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不揚應道:“你告訴王醫生,我現在在忙,走不開,忙完了馬上過去。”
大概四十分鍾後,齊不揚才來到王薇薇的辦公室。
辦公室可不止王薇薇一人,齊不揚掃了一眼,人還不少,加上王薇薇在内有四個人。
除了王薇薇淡淡笑着,其他三人不約而同的打量着齊不揚。
齊不揚忽略其他兩人的目光,目光落在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見他身形瘦弱,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心中已經有數,這個少年怕就是王薇薇說的那個病人。
少年的眼神突然讓齊不揚感到他想要侵入自己的思想,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齊不揚走近這個少年,笑道:“不要胡思亂想。”
“這位醫生怎麽稱呼?”
齊不揚聞聲望去,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相貌堂堂帶着金邊眼鏡,穿着一身得體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挺筆直的,齊不揚卻感覺這個人顯得很驕傲。
齊不揚看着他,這位中年人也打量起他來,見等了半天,來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醫生,忍不住朝王薇薇看去,問道:“王醫生,這是他?”
齊不揚很有禮貌的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齊不揚。”
這個中年人緩緩擡頭,輕描淡寫的瞟了齊不揚一樣,輕蔑的“哼”了一聲,絲毫沒有想跟齊不揚握手的意思。
齊不揚笑了笑沒說話,從容的收回手,朝王薇薇看去。
王薇薇介紹道:“這位是齊不揚齊醫生。”介紹卻是很簡短。
“我聽到市人民醫院有個年輕的全能聖手,原來就是眼前這位齊醫生啊。”
齊不揚聞聲望去,卻是一個坐在王薇薇身側的一個中年男人,臉上同樣帶着一個眼睛,臉有些方,不過給人感覺很斯文儒雅。
王薇薇介紹道:“齊醫生,這位是省人民醫院的張國生醫生。”
張國生!齊不揚可沒少聽見這個名字,聽說他是省内心髒病首席第一人,名聲在外,自然不會徒有虛名,齊不揚抱拳道:“久仰張醫生大名。”齊不揚對這位張醫生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張國生見齊不揚這種有些古老的施禮方式,卻感覺有些奇怪,見他對自己顯得很敬重,倒也笑了一笑,“徒有虛名罷了,在王醫生面前可不敢稱大名。”說着又回頭看了王薇薇一眼。
齊不揚心中暗笑,“總覺得這位張國生醫生一直在讨好王薇薇,至于什麽原因他就不清楚了,該不會對冷豔動人的王薇薇有想法吧。”
不錯,這位張國生确實在讨好王薇薇,不過卻不是爲了追求王薇薇,王薇薇跟國際心髒研究學會會長約翰教授關系匪淺,張國生就是希望通過王薇薇的關系讓約翰教授引薦他進入國際心髒研究學會,張國生現在挂着一個省心髒病協會副主席的頭銜,卻還覺得差了點什麽,若是能與國際這兩個字挂鈎,身份地位可就高大上許多了。
而剛剛那個對齊不揚表現出輕蔑态度的是亞洲船王徐億航的二兒子徐百賢,主要負責家族東南亞商業事務,在商界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徐百賢聽說王薇薇安排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醫生來當約翰教授的助手,一下子急了,立即找到廣海省心髒病首席第一人張國生,一同來到王薇薇的辦公室,希望讓張國生來成爲這個助手的人選。
對于助手人選也如此苛刻,可見徐萬德對于這個手術的重視程度,當然了,涉及到他兒子的生死,如何能不關心,如何能不重視,錢他有的是,但手術人選一定要世界上最知名的最優秀的。
一開始張國生聽說讓他去當别人的助手,心裏立即不高興,你徐百賢是亞洲船王之子,你有錢,但是不能這麽看不起人啊,我張國生又不是沒遇到富豪禮賢下士恭恭敬敬的請我去動手術,可是一聽說主刀醫生是約翰教授,張國生立即就沒話說了,約翰教授可是全美心髒病兩大傳奇醫生之一,他張國生雖然在國内名氣不小,可是要走上國際,卻還差點火候,差震撼國際醫學界響亮的一炮,眼下這就是他張國生名震國際醫學界的機會,約翰教授、亞洲船王之孫、心髒移植手術,這幾大關鍵詞語,肯定能夠引起國際關注。
徐百賢突然開口,“我長話短說把,王博士能請約翰教授出山來給犬子動這個手術,鄙人很高興,但是這個助手人選必須換。”
“徐先生想要換誰呢?”王薇薇明知故問。
徐百賢立即朝張國生看去,張國生微笑不語,他省内心髒病首席第一人的名頭已經讓他勝券在握,不是他自誇,在國内就沒有幾個人有資格和他争。
徐百賢直接道:“換張國生醫生,不是我看不起這位齊醫生,錢不是問題,我需要最好的醫生。”
王薇薇朝齊不揚望去,微笑道:“齊醫生,你認爲呢?是否覺得張國生醫生比你更适合當約翰教授的助手?”
