“呵呵,”柳子歸笑了。
“咳咳、、”接着又咳嗽了幾聲。
然後說道:“就憑你那雙斜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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