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挪動着步子,半蹲着身子,使整個身體影藏在課桌後面,挪兩步,便擡頭看看趴在講桌上熟睡的倪虹,見沒有任何的動靜,便又繼續挪動,水泥鋪的地面,平整光滑,使得原本艱難的動作順暢了許多。
屋子外面陽光正好,天空中的雲朵都被秋天的風刮到太平洋去了,陽光毫無遮擋的撒下來,烤的大地熾熱,夏季過後,便是秋天,但還是有一段日子讓人熱不可耐,俗稱秋老虎。
柳子歸一出門,便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讓他差一點窒息,深吸幾口氣之後,方才緩過來,他躲在門框的邊緣之處,避開倪虹擡頭就可掃射的視角,探出一個腦袋,對着陳桂芳招手,嘴裏做成出來的嘴型。
女孩子的膽子比較小,坐在桌椅上不敢出來,拼命的搖頭,兩條黑色的辮子左右搖擺,不用發出聲音,看到的人都知道那意思在說,我不行,我害怕!
陳桂芳坐着不敢動,卻把柳子歸急壞了,他站着的角度剛好能夠看到整個的教室,他已經發現有幾個同學要醒的樣子,于是他便威脅到,你再不出來,我就叫醒老師,當然一切都是打手勢,很難想象這麽小的孩子居然會這麽複雜的手勢。
雖然老師醒和不醒與陳桂芳出不出上茅廁沒有直接的威脅關系,甚至叫醒倪虹,倪虹還會帶着陳桂芳去茅廁,但是心中有鬼,做什麽都心虛,最終陳桂芳還是屈服了,從桌椅上慢騰騰的站了起來,學着柳子歸的樣子偷偷的溜出了教室門。
等走了兩步,離教室門稍微有一點距離的時候,柳子歸便抓起陳桂芳的小手,飛奔起來,像是身後有着洪水猛獸,茅廁并不遠,大約隻有三百多米的距離,兩人飛奔的速度很快就到了。
茅廁是那一種古老的樣式,黃泥磚,小瓦頂,很矮,坑位連着糞池,一男一女在兩側,前方有兩間養豬用的豬圈,後方留着空白,用來掏糞。
劇烈的運動加上緊張,兩人心跳的都特别的快,心仿佛随時都能從嘴裏跳出來,兩人靠着黃泥的牆壁,劇烈的喘着氣,相視一眼,都笑了。
好一會兒柳子歸才道:“你去尿尿吧。”
坑位的入口正對着兩人靠着牆壁,那道狹小的門上挂着一塊用白色的蛇皮袋子做成的簾幕,但久經風雨的吹打,已經破爛不堪,有與沒有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别了。
陳桂芳小聲嗯了一聲,進去了也不避諱柳子歸解開了褲子,或許在她的觀念裏還沒有男女之别,讓同樣沒有強烈性别觀念的柳子歸在秋天看到了雪花,南方的秋天是沒有雪花的。
半響過後,陳桂芳小聲的說道:“柳子歸,你走遠一點,你看着我,我尿不出來。”
“哦,哦,哦、、、”柳子歸突然間變得有些呆萌,然後轉身離去,也沒有走多遠,轉身去了那廁所。
柳子歸一邊邁着步子,一邊回想着那一片的雪白,似乎男孩與女孩有很大的區别,至少女孩比男孩要白的很多,怪不得大人們總是在強調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區别。
來到了茅廁,不幹點什麽,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所以柳子歸即使不想尿尿,但還是解開褲子,硬憋出幾滴出來,也不妄這一場的奔波。
柳子歸尿尿的時候喜歡低着頭,誰知這一低頭便又看到怪異的一幕。
從坑位的空隙中看以到糞池,裏面正冒着泡,像是煮沸了的水,唯一不同的是煮沸的水有聲音,而冒泡的排洩物沒有聲音。
柳子歸聞到了一股氣味,是臭味,而且特别的濃烈,一股腦的鑽進了鼻孔裏,差點沒給人熏暈過去,柳子歸捏住了鼻子方才好一點。
突然間,柳子歸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種别樣的涼意,這種涼意貼到皮膚上有一種針紮的刺痛感,柳子歸很熟悉這麽一種感覺,那是鬼帶有的獨特氣場。
“那裏來的這麽多的鬼,今天一天就碰到了兩隻?”柳子歸有些納悶。
“這一隻看起來應該很猛,這股陰氣我都感覺到了難受!不好,陳桂芳有危險。”柳子歸大驚,擔心起陳桂芳。
不等到柳子歸有動作,糞池就冒出了一個頭,長長的黑色的頭發,上面沾滿了指黑一些排洩物,甚至還可以看到許多白色的蛆在上面蠕動,不是恐怖,而是惡心。
“柳子歸,柳子歸,你還在嗎?”陳桂芳大聲的喊道,聲音有一點顫抖,可以聽出陳桂芳内心的害怕。
“我還在呢!”柳子歸大聲的回應道,他希望通過大聲的叫喊吓走這隻突兀出現的鬼,然而現實總是與願望相反的方向奔跑,馬不停蹄,一騎絕塵。
這隻惡心的鬼半露着身子,站在糞池中央,慢慢的轉過身,留着柳子歸一個黑色的背影,向着陳桂芳的坑位奔去。
柳子歸想要阻止,但是他識海當中那塊土地神位的敕符就那麽的靜靜的躺在識海裏,仿佛睡着了一般,脫離自己的神域,許多神通都無法使用,更不可能借用土地的力量。
“該怎麽辦呢?”
柳子歸急的額頭冒汗,面對惡鬼他第一次失去了嬉戲的心态。
“陳桂芳,你好了沒有,趕緊出來,老師快醒了!”柳子歸一邊系緊自己的褲子,一邊大喊道。
陳桂芳急切道:“柳子歸,我腿麻了,動不了了!”
“不好!”柳子歸暗叫一聲,連忙跑了出來。
惡鬼已經到了坑邊,整伸出了鬼抓,順着坑位與糞坑相連的通道伸了過去。
急中生智,柳子歸用力咬破自己的食指,朝着惡鬼甩過去一滴血。
柳子歸的血受到土地神位敕符溫養,日積月累之下帶有一絲神威,已有一定的辟邪功能。
距離近,即使不用刻意的瞄準,也能打中,就想滾沸的油鍋滴進了冷水,飛濺起來。
“啊!惡鬼一聲嘶吼,轉過頭看了柳子歸一眼,空洞的雙眼閃爍着紅色的光芒,一轉而逝,鑽進了糞坑,消失不見了。
或許普通人看見這種從地獄爬出來的目光,會從心底膽寒,晚上會做噩夢,日夜折磨,最後瘋掉,但那隻是對普通人而言,可柳子歸是普通人嗎?
惡鬼走了,柳子歸趕緊跑進茅房,陳桂芳還僵硬的蹲在那裏,臉色慘白。
柳子歸趕緊扶起陳桂芳,接觸到了柳子歸,沾染了陽氣,陳桂芳方才會過神來,連忙收拾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