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利于青面鬼的天時,林間多是瘴氣,也是一個有利于青面鬼的地利,貌似體魄柳子歸也遠遜于青面鬼,取勝三要素,青面鬼占據其三。
然柳子歸不是人,又豈能用常理推算,他是一位神明,太傷之象,莫高乎道德;其次莫大乎神明;其次莫大乎太和;其次莫崇乎天地;其次莫著乎陰陽;其次莫明乎大聖。
天地之序,神明位列其二,不可謂不高,但是土地神敕符在巨變當中遭受到了損傷,甚至前一位土地神從中灰飛煙滅,隻留下一些殘缺不全的記憶萦繞在敕符之上,柳子歸也沒能于敕符完全融合,不能完全動用敕符的力量,時靈時不靈的,完全是不可控制的概率事件。
比如現在,柳子歸就像借用添水村的力量,像前兩次碾壓惡鬼和柳十三一樣,但卻失敗了,添水村就像是負氣的媳婦,對柳子歸的号令愛理不理的,搞的柳子歸好一陣狼狽。
脫離與世隔絕的大陣久了,青面鬼逐漸恢複了神智,他看向柳子歸的眼神逐漸變了,不再是一味的怨恨、兇狠,而是多了幾分戲谑,還有幾分貪婪。
柳子歸自添水村的靈氣溫養,精血充足,帶有靈性,妖魔鬼怪吸之,對自己的修行必有好處。
青面鬼張開口,獠牙幽幽的光芒,讓人心裏發毛,嘶吼之音異常的刺耳,柳子歸皺起了眉頭,第一次焦慮起來,那種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優越感消失殆盡。
青面鬼站在柳子歸原本站立的地方,環繞身邊的黑色實質化的怨氣,像是饑餓的蛇,張着嘴,四處探尋着恐怖的蛇頭,由近及遠,所到之處,草木皆枯,霎那間便被吸幹了生氣。
“改怎麽辦呢?”
望着越來越近的黑氣,柳子歸開始焦急起來,人生不是所有的事情等你想好之後,有了準備才會到來,比如怨氣所化的黑莽,交叉輪換,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向着柳子歸圍剿而來。
腳跟蹬地,身體飛射出去,在空中扭轉過身體,避開蛇頭,但還是被蟒身給蹭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柳子歸彈飛出去,衣服破了,傷到了皮肉,黑色傷口,流出了黑色的血,很痛,痛的柳子歸想要流眼淚。
疼痛的刺激,讓柳子歸更加的清醒,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段屬于他的記憶,身體不由自主的跟着記憶走,咬破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迅速的畫下一個太極,那熟練的程度,連他自己都吃驚。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敕!”
在神域中,柳子歸擁有強大的神力,以神之力,施展術法,更添天地之威,隻見左手所向之處,皆是雷霆暴擊,電光閃爍,一路轟炸,浩浩蕩蕩,無不适正陽正剛之氣,頓時怨氣、瘴氣一掃而空。
腳踏天罡步,随風而起,向青面鬼飄去,以手爲劍,直刺青面鬼的喉嚨,但青面鬼手很長,雙手橫掃,鋒利爪子激起數道寒芒,生生的逼退柳子歸。
一人一鬼靜立不動,怒兒對視,氣息的交鋒化爲實質,如同狂風亂刀,肆意的摧殘地面,漸漸地柳子歸的心靜了下來,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添水村的力量。
此刻柳子歸身心俱輕,渾身輕松,像是回到了羊水當中,溫暖舒适,其中具體的滋味很難用言語去說給外人聽,就像戀愛的感覺隻有彼此之間才能夠體會一樣。
敕符在顫動,淡淡金光照耀識海,像是在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冥冥中玄妙的牽引之力拉動添水村的自然偉力,注入柳子歸的身體,如其說把添水村融到柳子歸的體内更爲合适。
柳子歸高高躍起,揮舞雙拳,一副拼命三郎的樣子,以一種泰山壓頂之勢撲向青面鬼,突如其來的力量,浩如煙海,綿綿不絕,一浪疊一浪、、、
一聲嘶吼,穿破叢林,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才消失,強大的力量讓空氣凝滞,空間緊湊,青面鬼想動卻動不了,嘶吼的聲波擊中了凝固的支點,終于松動了,能動了,但是柳子歸的拳頭也到了,想要格擋卻來不及了,拳頭正擊青面鬼的胸膛,在青面鬼驚愕的眼神中消散了他的軀體,柳子歸也退後了。
一道黑色的煙氣,滑不溜秋的飛走了,柳子歸看到了,卻沒有去追,他們交戰的地點本就在添水村的邊界之處,一轉眼的功夫便出了添水村,柳子歸把目光盯到草叢的某一處,那裏一道身影由虛轉實。
“十三爺?”柳子歸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敢,不敢,在大人面前,小仙怎敢稱作爺呢?”像他們這些修煉有成精怪都是有傲氣的,哪怕是柳十三已經知道了柳子歸是添水村的土地爺,也不改自己的稱呼。
對于柳十三的稱呼,柳子歸也不在乎,而是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柳十三笑了笑道:“大人,你在這裏弄的動靜有些大,好多人都聽到了,你父親見你們這麽都沒有回去,所以請我來看看。”
柳子歸點了點頭,看到了四周亂糟糟的狀況,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看了看柳十三皺起的眉頭又舒開了,問道:“柳十三,這裏改怎麽辦?”
柳十三聳了聳肩,道:“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記憶,人有人的記憶,鳥獸有鳥獸的記憶,同樣大地也有她自己的記憶,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的身體都有一種機制,按照記憶恢複損壞的組織,同樣大地也有,而你隻需動用一點點的神力,按照大地記憶複原就可以了。”
柳子歸點了點頭便是動了,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然後雙手一揮,神力揮散,那些破損的地面恢複了原狀,隻是那些死去的灌木枞樹,就永遠的死去了。
施展神力之後,識海中的敕符一陣晃動,出現了肉眼可察的裂痕,突然間柳子歸有一種錯覺,仿佛頭顱裂開了,身體虛弱無力,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