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不揚精神集中仔細分離結紮胸膜髒層表面以及氣管食管間組織粘連。
董春申和于和裏驚疑不定的看着那雙快速靈活操作的手,顯然被齊不揚超一流水準的切除技術給弄得心驚膽顫,這可是人體神經血管最爲密集的部位啊!可是齊醫生下刀沒有絲毫遲疑,是那麽的流暢果斷,要知道隻要稍微損傷血管神經,一切可就完了,若是他們來主刀,肯定要謹慎許多。
熟能生巧,這是需要多少實際的手術經驗,才能練就這空前絕後的超水準道法。
兩人不禁朝專心手術不爲外物所影響的齊醫生看去,便是這股風範絕對就是大師級的人物。
“準備切斷下腔靜脈、上腔靜脈、主動脈。”齊不揚突然做出操作指示。
兩人這才回神,停止胡思亂想,把精神集中在手術上面去。
齊不揚一動不動,突然手一掃,把紮在病人身體的銀針瞬間收回,緊接着在雙肺保持膨脹的狀态下鉗閉并切斷氣管,取出心肺。
這一個操作過程幾乎在眨眼之間完全,董、于目瞪口呆,隻覺這已經不是在動手術了,而是在耍雜技了。
齊不揚将心肺移交到護士手中放在托盤之上,吩咐道:“聶氏4度uw液1000ml灌洗心髒、htk液3000ml灌注肺動脈直至雙肺徹底變白。”
手術室外,聚集着不少醫生護士,徐百賢最爲焦躁不安,來回渡步,每隔個一兩分鍾就看一下手表,隻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高翻譯安慰道:“徐先生,你要相信齊醫生,你先休息一下吧。”
徐百賢這會哪裏有心情休息,不耐煩的手一揮,“知道了。”
手術進行一步,亞爾曼和橋本住吉竟同時出現。
橋本住吉問了一句:“是誰在操作手術?”
亞爾曼卻很生氣的問道:“簡直是在胡鬧,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這是把病患推向死神。”
兩人這會才收到消息,知道手術竟如期進行,于是匆匆趕來,若是手術因爲嚴重性的錯誤而導緻病人死亡,那他們兩位可就一世英名盡喪,再者說了,既改變手術方案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倉促手術呢。
徐百賢朝兩人怒瞪一眼,吼道:“閉嘴,你們這些狗屁專家一點用都沒有,就隻會唧唧歪歪,有本事的話,你們一開始就給我解決問題啊,就會說這不行,那不行,沒有辦法,除了說這個你們還能做什麽!”
這番話,高翻譯卻沒有翻譯出來,不過橋本住吉和亞爾曼都能看出徐百賢處于震怒之中。
一位洋護士用英文說了一句:“請不要喧嘩影響到手術進行。”
徐百賢強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眼神瞪着兩人,威脅兩人最好安靜一點。
一位洋醫生突然開口道:“兩位放心,手術準備沒有任何問題,主刀醫生是我見過除了約翰教授,經驗最爲豐富的醫生。”外國人隻看實力不問其他,昨晚齊不揚在這方面的能力已經得到證明,行家一開口就知有沒有。
聽這位洋醫生這麽說,亞爾曼驚訝問道:“加文醫生,主刀的是誰?”
這位四十多的洋醫生搖頭道:“我不認識,可能橋本醫生認識?”說着朝橋本住吉看去,昨晚大家都在忙,根本沒有時間打聽齊不揚的來曆,從頭到尾齊不揚也沒介紹自己,就隻是安排吩咐他們做事。
而這位洋醫生之所以會這麽問,是因爲齊不揚是黃皮膚黑眼珠的亞裔面孔,在他想來亞洲地區,處于世界一流的就隻有日本了。
橋本住吉一頭霧水,他根本都不知道是誰在操刀手術,怎麽說他可能認識,問了出來:“村松俊哉。”除了他,全日本也就介入心髒病學會主席村松俊哉有這個資格了,可村松俊哉的專長在介入這一範疇。
洋醫生搖頭道:“不是,村松醫生我認識,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醫生。”
“什麽!”
德語和日語異口同聲。
才二十幾歲啊,兩位這會都驚訝的說不出來了。
很快德國人先摸了摸頭,疑惑道:“心髒病界什麽時候冒出一個如此年輕的專家了。”
洋大夫笑道:“我也不知道。”這位洋大夫名叫希爾加文,是約翰霍普金斯心血管專科的主管,同樣也是一名世界級的大醫生。
三人朝徐百賢望去,倒是想問徐百賢是從哪裏請來這樣一位醫生,見徐百賢陰郁的表情,倒不敢問出口。
徐百賢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高翻譯可聽得懂,原來齊醫生的水平如此之高,突然間想到一個問題,齊醫生的手不是受傷了嗎?而且他還内出血,高翻譯昨晚也是從頭忙到尾,早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這會才想了起來,而她早些時候去找齊醫生,隻是覺得齊醫生在醫學專業上面很有獨特見解,希望齊醫生能想出辦法來,從來就沒想過要讓齊醫生來主刀這一次的手術。
事情不知不覺發展到這個階段,也是高翻譯沒有想到的,心中暗暗想到,齊醫生能成功嗎?也許他的手和他的内傷會影響到他的發揮。
徐百賢突然看到高翻譯擔憂的表情,問了出來:“怎麽了?”
