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彎彎的紅色的線正挂在柳子歸的頭頂,背朝着殘陽,昏暗的影子躺在面前,殘陽的光線撒在老太婆的身上,柳子歸卻沒有看到她的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
也許是柳子歸的眼神太過于犀利,老太婆似乎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在注視着自己,猛地轉過頭來,蒼白色的老臉,似乎時刻都有可能從上面掉落一絲兩絲的白下來,一雙眼珠子突了出來,仿佛随時都要掉下來一樣,就這一雙死魚眼轉也不轉的盯着柳子歸。
一般人要是被這雙眼睛一盯,盯會渾身寒毛倒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裏寒,雙腿打顫,站都站不穩。
老太婆可以算是柳子歸的老熟人了,熟悉了之後看對方就會少一點面紗,多一點真實,對一些了解,少一點神秘感,就少了一份畏懼,神秘感能夠增強畏懼心理。
柳子歸從懷裏拿出一道黃色紙符,太極鎮邪符,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口中快的念出一段咒語,手在胸前腕出一道花來,猛的向老太婆一擲,符咒像一隻箭一樣射過去!
老太婆懷裏抱着孩子,孩子在懷裏顫動着,一雙鬼手使勁的按住懷中的孩子,不讓他動彈,無疑孩子的力量是小的,老太婆的力量是大的,孩子被制住了,困在懷裏動不得,一雙一眼委屈的望着柳子歸。
太極鎮邪符射了過去,老太婆沒有硬扛的節奏,一個轉身就飛走了,太極鎮邪符無力的落在了屋頂,虛有其表,看似洶湧,其實就是一個氣泡。
柳子歸嘴角挂着一絲冷笑,他沒想要在這裏與老太婆争鬥,畢竟這裏人多,法不現人前,若是沒有必要誰也不會願意在人前顯現道術或者法術,不知從何時起,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凡是在人前現法的修道之人都沒有好的下場,最後都沒有善終。
屋内堂廳的道士開始念起度的經文,手中的鈴铛響了起來,傳到了大門外面,鈴铛聲歇了,鑼鼓聲又響起了,這回傳的更遠,驚起了栖落在遠處枝頭上的寒鴉,拍打着翅膀,哇哇的叫着,飛走了。
天色昏暗,沒有人在外面,都在屋子裏,偌大的谷場居然詭異的沒有看到一個人,柳子歸可以肆意的施展手腳,追着老太婆而去。
鬼的蹤影飄忽不定,度幾塊,即使柳子歸把柳家身法揮到極緻,還是拉開了好大一段的距離,等到拐了一個彎之後,就完全不到蹤影了。
好在柳子歸已經知道了老太婆的跟腳,不怕跟丢,扯下自己的一根頭,大拇指貼在掌心,把絲的一端定在掌心,另一端繞在中指上,無名指彎曲搭在大拇指的關節上,口中念道:“天地有道,人倫爲常,以吾之名,尋蹤覓親,急急如律令!”
咒語剛剛念完,纏繞在中指的絲就像一條受驚的小蛇一樣蠕動着從指尖滑落,浮在空中,朝着一個方向遊去。
這是一種利用天地間的人倫秩常的手段,通常是用來尋找親人用的,土地爺保佑一方平安,幫人尋找親人乃是常事,所以這項神通都是信手拈來。
年祭的時候,柳子歸就察覺到老太婆可能是老餘家的長輩,那麽與自己就是沾親帶古,按理說兩者的關系應該很才對,但是鬼這種東西已經不能按照常理來推算,鬼乃靈魂之體,沒有**的保護,容易受到天地間的氣息沖撞,比如怨氣等之類的負面邪惡之氣息,從而改變本性,變得兇殘爆虐。
很顯然老太婆已經不能算是老餘家正真意義上的長輩了,她現在隻能算是一隻比較厲害的猛鬼,而且還在殘害自己的後輩。
柳子歸追蹤着頭絲,一直追蹤到一塊墳地,墳地在大山的斜坡上,或高或矮的墳頭,遍布滿地,墳地的四周栽滿了松樹,寓意青松長盛,子孫後輩福澤綿綿,松樹已經有好些年頭,長的高大葳蕤,郁郁蔥蔥,好個枝大葉茂,遮天蔽日。
在外面還有一個昏昏的光亮,但是到了這裏卻是一片黑暗,看不見一絲的光亮,漆黑一片,這裏是一個沒有光的黑暗世界。
到了這裏,那根頭絲便失去了作用掉落在地上,柳子歸沒有理會,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黑暗,四周靜悄悄的,甚至聽不到風聲,在這安靜的黑暗裏,自己微弱的心跳聲被放大了無數倍在自己的耳邊回蕩,咚咚的,一下、兩下、三下,清晰無比。
突然間,黑暗的世界突然亮了起來,幾處的墳頭上亮起了藍幽幽的鬼火,照亮了這方區域,突然出現的亮光刺柳子歸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猛然感到面前有一道寒風襲來。
柳子歸快的低下頭去,隻覺得有一陣風從後腦勺掃過,接着後腦勺一涼,頭脫落一塊,碎被風帶走,一些落到了側臉上,感覺有些癢。
用力的擠了一下眼睛,終于睜開而來,适應了光亮,擡起頭來就見到老太婆等着大眼睛,龇牙咧嘴,一隻鬼爪猛地襲向了自己的臉,寒風炸起,驚的寒毛豎立。
柳子歸擡起手來,一揮拳頭,橫掃過去,格擋在鬼爪前進的路線,然後一轉手,五指微微彎曲,指頭合聚在一起,成一個錐子的形狀,狠狠的啄在她的手腕處,把老太婆的鬼爪打向一邊,然後向前一個竄身,欺到她的跟前,右手肘定在她的胸前,左腳一踮地面,身子又往前竄進了一步,左手捏一個法印,印在老太婆的額頭上。
老太婆哀嚎一聲,身子向後飛去,撞到一塊墳頭上,嘭起一大團煙霧,消失不見了,一同消失的數朵鬼火,墳地再恢複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