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綁匪頭子實在太狡詐了,若不是齊醫生聰明謹慎,林冰蘭豈不是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死去,當你以爲一切風平浪靜了,死亡卻突然降臨,這真的讓人無法接受。
齊不揚并非聰明謹慎,他作爲一個醫生,在處理犯罪的經驗遠遠比不上林烈,他隻是太了解張望東這個人了,是的,一開始齊不揚就認定,張望東不引爆自己身上的炸彈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林冰蘭死在自己的面前。
張望東設了一個局中局,以爲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而齊不揚早知道張望東的底牌,他抽絲剝繭,一點點赢回主動。
林冰蘭盯着張望東看,隻覺得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必須死,若是讓他活着,林冰蘭不敢想象……
現在彼此已經沒有什麽可隐瞞的,但是事情還沒結束。
拆炸彈林烈不知道演練過多少次,但是他現在首先要控制的就是雙手不要發抖,一滴滴的汗水卻無聲無息的從他的額頭上滴落,嘴上說道:“這個炸彈威力不算大,卻足以在人身體炸出一個大窟窿來。”
這句話正印證了齊不揚一直以來的判斷,張望東就是想讓齊不揚看着林冰蘭死在他的面前。
林烈繼續道:“拆開外殼,裏面會有零線和回路線,剪斷火線,時間就會停止,若剪錯了……”林烈說了一半,突然轉而說到:“一半裏面會有紅藍兩條線,一條是火線一條是回路線,要判斷那條是火線,就必須先找出正負級來,但是一些制造炸彈的人不會讓你輕易分辨出正反級來,會故意弄出一下複雜的線路來迷惑你,例如徽把電池倉的正反級作方。”
林烈一邊輕輕說着一邊,用小刀撬開小型炸彈的外殼,映入眼中卻是十幾根如紗線一般粗細的白線,根本沒有所謂的紅藍線給拆彈的人選擇。
林烈頓時呆住了,隻有額頭汗水答答直下。
林烈隻是愣了一秒之後就立即說道:“線路太過複雜了,就算拆彈專家來了,也沒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準确找出火線來,隻能盡量減少受到炸彈的爆炸傷害了,這種炸彈威力不大,還有一線生機。”
齊不揚朝張望東看去,隻見他似乎有話要說,便拿掉張望東口中的布,張望東笑着說道:“從你欺騙我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要輸。”
齊不揚隻讓張望東說了一句話,就又把他嘴巴塞住,張望東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肯定不會告訴自己剛剪下那條線。
齊不揚對着林烈說道:“準備緊急救護!”
林烈立即領會齊不揚的意思,剪中火線的幾率太低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在爆炸之前盡量保護林冰蘭的身體減少傷害。
辦公室内外的死屍留下不少東西,三人給林冰蘭戴上頭盔,用東西包裹住林冰蘭身體能夠包住的部位,能用上的東西全部用上,三人争分奪秒,恨不得給林冰蘭包成厚厚幾層,但是炸彈依然緊貼林冰蘭的胸口,他們所能坐的就是在炸彈爆炸之前保護林冰蘭身體其他部位不受傷害。
林烈心中沒底,他隻能祈禱這顆炸彈的威力小一點,讓林冰蘭還有一線生機。
齊不揚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冰蘭不能死,他不能讓芳芳的悲劇再發生一次,他盡量把林冰蘭身上的炸彈往下移動,遠離心髒要害,哪怕往下移動一厘米,也能多一線生機。
“齊醫生,隻剩下一分鍾了!”
齊不揚在林冰蘭腹部位置和炸彈之間強行塞下一隻斷手,這隻斷手血淋淋的,是他剛剛從一具死屍砍下了的。
能做的齊不揚已經全做了,剛剛幾分鍾的勞動量讓他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低頭望去,隻見林冰蘭深情的看着他。
“不揚!我愛你!”
林冰蘭笑着,眼淚卻撲簌撲簌滾落下來。
齊不揚吻上林冰蘭的紅唇,貪婪的親吻着,就好像他再也吻不到她的嘴唇。
“三十秒!”林烈大聲提醒一句。
兩人的嘴唇卻沒有分開,齊不揚的吻卻變得越來越溫柔,透着深深的,濃濃的,所有的愛。
齊不揚的喘息和林冰蘭的微微嬌.喘就好像是人世間最美的絕唱。
“十秒!”林烈大喝一聲。
齊不揚閉上眼睛,突然抱住林冰蘭,他說過了,不會離開她,就算是死也要一起面對,這一刻他的内心很平靜安詳,竟有着從未有過的滿足。
如果生就一起生,如果死就一起死。
林冰蘭突然低頭狠狠咬了齊不揚一口,齊不揚吃痛本能松開,整個人就被林冰蘭用力推開!
