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女士疑惑問道:“警官,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我想和他說說話。”
齊不揚示意陳女士她先走。
陳女士卻還是有些擔心。
林冰蘭直接說了一句:“我和他是朋友。”
齊不揚點了下頭。
陳女士自個開車離開。
林冰蘭建議道:“走一走吧?”
齊不揚點了下頭,兩人走在一條比較僻靜的路道上,周圍兩邊都是花園小區,兩旁林蔭密布,這裏并不是城市主幹道,所以并沒有太多的車輛。
這個時候差不多是深秋了,雖然這個時間點太陽高挂,卻沒有一種熱的感覺,不時一陣秋風吹來,還是感到很清爽的。
齊不揚看着地上被風吹動的落葉,有一些剛剛掉落還顯翠綠,有一些卻枯萎成沉郁褐色。
穗南市屬于亞熱帶氣候地區,一般就算冬天到了,樹木也是滿樹翠綠,這梧桐樹卻是例外,深秋一到就開始逐漸落葉,到了冬天會全秃。
齊不揚想到了林驚雪,又想到了張芳芳,想到了王薇薇,最後想到了林冰蘭,終側頭朝身邊并肩齊行的林冰蘭看去。
一直保持安靜的林冰蘭,見他望向自己,也就開口了,“你還生我的氣嗎?”
齊不揚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無聲,安靜的回答總是讓人略帶傷感,林冰蘭看着他那雙漆黑閃亮的眼睛,很想知道這雙眼睛隐藏着什麽心事,突然她希望自己能夠成熟一些,能夠了解男人,體貼男人,諒解男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子,魯莽、沖動、以自己爲中心。
林冰蘭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一些也要學習。
林冰蘭突然也想到了姐姐,這個世界有姐姐的一天,她永遠隻能是個替補,就算她學會了解男人,體貼男人,諒解男人又能怎麽樣,她隻是想了解齊不揚,體貼齊不揚,諒解齊不揚,但也許她永遠都用不上。
林冰蘭靜靜的問:“我們這樣真的好嗎?”人在遇到難題的時候都喜歡逃避現實,可總有一天會想到現實,并面對現實。
齊不揚問道:“你指的是什麽?”
“你、我、和姐姐。”
林冰蘭說出三個人來,齊不揚就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爲什麽要想這件事,也許永遠都不會發生你想的這些事情。”齊不揚唇上露出一絲微笑,他不知道林驚雪什麽時候要回來,也許等她回來,自己已經歸西,在世間隻留下一個名字,他隻想珍惜眼前的美好,也許明天他就沒辦法似現在一般疼愛冰蘭了。
齊不揚輕輕的牽住她的手。
這卻是個敏感的時機,林冰蘭低頭看着自己被齊不揚牽住的手,卻縮了回去,這一刻她有點退怯,那是明亮動人的眼眸卻盯着齊不揚怏怏的問:“你在聽我說話嗎?”
“在聽?”
林冰蘭深吸一口氣,過了一會才說道:“我和你在一起,一直徘徊在快樂與痛苦的邊緣,想起你的時候,我很快樂,想起你并不屬于我的時候,很快我就要離開你的時候,我又很痛苦難受。”她一邊說着一邊走着,腳下突然用力的踢走路邊的一顆石子。
齊不揚溫柔的說道:“我屬于你的。”
林冰蘭停了下來,昂頭看他,一副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最終卻沒有說出來,看着他臉上鮮紅的掌印,卻無比溫柔的問道:“還疼嗎?”
“不疼。”
林冰蘭道:“對此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你打我一巴掌吧。”說着把美麗的俏臉湊了過去。
她打他一巴掌,她讓他打一巴掌,就扯平了,心裏就不内疚難受了。
齊不揚輕輕擡起手,林冰蘭閉上眼睛,等待着挨一巴掌,這輩子她隻被一個人打過一次巴掌,現在是第二次了,她犯了錯,她心甘情願挨這巴掌,這對驕傲的她來說,是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齊不揚手上卻輕輕撫上林冰蘭的臉容,溫柔的說道:“不舍得。”
刹那。
林冰蘭就朝齊不揚懷中狠狠的撲去,齊不揚又用溫柔融化她那顆矛盾糾結的心,她輕輕的說:“我真希望現在就能夠和你一起死去!”
齊不揚撫摸她的秀發,笑道:“傻瓜。”
“我就是個傻瓜才會愛上你,我就是個傻瓜才會讓自己這麽痛苦難受,你爲什麽不是個變态,禽獸,下流的混蛋,你爲什麽要這麽好。”
林冰蘭大聲的喊出來,将壓抑在心中的沉悶發洩出來。
一個買菜經過的大嬸聽到林冰蘭,立即朝這邊望來,一邊走着一邊朝這邊看來。
林冰蘭完全忘記了這是在街道之上,齊不揚卻看見了那大嬸在看,笑道:“别人在看了。”
林冰蘭嬌蠻道:“我不管,誰愛看,誰看去。”
“大嬸啊,小心看路。”齊不揚看見這位大嬸看到入神,都快撞到東西了還不知道,立即提醒一聲。
林冰蘭突然狠狠的在他腰際擰了一下,嗔惱道:“你是在報複我嗎?”
