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齊不揚現在不會讓自己後悔遺憾。
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珍妮有一套房子,幾個街口的距離,這房子是珍妮來到斯坦福大學求學後購置的房子,富裕家庭的學生大多會這這裏購置房産,因爲離斯坦福大學近,當然這個地方的房子也是價格高昂。
齊不揚步行前往,一路上心情十分激動,路上遇到不少年輕的學生,她們青春靓麗充滿活力的臉讓齊不揚從她們身上看到珍妮的影子,珍妮從大學就開始追随自己,自己也算是見證了她從青春女孩到成熟女性的轉變。
不知道當珍妮打開門看見自己出現在她家門口是怎樣的一副驚訝的表情,齊不揚心中暗暗期待着。
來到珍妮以前住的房子,出乎意料的,房子前的花園卻雜草叢生,房子看上去也似乎荒寂很久無人居住的樣子。
齊不揚很是不解,爲何他的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反而珍妮的房子看上去卻很久沒有居住的樣子。
盡管清楚珍妮應該很久沒在這裏住了,齊不揚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按了門鈴。
沒有驚喜出現,齊不揚在門口逗留了十分鍾,按了好幾次門鈴,并沒有人來開門。
剛好看見隔壁鄰居有個老頭在修剪花園,齊不揚便走過去特意詢問,“先生,請問這是珍妮泰勒的家嗎?”
老頭給了肯定的答複,且告知這位泰勒小姐大概有一年沒回家了,同樣的熱心表情齊不揚可以留下聯系方式,一旦看見珍妮回來就打電話聯系他。
齊不揚說了聲謝謝,卻沒有留下聯系方式,他想馬上找到珍妮,留下聯系方式等待并沒有什麽意義。
隻覺得自己辦事還是不夠周到,想當然的認爲自己想找到珍妮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是三年前養成的習慣,但是三年過去了,珍妮在這三年間的生活他一概不知,家庭住址、聯系方式、工作地方,諸如種種,他都一概不清楚。
在這麽大的城市中要偶遇确切的某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先給高徽墨打電話,詢問珍妮是否乘坐飛機返回舊金山了。
電話中的高徽墨反而驚訝問道:“齊醫生你不知道泰勒小姐是去哪裏嗎?”
齊不揚應道:“我以爲她回舊金山了。”
“你怎麽這麽糊塗,連她去哪裏都不搞清楚。”
高徽墨的話讓齊不揚覺得自己的确沖動魯莽,問道:“你有她的電話号碼嗎?”
高徽墨苦笑道:“齊醫生你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會知道。”高徽墨說着突然道:“等會,我問一下林小姐,也許她知道。”
“齊醫生,林小姐說泰勒小姐沒給她留電話。”
齊不揚這邊突然想起有個人能聯系上珍妮,挂了電話之後,就撥打梅森醫生的電話,這老頭非常熱情的給他留了名片。
梅森醫生很快接了電話,電話中表示很激動齊不揚給他打電話,他說昨晚一夜興奮的沒睡覺。
齊不揚直奔主題,打斷了梅森醫生的興奮,“梅森醫生,你知道珍妮泰勒的手機号碼嗎?”
從梅森醫生那裏得到珍妮的手機号碼之後,齊不揚立即撥打電話。
你猜怎麽了?
珍妮的手機居然關機了。
真是見鬼了!爲什麽每次很想找一個人,對方的手機都是處于關機狀态。
這一天珍妮當然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她,朋友、工作、瑣事……都不會任何人任何事打擾到她,這一天屬于她自己的,也屬于她和某個男人的。
今天是教授的忌日,每年的今天,她都會來到教授的墓前,獻上一束鮮花,緬懷惦記。
墓前隻有珍妮一個人,别人早已經忘記了這個曾經偉大了不起的男人,隻有珍妮沒有忘記,冷冷清清中更添肅穆。
珍妮穿着很正式,一身黑色肅穆裝扮,黑色的衣裙,黑色的貴婦帽,黑色的網狀黑絲手套,微微遮住雙眼的黑色面紗。
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墓前沉思默禱,捶胸頓足、嚎陶痛哭,始終保持着莊嚴肅穆的氣氛。
在安靜中忍着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體有了微動的迹象,她在墓前蹲了下來,心中悲傷的想哭,卻讓自己露出笑容,“教授,我來看你了。”
“我很想念你。”
珍妮的聲音顯得很是平靜,“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還記得兩年前我來到你的墓前,跟你說我網絡上遇到一個華夏男人,他也叫戴瑞,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你身上那種熟悉的感覺,并不是每個華夏男人都能給我這種感覺,他的存在讓我感覺你還活着,讓我相信上帝聽到我的禱告,在憐憫我,你知道嗎?他讓我重新活過來了,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是的,我早就告訴你了,我一直把這當做一個美夢,我期待美夢成真,又害怕一切隻是虛影,曾有一刻我很想去和他見面,可是我害怕,最終我控制住了自己的這股沖動。我所害怕的事情終于成真了,就在昨天我遇到戴瑞了,另外一個戴瑞,教授!不是你,他跟你很相似,但不是你,教授!”