齊不揚不知道王薇薇爲什麽把問題抛向自己,是要讓他解釋嗎?但他這個人并不擅長解釋。
齊不揚不太會說話道:“病人有選擇醫生的權利,但是我希望這位徐醫生三思而後慮。”
沒有想到這樣溫和的話卻依然觸怒徐百賢,徐百賢怒道:“年紀輕輕,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就問你一句,你動過心髒移植手術嗎?”
齊不揚心中苦笑無奈,他當然動過,可是他又不能給予肯定的答複。
徐百賢見齊不揚啞口無言,又是一聲輕蔑冷笑,轉身朝王薇薇道:“王博士,這就是你給約翰教授找的助手,連一點自信都沒有,我絕對不會同意的!”最後一句特别加重語氣,表達自己堅定的态度。
有錢人雖然辦起事來方便,但也有有錢人的毛病。
齊不揚也不跟這位徐先生糾纏,搬了張椅子在少年面前坐了下來,少年凝視着他,齊不揚微笑說了一句:“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少年問:“那要用什麽眼神呢?”
齊不揚笑道:“一個病人信任醫生的眼神。”
少年輕笑:“我誰都不信任。”
齊不揚道:“手給我吧。”
少年猶豫了一下,伸過手去。
齊不揚給他把起脈來。
對于齊不揚采用把脈的方式給小姑娘檢查身體,張國生卻顯得很不以爲然,在現代醫學外科發達的今天,中醫的那一套已經根本上時代的進步,大概這位齊醫生想通過特别的方式來征服徐百賢。
齊不揚松手,心中已經有數了,從少年的脈象看,他的身體虛弱,心髒已經不堪重負了,說句不好聽的,突然就這麽去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少年見了齊不揚的表情,問道:“我要死了,對嗎?”
齊不揚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問道:“你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昨晚沒睡好嗎?”
少年應道:“昨晚沒睡。”說着問道:“心髒移植手術一旦失敗,我就會立即死嗎?”盡管是一個很常識的問題,少年還是問了出來。
徐百賢立即道:“一仁你放心,手術會成功的,你不會死的。”
“是。”齊不揚卻給了肯定的答案。
徐百賢怒了,“你這個混蛋!”
齊不揚後面卻還有話,“但你想這樣痛苦的活着,還是涅槃重生?”
少年一呆,陷入深思,突然一笑。
齊不揚道:“不管我能不能參加你的這個手術,但我能夠讓你在手術前的這段時間不會那麽痛苦。”
少年表情一訝,隻聽齊不揚說道:“至少晚上心口不會痛的睡不着,能夠舒舒服服的睡個安穩覺。”
少年表情更訝,這個年輕的醫生廢話不多,但他似乎什麽都了解。
徐百賢冷聲道:“你别裝神弄鬼了,這裏不需要你了,滾!”說着手朝門口一直,對齊不揚十分不禮貌。
齊不揚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轉身離開辦公室。
中午的時候,王薇薇找到齊不揚,主動問:“一起去吃飯嗎?”
“走吧。”齊不揚爽快應下。
“不去那裏。”
“不去老地方。”
兩人異口同聲,對于這種莫名的默契,兩人對視一笑。
上了車,王薇薇道:“你上午的時候應該說服他的。”
齊不揚道:“我不擅長用嘴巴說服别人,主刀的是約翰教授,助手是我還是張醫生其實關系不大。”
王薇薇道:“記得我說過找你當約翰教授助手的原因嗎?你我都清楚心髒移植這種手術,就算約翰教授來做,機會都是很渺茫。”
齊不揚道:“在心髒移植手術開始之前,我也許能幫的上忙。”
王薇薇問道:“什麽意思?”
齊不揚道:“我懷疑病人病情惡化,引發缺血性心肌病,挨不到半個月。”
……
隔日早上,九點半左右,王薇薇又讓人請齊不揚到他的辦公室。
齊不揚忙到十點半才來到王薇薇的辦公室,辦公室内還是昨天的那幾個人,少年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病怏怏的沒有半點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