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微光不斷搖曳,将房間照的忽明忽暗。老洪走去将兩扇窗戶合上,屋内的光線頓時穩定許多。
甯冬晴坐在床上,出神的看着老洪背後。
“要走了嗎?”甯冬晴喃喃的問道。
“是啊,要走了呢。”
老洪坐到甯冬晴身旁,摸了摸她的頭。
對于老洪來說,最折磨人的不是兩天前得知裁決結果的那一刻,而是等待死亡到來的過程。幸好有甯冬晴一直陪伴着,這讓整個過程溫馨了許多。
真到了這一刻,老洪反而感覺輕松了不少。
“我們不如逃走吧,現在還來得及。”
甯冬晴看向剛被合上的窗戶,他們可以從那裏跳出别墅。
“冬晴,我們之前也談過了吧,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留給我們的。”
之前那對男女逃走的下場還曆曆在目,更何況在那之後莊園的警戒又森嚴了數倍,現在連隻鳥都飛不出去,更别提他們倆了。
“不管有沒有機會,總要嘗試一下啊。”
甯冬晴無法做到老洪那樣淡然,她始終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老洪苦笑一聲,并沒有解釋太多。
就算真的僥幸逃脫了,肯定會有一大批跟自己親近的人跟着遭殃。
總得有人爲兩個死去的孩子付出代價,如果不是自己,那就可能會是肖肖、阿May、甚至還會牽連到Albe她們...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生死真的不隻是他自己的事情。
沒退路,也沒得選。
“局長已經答應我了,他會替我照顧你的,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老洪撫摸着甯冬晴的頭,眼神充滿了愛意。
“他的話也能信?”不提皮埃爾還好,一提他甯冬晴臉色變得鐵青。
在她看來,皮埃爾要爲今天這個局面負至少一半的責任。
老洪爲他盡心盡力工作,換來的卻是這個下場,甯冬晴絕不會相信過河拆橋的人。
老洪知道甯冬晴還在生皮埃爾的氣,苦笑着将她摟在懷中,下巴貼在了甯冬晴頭上。
“放心,皮埃爾心中有愧,他不會食言的。再說,不是還有Lily麽,隻要皮埃爾掌權一日,就不會有你受苦的一天。”
提到Lily,甯冬晴沉默了。
原本以爲如果是Lily替老洪求情,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可是兩天時間下來,結果卻并未改變。
“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我死...我走以後,你仍然住在這個房間,不和任何人共享。我本來想讓你搬去和Albe她們一起,但她們也好過不到哪裏去,你去了不僅容易跟着一起遭罪,對她們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皮埃爾還提議讓你和他們一起生活,不過被我婉拒了,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
老洪的話像是在安排後事一樣,整個房間裏彌漫着一股絕望悲涼的氣息。
“以後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你可以去和Albe她們商量,她們都是真心對你好的。小混蛋也是一個選擇,他确實有些不靠譜,但對你卻是真心實意。他們都無能爲力的話,你就去找馬丁,相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還能賣我幾分薄面。如果還是不行...”
“我知道,去找Lily姐和皮埃爾。”甯冬晴眼神黯淡的答道。
“沒錯,但記住一定是生死存亡的事情才去找他們。如果可以,最好讓他們一直欠着這份情...”
甯冬晴點點頭,把老洪的話記在了心裏。
“還有,這是我平日裏攢下來的一些東西,有了它們你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一些。不過切記财不外露,不要被人惦記上。”
老洪起身去書架上翻了翻,找出了一個十分不起眼的破舊鐵盒。盒子裏面裝的是兩包未開封的萬寶路香煙,還有不少散着的香煙,以及一副撲克牌,都是老洪從那些警察手裏搞來的。
這一鐵盒香煙,和平日裏一箱英鎊也差不太多了。
見甯冬晴将鐵盒捧在了懷中,老洪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本想給你留下些念想,可是除了這個盒子外,我也沒有什麽值得...哦,對了。”
老洪突然想起什麽,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問道:“冬晴,你洪叔這手功夫,想不想學?”
甯冬晴愣了一下,問道:“之前在鴻業行,你不是說傳男不傳女,規矩不能破嗎?”
“規矩還不是人定的?什麽傳男不傳女,都是封建迷信。之前不肯教你,實在是這點伎倆上不得台面,也不是什麽正面向上的東西,不想你一個女孩沾染。如今就不同了,老話說的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若學了這手功夫我才更加放心,也算是洪叔給你留下的一份禮物吧。”
老洪說着,臉上又露出了幾分懊悔的神色。
“唉!早幾日想起這茬就好了,現在卻是有些來不及了。”
“沒關系,其實我倒是也懂得一些。”甯冬晴将鐵盒中的撲克牌拿出來,說的老洪愣住了,随即解釋道,“之前你在鴻業行教王燦和小混蛋的那晚,我其實一直偷聽來着。雖然沒能親眼看到你展示,但是後來憑借記憶倒也自己琢磨了一番。”
說完,甯冬晴将自己平日裏偷偷練習過的技術展現了一番,看的老洪更加目瞪口呆。
“孺子可教,後生可畏啊...”
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時間沒剩下多少了,老洪急忙把他畢生所學全部展示了一遍。
有許多那晚沒有教給小混蛋和王燦的,這次也都毫無保留的全部教給了甯冬晴。
學會徒弟餓死師傅是沒錯,可他這做師傅的馬上就要死了不是,也沒有什麽好留一手的了。
“冬晴,你天資聰穎,在牌術這方面日後肯定還在我之上。不過還是需要平日裏不斷苦練,方可做到熟能生巧的。”
甯冬晴收起撲克牌,點了點頭。
“就像那晚囑咐王燦和小混蛋的一樣,洪叔有句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裏。此技雖巧,但畢竟是投機取巧之術,過于沉迷其中定會招來大禍,你洪叔我之所以流落異鄉,就是因爲...算了,你是一個聰明孩子,一定知道我什麽意思。”
老洪話聲剛落,甯冬晴卻突然雙膝跪在了他面前。
“冬晴知道了...”
隻道傷心處,未語淚先流。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