珍妮一邊說着一邊清掃着墓前,并用帶來的工具除掉墓前的雜草。
“教授,我一直不相信你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可你是真的離開了,三年來我到現在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我活不下去了,醫生跟我說我患有抑郁症,我對任何東西都變得不感興趣,我爲你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我好累好累,教授,我真的活的好累好累,這世界沒有你,我也就沒有活着的意義,感謝你曾經對我的教導,感謝你曾經的陪伴,感謝你用生命挽留了我的生命,情原諒我的懦弱……”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已經悲傷過度了,三年來唯獨的一次,珍妮沒有在墓前嚎啕大哭,她很平靜,嘴裏一直念念有詞。
齊不揚從花店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花,爲這次見面增加點東西。
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打算到珍妮工作的醫院碰碰運氣。
這次司機是個年輕人,見了他手裏拿着一束鮮花便八卦幾句。
齊不揚随口敷衍幾句,隻覺得自己的行爲像無頭蒼蠅。
收音機裏正播放今天的天氣預報。
齊不揚聽着心頭一顫,脫口問道:“今天是幾月幾号!”
今天剛好是他的忌日!
他知道珍妮去哪裏了!
現在他明白珍妮行李中爲何會有一件莊重的黑色衣裙!
他知道珍妮現在在哪!
齊不揚立即對司機道:“立即到近郊的墓園。”
年輕小夥很是疑惑,手捧着一束鮮紅的玫瑰花,卻跑到墓園去。
齊不揚沒心思解釋,隻是讓年輕小夥按自己說的目的地行駛。
自1901年舊金山規定不得在市内火化遺體,遺體不得在市内土葬,自此所有的土葬的遺體都安葬在近郊的21座墓園上。
舊金山的交通有時候不是很通暢,齊不揚抵達近郊墓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在墓園管理員的幫助下,齊不揚來到自己的墓前。
黃昏的餘光下,他的墓前顯眼的放有一束鮮花,墓前的雜草也被清除過,可是珍妮并不在。
顯然她來過,卻已經走了。
齊不揚靠近墓前,墓碑中間有一張他年輕帥氣的照片,齊不揚自己都快忘記了這張英俊的臉,想到自己還活着好好的,他的墓碑卻在這裏豎立了三年,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讓随同的管理員感覺詭異,毛骨悚然的問道:“你笑什麽?”
然後管理員就聽見齊不揚怪異的說道:“多麽讓人悲傷的場景啊,可我卻一點也悲傷不起來。”
是的,他感覺這像是一場鬧劇,一個玩笑,一個将别人傷害的很深很深的玩笑。
很快管理員就看着齊不揚大笑着離開,細思極恐。
珍妮離開墓園回到市中心,教授的家裏,她想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爲教授打掃屋子了,她一直将房子打掃的幹幹淨淨,所有的擺設跟教授離開那一天一模一樣,心中總幻想着教授某一天會回來,就算回來的是他的靈魂也好,這熟悉的環境能夠牽引着他的靈魂回到家裏。
房子裏面一點都沒變,這是教授的家,可是珍妮卻比教授要更了解這個家,這裏面的點點滴滴她都觸摸過并研究過,現代化的家具物品,還有一些充滿東方色彩的裝飾品,紀念品。
地面上一塵不染,不過她還是拿出吸塵器畫蛇添足的将房子再清掃一遍,将每一樣物品擦幹淨後又放在原來的地方。
這個過程持續了三個小時左右。
停了下來,珍妮不感覺疲憊,隻是心裏有種空蕩蕩的死灰。
她走到廚房,泡了杯咖啡和茶,咖啡是她自己喝的,茶是爲教授準備的。
像以前她端着咖啡和茶上了二樓書房,站在書房的門口,她的眼裏似乎看到熟悉的一幕,一個男人正坐在辦公椅上,伏案認真工作着。
每次她都不會打擾他的思緒,打擾他的工作,像以往一樣她就站在門口站着微笑着,等待教授停歇時發現她的存在。
她無聲的品着手中的咖啡,在這樣的動作中等待着,但她知道教授全神貫注到恍無旁人。
“教授,我不想打擾你,但是茶很快就要涼了。”
哦,珍妮,謝謝。
熟悉的聲音并沒有傳來,眼前的辦公椅上空蕩蕩的,一切隻不過是美好的幻想。
珍妮端着茶朝那張空蕩蕩的桌子走去,空蕩蕩的椅子走去,她将茶杯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突然桌子上細微的變化吸引她的注意,她心頭猛的一顫,“教授!教授!教授!戴瑞!”
珍妮神經質的呼喊着,“如果你回來了,做些什麽回應我,求求你,回應我。”
隻有神經病才會說這種話,
門鈴突然響了,珍妮發了瘋一般的跑下樓去,萬分激動的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