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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願爲雙黃鹄 興亡百姓苦

第380章 願爲雙黃鹄 興亡百姓苦

蒲茂問道:“哪兩人?”

孟朗答道:“江左荊州桓蒙,自負其才,招攬荊吳豪傑,屈己敬士,素有大志,今江左用殷蕩率揚州兵渡淮,卻不用他,臣料桓蒙對此必有怨意,他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去年他攻打蜀地,不等江左朝中允許,上表即行,沒準兒這次,他會故技重施,再來一個‘上表即行’。

“其帳下兵甲精銳,江左之冠也,袁羊雖逝,其軍府人才荟萃,猶不乏良謀,猛将如雲,兼平蜀之銳,反觀僞魏荊州的守卒,現下早已是軍心慌亂,一旦他果領兵北渡侵攻,臣以爲,必是勝之易也。而南陽一爲他所得,我王師的後方就會受到威脅,不可不防。此是一人。”

“僞魏荊州”,“南陽一爲他所得”雲雲,前邊說荊州,後邊說南陽郡,孟朗的此話看似不搭,實則不然。這是因爲,如前文所述,魏國的荊州“徒有虛名”,隻是個意思,與黎陽、貴鄉等新置郡一樣,魏國荊州的轄地範圍也很小,主要就是南陽一郡,亦即是說,南陽郡,就等同於是魏國的荊州,故是孟朗有此一言。

至於“僞魏荊州的守卒”一語,卻是說了,洛陽,蒲茂都打下了,難道南陽郡,蒲茂還沒有派兵去打麽?蒲茂還真是沒有去打。

蒲茂至今沒打魏國荊州的緣故,在於魏國荊州的地理位置很關鍵,它北鄰洛陽,南則與江左荊州的義陽郡隔淮相望,也就是說,魏國的荊州、江左的荊州是直接接壤的,以是之因,蒲茂若現在就去打魏國的荊州,那就極有可能會與桓蒙帳下的守邊将士發生沖突,爲了避免兩線作戰,是以按照孟朗的建議,蒲茂至今尚未用兵於此,打算等打下邺縣後再來收取此地。

但是,蒲茂雖然沒有用兵於此,洛陽已下,魏國的都城邺縣岌岌可危,魏國荊州也好,魏國南陽郡也好,已成孤州、孤郡,境内魏國守卒當下的士氣也就可想而知了,以桓蒙“冠絕江左”的荊州精銳,攻此士氣低落之魏國守卒,勝敗不需多言,任何人都能猜料得出。

南陽郡的郡治宛縣與洛陽才相距三百多裏,魏國荊州州治魯陽縣與洛陽的距離更近,隻二百裏許,并且南陽、洛陽雖各多山,然兩郡相接地帶,卻少山川阻礙,平原居多,頗便於行軍,精騎朝發,夕即可至。如果此地被桓蒙打下,近在咫尺的洛陽,勢必就會受到其部的威脅,而洛陽作爲現下圍攻邺縣秦軍的大後方,一旦受到威脅,則又将勢必會影響蒲茂的圍攻邺縣。

蒲茂點了點頭,說道:“桓蒙非是純臣,是個有野心的,而且南陽本爲荊州之地,洛陽是唐室南遁之前的都城,他若以此爲出師之名,确有可能擅自動兵,北侵南陽郡,脅我洛陽城。孟師所言甚是,孤記住了。另一人是誰?”