齊不揚跌坐地上的一瞬間,一聲類似鞭炮的爆炸聲響起,林冰蘭腹部濺出一團血花,整個人倒地地上。
齊不揚刻骨銘心的體會到“剝奪”一詞的含義,這種感覺猶如一枚冷箭穿透脊椎。
“不!”齊不揚怒吼的朝林冰蘭撲了過去。
下一秒中,他就冷靜下來,把自己當做一個醫生,林冰蘭還活着,她還有脈搏,隻要她活着,齊不揚就要把她救活來。
冷靜!冷靜!齊不揚控制住自己的私人感情,盡量把林冰蘭當做一個普通人來看待。
腹部大範圍穿刺傷,内髒器官很可能因爲爆炸震蕩而出現震裂傷,他現在要做了就是止血。
林烈隻是在爆炸聲中愣了一秒,就通過無線電喊道:“有人受傷了,需要緊接救護,快把醫生叫上來!”
夏夢靠近,出聲道:“齊醫生,我需要做些什麽?”
齊不揚道;“把她身上的頭盔保護物全部拆下來。”可以肯定在頭盔的保護下,這種程度的爆炸并不會對林冰蘭的頭部造成太大的傷害,她的頭部很可能隻是受到震蕩,張望東這顆彈中彈的威力就是設計剛好殺死一個人。
林烈也沒閑着,通知醫生快點趕到之後,立即和夏夢一起解下林冰蘭剛剛包裹上去的保護物,不得不說這些保護剛才起到的保護作用雖然不算大,卻也算勉強暫時保住了林冰蘭一條命。
齊不揚從褲兜裏拿了一顆糖放在嘴裏。
林烈夏夢兩人見了,感覺奇怪,這會還有心情吃糖,卻不敢多問,大概這是齊醫生的一種怪僻,也許這顆糖能讓他冷靜一點。
齊不揚将這顆糖在嘴裏快速咬碎,融化在口中唾液中,含了一大口唾液就朝林冰蘭血肉模糊的小腹傷口吐去。
兩人并不明白齊不揚爲什麽這麽做,但顯然有他的道理。
齊不揚朝林冰蘭傷口吐了一口又一口的唾液,将這顆糖的糖分通過唾液均勻的分部在林冰蘭小腹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在傷口上撒糖可以促進血液凝結,快速止血,傷口愈合速度快,而且還有殺菌的效果,血液滲透,細菌失水而死,而且不易感染。
當然這麽做是遠遠不夠的。
這會夏夢林烈兩人已經将林冰蘭身上的保護物全部拆除下來,齊不揚用鋒利的短刀從林冰蘭胸口中間将她的警.服外套連着裏面的寸衫隔開,白色的文胸下面邊緣有燒焦的很近,這樣看來心髒要害并沒有受到來自外部的穿刺傷,也是齊不揚剛剛盡量把炸彈往腹部移動,若是傷及心髒,恐怕在爆炸的一瞬間,林冰蘭就當場斃命了,他們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得以讓林冰蘭這會還活着,雖然奄奄一息。
林烈看見林冰蘭上身隻剩下一件殘破的文胸,自覺的轉過頭去。
夏夢低聲說了一句:“都什麽時候了,這會就不要講究了。”
林烈苦笑道:“她若是知道我看見她的……她做鬼都不會放過我的。”說着下定決定,“死就死了。”
齊不揚吩咐道:“你們兩個把她身體輕輕平放下來,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随便動她。”
林冰蘭的身體被輕輕平放在地上,齊不揚手指上多了四根銀針,夾在他的手指縫上,在林冰蘭身邊蹲了下來,凝神下針如飛。
刹那之間就将四針紮在林冰蘭周身四大要穴,用的卻是中醫學裏面的截脈止血之法,這種針法流傳不多,聞者甚多,會者卻少。
很顯然,傷口上流血的速度立竿見影的又慢了許多。
在需要緊急救護的這三分鍾,齊不揚盡可能利用一切資源做到完美,卻也沒有辦法做的更多了。
辦公室外面的走廊傳來噼噼啪啪的腳步聲。
林烈喜道:“救護人員到了。”
卻是兩個特警隊員擡着擔架跑了進來,另外一個手裏提着瓶瓶罐罐。
他們已經跑的很快了,林烈卻還是督促一聲,“快點。”
擔架在林冰蘭身邊放下,齊不揚立即給林冰蘭做好靜脈輸入系統。
齊不揚道:“輕輕把她放上擔架。”
林烈生怕自己的隊員動作粗魯,卻親自和夏夢把林冰蘭輕輕台上擔架。
齊不揚挽起自己衣袖露出了一側手臂,撕了一條袋子将自己的上臂纏好,選擇自己肘正中最粗大的靜脈吐了一口.含有糖分的唾液,針頭就紮了進去,一邊按壓手臂一邊甩動手臂,創造内壓力,利用重力來作直接輸血時的推動力。
隻見鮮紅的血通過輸入管流了出來。
另外一頭紮在林冰蘭靜脈處,按靜脈注射法直接輸給病人。
整個過程快的花不到半分鍾。
幾個救護人員氣喘籲籲的趕到,這些救護人員的體能耐力與特警隊員相比當然差一大截。
幾個救護人員看見齊不揚用直接輸入法給傷員輸血,大吃一驚,大喊道:“你不要胡來,這些交給專業的我們來做。”
林烈堵了一句:“他就是醫生,你們找他的吩咐做就是。”現在林烈隻相信齊不揚能救活林冰蘭,他從齊不揚眼神中看到了不顧一切的決心。
齊不揚無暇應話,說了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