高翻譯欲言又止,卻是怕自己說出來會讓徐百賢更加擔憂。
“說!”徐百賢聲音沉了幾分。
高翻譯這才道:“徐先生,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
徐百賢怒了,“有屁快放,别拐彎抹角的。”
高翻譯這才在徐百賢耳邊低聲道:“徐先生,你是不是忘記齊醫生有傷在身,而且他的右手腕也受傷。”
徐百賢聞言“啊!”的一聲,十分後悔的呼喊道:“糊塗啊,糊塗啊,我怎麽這麽糊塗啊!”
這番神态言語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紛紛朝徐百賢望了過去。
高翻譯看見徐百賢悔恨萬分的表情,卻是十分後悔說出來。
齊不揚的右手腕受傷了,這是事實,但是昨晚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他已經給自己打了封閉針,雖然一定程度上會影響靈活操作靈活性,但對于他來說并不影響整個手術過程的操作。
心肺取出來之後,緊接着就是移植手術,說白一點,就跟換機器零件,取出舊的,換上新的,但由于人體不是機器,操作起來又充滿複雜性,最基本應該具備的就是要對人體結構了然于胸。
經股動靜脈建立體外循環,維持病人生命。
供體心肺按照氣管、上下腔靜脈、主動脈的次序完成吻合。
手術進行到這一步基本已經可以說成功了一半,與此同時齊不揚吩咐董、于兩人進行氣管吻合并塗以生物蛋白膠并以周圍組織包裹。
這會兩人對齊不揚的信心是盲目的,成了齊不揚手上指哪打哪的槍。
嚴格來說兩人幫了齊不揚很大的忙,讓他騰出了不少精力和時間來。
做完氣管吻合的兩人看見吻合處的精密縫合,心中大爲感歎,别說其他,便是這一手如機床機器一般精密的縫合手法便已經了不得了,如此年輕便有如此境界,絕對堪稱神人。
從質疑到驚訝到佩服的五體投地,隻需一個晚上的時間。
手術完畢,病人心髒自動複跳,體外循環時間198分鍾,心肺缺血時間175min。
手術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排斥反應的監測與治療。
洋護士再三确認手術成功,情不自禁的歡呼一聲,這真是一個偉大的手術,這位年輕的醫生太了不起了,她們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精彩的手術了,整個手術過程驚心動魄卻又風平浪靜。
突然有人發現齊不揚汗如雨下,表情十分痛苦,“醫生,你怎麽了?”
“手術結束。”作爲主刀醫生的齊不揚說完這三個字,整個人突然一倒。
一個護士眼疾手快将他扶助。
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緊接着大門打開,車床上躺着一個人被迅速推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想法,手術失敗了。
徐百賢表情一呆,萬念皆空,眼眶一紅,淚水就掉了下來,緊接着發瘋一般的朝迅速離開的車床追了上去。
嗳,不對啊,手術失敗,被人推出來幹什麽?
所有在手術室外等待結果的人突然恍悟。
徐百賢追上去之後,卻發現躺在車床上的齊醫生,徐百賢整個人猛地一呆。
齊不揚很虛弱的笑道:“恭喜了。”
隻有三個字就讓徐百賢的情緒從萬分悲痛中變成無比喜悅,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看着車床被推遠,心中萬分感激。
徐百賢回頭卻發現作爲助手的董春申和于和裏被人團團包圍住,而高翻譯忙着給翻譯。
董春申和于和裏的表情是既興奮又尴尬,面對一個個抛來專業性的問題,隻得敷衍一句:“手術十分成功。”
緊接着又口徑統一的說了一句:“我們隻是助手。”
很快徐一仁渾身插滿管子的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徐百賢立即撲上前去。
洋護士說了一句:“病人還要轉到特護病房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手術成功隻是治療的第一步,接下來還要進行排斥反應的監測與治療,呼吸、循環系統管理恢複,移植器官功能評測和監控……
要做的事還很多。
高翻譯立即上前給徐百賢翻譯,沒有高翻譯的翻譯,董春申這邊交流起來就有點雞同鴨講,至于于和裏幹脆假裝聽不懂。
于和裏根本沒有什麽可炫耀的,整個手術過程幾乎是齊醫生一手包辦,而他們兩位的工作,随便換成另外的醫生都能夠勝任,唯一感到驕傲的是齊醫生是華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