——“南陽本就是荊州之地”,魏國之所以把南陽郡單列一州,名之爲“荊”,一來是表示對江左的荊州有征伐之圖,二來,亦是因爲自前代秦朝起,南陽郡便一直是荊州的領地。

孟朗說道:“今大王與殷蕩定約,共擊徐州,賀渾邪兩面受敵,臣慮之,他若是戰不利……”

蒲茂打斷了孟朗的話,撫須笑道:“孟師之意,孤已知矣!孟師必是擔心,賀渾邪此羯若是保徐州不能,他也許會重新依附僞魏。”

“大王神明,臣正是此意。”

蒲茂想了想,表示贊同,先是鄙夷的評價了賀渾邪一句,說道:“賀渾邪此羯,尚不如慕容氏,不識仁義,禽獸類也。”繼而說道,“逐利奔走,此禽獸之性。爲保徐州,确不排除他會再附慕容氏,孟師所慮甚是。孤會傳檄蒲獾孫,叫他密切關注賀渾邪的動靜,提防這一點的。”

比以桓蒙北渡,賀渾邪若是重投魏國,相較之下,對秦軍即将展開的攻打邺縣此戰的影響沒有那麽大,畢竟賀渾邪遠在徐州,就算他重新臣服魏國了,短時間内,他也沒有大的餘力幫助慕容瞻叔侄三人守衛邺縣,但話說回來,“沒有大的餘力”,不代表他派不出來一兵一卒,現今兖州高平郡尚有賀渾邪的一支部隊駐紮,高平郡位處於汲郡、濮陽郡的東南方向,離汲郡、濮陽郡三百餘裏,他要是等至蒲茂麾兵進攻黎陽、邺縣的時候,調這支部隊悄悄渡過黃河,襲擾汲郡、濮陽郡,對秦軍也是會造成些麻煩的,所以,對這一點,誠然亦需做個提防。

唐人瞧不起胡人,胡人中依據開化程度的深淺,亦有三六九等之分,如這蒲茂,就瞧不起賀渾邪,當着席間衆多的氐、羌、鮮卑、匈奴等各族臣子,直言貶其是“禽獸之類”。

氐、羌等臣子,熟悉蒲茂一向的自居爲“當世明君,迹接華夏古之聖賢”,鮮卑、匈奴等新附之臣,還不太了解他,有的讀過些唐人書籍的,聽到他的此話,不由就心中嘀咕,想道:“‘禽獸之類’,這是唐兒辱罵我等胡人的話,大王族爲氐人,卻怎麽坦然而用?”

也無怪這些鮮卑、匈奴新附之臣詫異,卻在魏國,莫說“禽獸之類”這等意指明确、太過侮辱輕蔑的話,就是個“胡”字,在慕容炎繼位之後,他亦下诏國内,禁止人言。

秦、魏兩國君主治政的風格截然兩類,一個較爲開明,一個因文化的自卑而敏感,若是莘迩在場,他大概會對蒲茂由此更高看一眼,不免感慨:“這就是自信的表現啊!”

卻說孟朗說完了要說的話,舉起酒杯,喝下了第三杯酒,說道:“天氣炎熱,大戰在即,軍務繁重,臣懇請大王務必要注意身體,不可操勞過度。”

蒲茂說道:“孟師放心罷!孤年輕力壯,有的是精力,倒是孟師,此去貴鄉,可一定要按時寝食,小事交給屬僚去辦就行,孟師無須事事親力親爲。待至孤與孟師打下了邺縣,孤再爲孟師攻取青州,讓孟師衣錦還鄉!”笑道,“既統北地,功比前賢,鼓樂歸鄉,不亦樂乎?”

孟朗伏拜謝恩,說道:“臣不望鼓樂歸鄉,隻盼能助大王早日一統北地,結束這亂戰之世!”

到了預先蔔卦定下的孟朗的出發時刻,同蹄梁等将請孟朗起行。

孟朗告别蒲茂,坐入牛車,在數百甲騎的護衛下,前頭是蒲茂賜給他的兩班鼓樂開道,後頭是同蹄梁、向赤斧等文将佐或乘馬、或坐車相從,沿路行進,加入到了絡繹不絕、威武雄壯、前往貴鄉郡的行軍秦軍的隊伍之中。

