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黑的夜幕也難以遮擋柳子歸的目光,因爲他的那一雙眼睛不能算是眼睛了,那就是夜視鏡,黑色的點在眼球裏慢慢放大,由最初一點變成拳頭大小,他甚至看到了嘴。
黑莽不是沒有嘴,相反它有很多張嘴,密密麻麻的和天上的星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天上的星星是亮的,它是黑的,張開了成橢圓形,微微翕動,若是有密集症的人看見鐵定得頭皮紮起,渾身疙瘩,當場暈倒。
不用細想,就知道那無雙張細小的嘴就是用來進食的,而食物就是眼前的柳子歸。
柳子歸想要掙紮起來,但是乏力虛弱的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他暗想:“這次真的要死了,幹嘛要犯傻呢,欠債也不是一件什麽大事,村裏好多人都欠了自家的錢呢,也見别人急着還呀,還連累自己上不了小學。”
發現自己選擇的結果與自己預期有很大落差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後悔,隻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即使後悔腸子發黴,結果也得自己扛。
柳子歸的思維已經渙散了,眼神如同綻放的花蕾,散了開來,他開始胡思亂想了,甚至腦海裏神奇出現了出生時候的畫面,是怎樣艱難的從母親肚皮裏爬出來的,然後穿着開裆褲蹒跚學步,哭着然後又笑了,笑了然後又哭了、、、
突然間從雲層裏竄出一道閃電,這道閃電比之前的閃電都要亮,都要粗,天地霎那間變得慘白,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出了那條黑莽,而且還罕見的出現了雷聲,那雷聲仿佛就在耳邊,炸的耳朵轟轟作響。
“來了!”
雷聲拉回了柳子歸的注意力,讓他回過神來,等待已久的天罰真的來了,心中反而有一種輕松的感覺,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再也不用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奇怪的是,那天罰隻雷并沒有落到柳子歸的身上,反而落到了正在上面耀武揚威的黑莽身上。
那電光從尾到頭,裏外通亮,瞬間就把黑莽換了一個顔色,黑中摻着白銀色,成了斑白色。
“撕拉,撕拉、、”
柳子歸模糊中聽了一陣陣嘶叫聲,叫聲很怪,聲調很高,卻很難聽,像是磨牙的聲音,又像是用石頭去劃鐵的聲音,聽的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發癢。
那是黑莽的叫聲,它的嘴多,所以叫聲也多,此起彼伏,像是春季田裏的青蛙一樣,一到晚上就哇哇的交個不停。
似乎這一道雷把它劈的不輕,給它造成了傷害,看着黑莽在眼前痛苦扭動模樣,柳子歸一時忘了自己的疼痛,或許是痛久了已經麻木了,方正是不覺的痛了,較有興趣的望着它掙紮。
它掙紮的樣子很熟悉,柳子歸想到了被自己從土裏翻出來蚯蚓,用木棍把蚯蚓從泥土跳出來,發到地面上,那些小蚯蚓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這麽崩踏的,兩端無規則的在空舞動,撬動着身體的中軀反彈地面,跳到一定的高度,又落回去,周而複始,有時候還能彈走許多小砂礫,折騰一塊空地來,等跳到原來熟悉的泥土裏方才停止,然後往土裏鑽。
那道雷來的快,去的也快,劃下一道,響了一聲,便消失了,不過空氣卻更加的粘稠了,空中焦躁不安的氣氛更濃烈了,而且還多了一種壓抑,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悶熱壓抑,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看着黑莽蠕動了一會兒,柳子歸心裏就開不忿起來,自己忙的死去活來,把自己從來都沒有用過的符咒都練的熟練了,也沒有傷到這貨半根毫毛,那輕飄飄的一道雷卻讓它痛苦了半天,心裏就不平衡了,同樣有一種無奈的失落,原來自己是這麽渺小!
不安的扭動了一會兒,似乎疼痛給全部甩了出去,好了傷疤忘了痛,黑莽又要往柳子歸那兒撲去,天又亮了,一道閃電從天空落下,那巨大的銀色裂痕布滿了整個天空,那厚厚的一層雲根本沒有辦法遮掩,像是白色的大樹根一樣。
閃電電到黑莽的身上,刺啦一聲,冒出了青煙,黑莽被電落到地上,就落到裏柳子歸不遠的地方,柳子歸甚至都聞到了焦糊的味道,這會兒黑莽真的和蚯蚓沒有區别了在地上崩踏起來,黑色的身軀碰到樹樹枯,挨到草草死。
雷聲又響了,不過這回的響聲沒有上一次的震撼,也許是響過頭了,聲音破裂了,失去了原本的威懾力,不過這樣也好,天雷正剛正陽,對神魂有着巨大傷害,撕破聲威力減少不少。
柳子歸經過這麽長的時間也緩過氣來,掙紮着挪動自己,拉開自己與那條黑莽的之間的距離,他想要逃走,但想了想又沒有逃走,他能活動的範圍隻有添水村這麽大的地方,跑也跑不到哪兒去,況且跑遠了就沒有了黑莽這個頂缸的玩意,他能肯定自己覺對抗不過從天空中落下的天罰。
黑莽幾番掙紮之後又變了模樣,糾纏在一起,身體接觸的地方相互融合,開始向餅的形狀演變。
太虛弱了,靠在一塊石頭,望着那塊被黑餅折騰成死地,心裏有些慶幸,還沒等笑容從嘴角蕩開,問道空氣中有一股火的氣息,第三道天罰火雷就要來了。
出神間就看到從天空中落下閃電,這閃電不同于一般的閃電,至于怎麽看出來的,不是瞎子都看出來,那閃電的形狀就是球形,而且還是紅色,跟火焰一樣的顔色,雷聲也不一樣,像是大火燃燒的聲音。
大火球躲到黑餅的身上,點燃了方圓十米的地方,濺起一道強烈的氣浪,直接把在一旁的柳子歸掀翻,吹到了遠處,強烈的熾熱感燒的柳子歸一陣慘痛。
火燒了起來,火苗倏倏的往上竄,燒的啪啦啪啦的響,黑餅還沒有死,它生命力強的超乎了柳子歸的想象,在火種掙紮,一下又一下,不一會兒,那燃燒起來的火焰有一種被撲滅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