齊不揚笑道:“她真的看的都快撞到了。”
“算了,不願意就算了。”林冰蘭突然把他推開。
“願意。”齊不揚說着又要摟住她,
林冰蘭卻躲開,固執的說道:“不給你第二次機會了。”
齊不揚笑了笑,并沒有強求。
林冰蘭心中暗暗罵道:“傻瓜,不會再說幾句啊。”
秋日的林蔭道上,林冰蘭就這樣和齊不揚一起漫步着,她感到一種安靜的快樂,不知道老了,還能不能和他這樣。
齊不揚問道:“你不必回去上班嗎?”
林冰蘭知道兩個人都應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她點了下頭,毫無征兆的突然靠近齊不揚,在他臉頰輕輕一吻,笑着說道:“算是補償你剛才被我打了一巴掌,我不準你再記仇了。”
齊不揚笑道:“再打我一巴掌吧,我想你再吻我一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還殘留着林冰蘭淡淡的唇香。
林冰蘭臉上隐蔽的露出一絲羞澀之色,嘴上卻傲然道:“沒門!”說着就灑脫跑着離開,跑到很快,像個孩子充滿了充沛的活力。
齊不揚站在原地看着這道美麗的剪影離他越來越遠,每一下子就很遠了,他終于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不揚!”沒走幾步,就被一把熱情的聲音喊住。
齊不揚轉身回頭,遠遠的他看見那甜甜溫柔的身軀,齊不揚心中充滿喜悅。
齊不揚大聲喊道:“還有什麽事情?”
林冰蘭雙手放在嘴邊,朝齊不揚大聲喊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兩人離着幾十米,林冰蘭的聲音卻清晰傳入齊不揚耳中。
“說!”齊不揚學着她使勁力氣大聲喊了出來,卻有些氣短,喉嚨好像被撕啞了。
“你記住,我永遠是屬于你的!”
說完這句話,林冰蘭就轉身快速奔跑着離開,一直沒有放慢速度。
……
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齊不揚又來到劉碧蓁的病房。
剛走進去,劉碧蓁就對他說道:“齊醫生,早上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齊不揚淡道:“沒事。”
說着就似平時一般例行治療她的膝傷。
劉碧蓁抿着嘴唇,一直在尋找說話的時機,在這種等待中,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齊不揚站了起來,卻已經處理好了。
劉碧蓁隻感覺時間過得很快,看着這個表情平靜,酷酷的男人,劉碧蓁依然找不到開口的話題。
齊不揚笑道:“到樓下走一走吧。”
劉碧蓁聞言表情一訝,連忙點頭應道:“好。”
劉碧蓁連忙下床,剛要穿上襪子。
齊不揚立即說道:“忘了我說過嗎?不準再穿襪子。”
“可是……可是我……”劉碧蓁表情爲難,糾結一會,咬了咬唇道:“好。”把襪子扔到一邊去,剛要穿鞋。
齊不揚道:“也不要穿鞋。”
劉碧蓁訝異的看着他,疑惑問道:“光着腳?”
齊不揚點頭道:“赤足行走,接地氣,對你的病對你的身體都有好處?”
劉碧蓁讨價還價道:“不穿鞋會很奇怪的。”
齊不揚道:“你爲何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因爲……因爲這樣很奇怪。”
“走吧。”齊不揚說完轉身。
劉碧蓁看着醫院備用的拖鞋一眼,看見齊不揚已經走遠,顧不得許多,連忙追了出去。
赤足走在醫院的走廊裏,劉碧蓁感覺很奇怪,這種腳底皮接觸地面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就好像踏在水面上,又似踩在雲上面,讓人心理感覺不踏實,總覺得整個人随時都會陷下去。
突然想到很小很小的時候,不就是赤足走在路上嗎?這樣一想又感覺新鮮回味,每一下她都讓自己的腳底更加的和地面貼合。
劉碧蓁一邊享受的這種兒時的樂趣,一邊左右前後巡視,看有沒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這會是下班時間,加上這這又是醫院特别照顧安排的豪華病房,走廊卻沒有一個人。
劉碧蓁微微彎腰,讓自己的鼻子更貼近地面,仔細的聞着,蘆荟香味中還是能夠隐約聞到臭味,心中有些擔心起來,看着齊不揚的後背,想跟他商量說要不回去吧,終究卻沒有說出來。
她有些懼怕齊不揚,齊不揚說一不二的印象已經深入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