蒲茂駐足道邊,目送他的坐車遠去,直到看不見了,還依依不舍,不忍離開。

左右臣屬再三請他還營,适有鳥群從天空飛過,蒲茂上望雲天,遠眺孟朗所部的背影,曼聲吟道:“鹿鳴思野草,可以喻嘉賓。我有一樽酒,欲以贈遠人。”又吟道,“俯仰内傷心,淚下不可揮。願爲雙黃鹄,送子俱遠飛。”

這幾句詩,都是出自前代秦朝人所寫的《别詩》,蒲茂用以自喻此時送别孟朗的心情,不能說十分貼切,但姑且也算是襯景。

新附的鮮卑、匈奴諸臣,泰半聽不懂,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而已。

新附的洛陽等地之唐士,自是知蒲茂所吟出自何詩,便紛紛開口湊趣,阿谀拍馬,一個個贊不絕口。一個須發皆白的士人操着标準的洛音,說道:“大王與孟令,君臣相得,情深笃厚,前代可與比者,幾無也,足可垂範後世,爲千秋之表!臣爲大王賀!臣爲河北的百姓賀!”

蒲茂笑吟吟地說道:“卿爲我賀,我知,是賀我有孟師襄助;卿爲河北的百姓賀,賀什麽?”

這士人說道:“僞魏驅虎牧羊,河北百姓苦之久矣!大王仁聲,傳頌四海,河北百姓久聞之也,無不翹足以待王師!大王得天命眷顧,已是民心所向,今又上下同欲,吊民伐罪,滅僞魏指日可待!河北的百姓将脫水火,故此,臣爲河北的百姓賀!”

蒲茂笑道:“‘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河北之土,非我所欲也,拯河北萬民出於水火,此正我之心願!”

唐士們更加地阿谀如潮。

有那心思敏捷的就想道:“大王雖是氐人,然熟讀聖賢經典,知前代詩歌,且不輕視我輩士流,愛惜我輩,不吝官爵之賞,當真如我輩昔日所聞的傳言,明主是也。”

當然不可能因爲一句《論語》中孔子的話,因爲幾句前代秦人的詩,就對蒲茂産生耿耿的忠心,但至少,短短的時日内,蒲茂就以他迥異於慕容氏曆代君主的重儒、敬士之風,使這些洛陽等地的唐士,對他産生了好感。

回到營中,蒲茂帳前,臣屬們拜辭散去,隻等孟朗部到達貴鄉,就要開始攻打邺縣的前期作戰,進攻黎陽郡等地,各項的軍政事務很多,他們各忙各的去了。

有四個人沒走。

四人俱是唐人。

一個年四旬,壯碩魁梧,相貌堂堂;一個身材矮小,四尺餘高,眉短須赤;餘下兩個膚色黝黑,長相近似,是兄弟二人。

正是前時投到蒲茂帳下的洛陽乞活軍的軍帥李基,與李基手下的王農、馮太、馮宇三将。

四人竊竊私語了片刻,留下王農三人,李基到至蒲茂帳外,求見蒲茂。

很快,青雀便出來,召他入内。

李基進到帳中,伏拜行禮,說道:“臣李基,拜見大王。”

蒲茂清朗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卿請起身。”

李基起身,垂手弓腰,雙目下視,姿态甚是恭謹。

蒲茂問道:“卿說有事禀孤,何事?”

李基恭恭敬敬地說道:“臣聞大王已經下旨,調楊滿部攻上黨郡,臣鬥膽敢請大王,自請協助楊滿。”

蒲茂說道:“卿想去打上黨郡?”

“臣是并州人,臣的部曲也多是并州人,自前唐末,北地大亂以今,臣家與臣的部曲諸家,雖已是數代流落河北,可無時無刻,臣等都盼着能回到故鄉!因此,臣鬥膽敢有此請。”

上黨郡是并州的轄地。唐室南遷之前,并州的州治也是太原郡的晉陽縣,李基帳下的部曲,事實上,多是太原籍貫,但上黨與太原接壤,其中也有一些是上黨郡人。不管是上黨郡人,還是太原郡人,都是并州人,故在知道了蒲茂調楊滿打上黨郡以後,因上黨郡挨着黎陽、濮陽郡,所以李基和他的部曲,就起了協助楊滿攻打上黨,歸還故鄉的念頭。

蒲茂思考了下,說道:“孤說讓孟師衣錦還鄉,卻把你與你的部曲給忘了。也是,你們乞活号稱‘并州乞活’,泰半都是并州的原籍,眼下看到還鄉在望,遂生思鄉之情,急於歸鄉,孤對此可以理解。隻是,攻克邺縣才是此次孤伐僞魏的首功,上黨僅側翼罷了,卿如協楊滿進攻上黨,便是輕取此郡,功勞可也不會很大啊。卿情願舍棄首功,換那小功麽?”

這一番話,處處爲李基考慮,李基小小感動,答道:“臣鄉野陋士,焉敢奢求功勞?能爲大王死而後已,立下些微小功,已是臣之所望。”

攻打洛陽等戰中,李基部下的乞活軍,人數盡管不多,但一則,王農等将俱勇,尤其王農,剽悍無前,二來,乞活兵卒絕大多數是在軍中長大的,長期地生活於困苦、戰争中,從小就被他們的父兄教授槊、弓、格鬥之術,戰鬥的技巧與戰鬥的意志都很出色,同時,他們的父兄、戰友不少戰死於和慕容鮮卑的過往曆戰中,他們對慕容鮮卑懷有深深的仇恨,戰鬥時奮不顧身,故李基和乞活軍着實是爲蒲茂立下了不小的戰功,唯是,戰功雖然不小,話說回來,其軍的兵數到底少,便是放了他們去幫楊滿,也無損於蒲茂攻打黎陽、邺縣的作戰計劃。

蒲茂遂歎道:“狐死首丘,況乎人也?北地戰亂百年,流落異鄉的百姓不計其數。隴州莘幼著有過一歎,孤伐魏之前,嘗聞之,雲‘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語深得孤心!解百姓倒懸,還河北王道樂土,此孤之志也!”親近地喚李基的小字,說道,“僧施,孤許你了!”

李基拜倒謝恩。

辭拜過了,李基出到帳外。

王農、馮太、馮宇等圍攏上來,問他蒲茂是否應允。

李基說道:“大王同意了,今天就下旨。咱們做好準備,明天便拔營去上黨郡!”

請求被蒲茂允許,是件好事,但李基面色帶喜之餘,邊帶頭往本營去,邊眉眼如有所思,馮宇察覺到了,以爲他有心事,問道:“将軍,在想什麽呢?是在籌思該如何打下上黨麽?”

李基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那是什麽?”

“适才帳中,大王給我轉述說了一句隴州莘幼著的話。”李基一邊走,一邊把蒲茂轉述的那句話說給了三人,問道,“你們覺得莘幼著此話,說得如何?”

王農皺眉說道:“亡,當然是百姓苦;興,怎會百姓苦,我看此話不通。”

馮太、馮宇也不太理解。

李基的家族曾是唐室的簪纓世家,雖久不做唐官了,然一直掌握着這支洛陽乞活軍,還是人上人,他能理解莘迩此話前半句的意思,心道:“亡,固百姓苦;興,百姓苦者,當道勢族,爲私利橫征暴斂,奴役百姓故也!”

王農粗野,懂不懂都無所謂,也就算了,馮宇很得李基的欣賞,見他皺着個臉,苦思冥想,想不明白,李基就把自己的這番見解,告訴了他。

馮宇恍然大悟,說道:“原來莘幼著此語是這個意思!”走了幾步,心道,“莘幼著南取漢中,東奪隴西等郡,而下又北占朔方,近年威名不小,聞他此語,又像是個悲天憫人的,倒與大王的仁義似乎差可相拟。”忍不住問李基,說道,“将軍,莘幼著是個什麽樣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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