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不揚說了下地址。
鍾紀蘭開着車,兩人都沒說話,車内很安靜。
齊不揚看着鍾紀蘭的後背,看着這可以理解,卻一時難以接受的事物。
假如……
假如她是個罪犯,什麽人才能對付的了她,槍這種東西對她有威懾力嗎?
齊不揚突然想到了宇宙,與宇宙相比,銀河系是那麽渺小,那地球呢,地球百億年的歲月在宇宙無古無今無始無終中豈不是滄海一粟。
想到這裏齊不揚就釋然了。
到了一個路口,剛好碰見紅燈,鍾紀蘭将車停了下來,看着車外都市的夜景。
“我經常有奇妙的幻想,假如我不曾來到這裏,就不會目睹這裏的風景,時間依然流逝,可這裏的人和事卻與我毫無關系,陌生的環境中我認識了一個人,我便與他有着共同的經曆,我就屬于這裏過。”
齊不揚沒有出聲,他一時無法體會鍾紀蘭突然這番感慨。
綠燈亮了,鍾紀蘭繼續開車,“齊醫生,你會常感到孤獨嗎?”
齊不揚道:“有的時候會。”
“什麽時候?”
“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
鍾紀蘭道:“城市喧嘩,行人匆匆,仔細一想,都與你沒有關聯,當你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甚至不會留下太清晰的回憶。”
齊不揚道:“總有一些印象深刻,不會忘記的回憶。”
“是的,有些回憶你感到快樂,可是知道不會重現,那種滋味……”鍾紀蘭說着停了下來,隻是笑了一笑,沒說下去。
齊不揚感覺鍾紀蘭是個有故事的女人,她一直給自己這種感覺。
“是這個小區嗎?”
“是。”
“那離醫院算很近。”
停了車,上了樓,到了家門口。
“要進來喝杯水嗎?”
鍾紀蘭點了下頭。
走進房子,鍾紀蘭沒有過多觀察房子,直接在客廳沙發坐了下來。
齊不揚給她端來一杯子,鍾紀蘭喝了一口,突然開口道:“齊醫生,我暗中觀察你半年了。”
“當然還有宋書豪,宋書豪是個很自信的男人,他自信到極點。”
齊不揚問道:“爲什麽暗中觀察我?“
鍾紀蘭昂頭看他,”你相信嗎?我一直在找一個人,找一個能幫助我的人,一開始我是看中宋書豪,如此自信的男人,他一定有自信的資本,他的這種強大的自信不是才貌,财富所能支撐的。”
齊不揚問道:“那我呢?與你相比,我手無縛雞之力,又哪裏能幫到你?”
“齊醫生很強大。”
齊不揚笑了。
“齊醫生面對困難,克服困難的決心,甚至困難都變得不是困難了,外表強大内心脆弱的人就像一張紙,隻有内心強大的人才是真的強大,齊醫生你就是這樣的人。”
“或許我在跟别人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會問憑什麽要幫我,例如宋書豪,但齊醫生不會問,齊醫生幫助别人從來不問理由。”
齊不揚道:“如果你有困難,我會幫你的,就像你今天幫我一樣。”
鍾紀蘭問:“如果這會使你無時無刻身處危險之中,甚至讓你喪失一切,包括親人,你還會幫忙嗎?”
鍾紀蘭的表情很認真嚴肅,絲毫沒有平時嬉笑怒罵。
齊不揚沉默了三秒鍾後,應道:“義不容辭之時當義不容辭!”
齊不揚沒有回答,但鍾紀蘭笑了,突然親了齊不揚額頭一下。
齊不揚愣了一下,隻聽鍾紀蘭笑道:“我四處漂浮,踏遍神州大地,就在找一個人對我說這樣的話。”
鍾紀蘭笑着,眼眶卻紅了濕了。
這讓齊不揚很訝異,“鍾醫生,你怎麽了?”
鍾紀蘭似個小女孩一般拭着淚水,笑着說:“太久了,我都忘記這熱淚盈眶的滋味。”
齊不揚突然覺得她很可愛,輕輕的摟着她,憐愛的撫摸她的黑發。
鍾紀蘭突然把他推開,“幹什麽,趁機占我便宜啊。”
齊不揚不知道爲何卻笑了,一點也不感到尴尬。
這風情妩媚的女人反而有些小女孩的害羞,“我要走了。”
齊不揚送她到門口,鍾紀蘭突然回頭說道:“齊醫生,你就像我的哥哥,那天他也是輕輕的摟着我,撫摸我的頭,安慰我,從此以後就沒有,直到今天。”
“你哥哥呢?”齊不揚脫口而出。
鍾紀蘭眼神閃過一刹那的黯然,沒有回答,卻嫣然笑道:“你放心,我會護住你菊花的。”
齊不揚無奈一笑,這鍾紀蘭又變回原來的模樣,看着她身影拐入電梯口,齊不揚心中暗忖:“她到底有什麽故事呢?”
夜色漸漸深了下來,在忐忑中齊不揚沉沉睡去,今晚他并沒有變成一頭野獸。
……
準時的六點半,齊不揚下班回家,加班加到這個點已經成爲一種規律習慣了。
下了樓,看見辦公樓大門口聽着一輛白色的貨車,貨車車廂有oocl的标志,齊不揚知道這是東方海外的英文縮寫,好幾個穿着oocl制服的搬運工人從貨車車廂搬出一件件做了特殊軟保護又看似很沉重的物品。
進口醫療器材?
“都輕一點。”
王薇薇的聲音突然傳來,齊不揚這才發現穿着白大褂的王薇薇站在中間指揮這些搬運工人。
“小姐,這是什麽東西啊?怎麽這麽重啊?”一個滿頭大汗的搬運工人問了一句。
“很珍貴的實驗器材,千萬别弄壞了。”
齊不揚從王薇薇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在意這些實驗器材。
齊不揚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王醫生。”
王薇薇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之後,就又把注意力放在搬運工人這邊。
“那我先走了。”
“嗯。”
齊不揚剛要離開,突然看見四個搬運工人搬的那沉重物品有向一角傾斜的趨勢,連忙疾步上前幫忙。
“啊!”王薇薇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這的确是一聲尖叫,而不是喊叫。
見在齊不揚的幫忙下,實驗器材扶穩了,王薇薇這才松了口氣,隻是這一下,光潔的額頭都有汗了。
“都小心點!”王薇薇聲音很嚴肅。
“小姐,你不知道這玩意有多重!”
“我當然知道有多重,大家辛苦點,我再加一倍酬勞。”
齊不揚主動幫忙,王薇薇前面帶路,将這實驗器材搬到醫院實驗室那邊去。
實驗器材剛剛放下擺好,齊不揚就累的腿都軟了。
王薇薇走出去付給搬運工人酬勞,齊不揚擡頭看了一眼辦公室,這才發現實驗室完全變了樣子,原來的東西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物品,作爲一個常年從事醫學研究的人,有一些實驗器材他完全看不出什麽用的,而這些實驗器材沒有絲毫文字的型号标識,就像似特别制作的。
齊不揚掀開覆蓋在剛剛搬上來實驗器材上的白布,一個大家夥立即映入眼幕,他搞了大半輩子醫學研究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但有一點可以确定,這東西制作精良,這螺絲……
“不要亂動!”王薇薇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齊不揚立即禮貌的縮手,問了一句:“王醫生,這儀器是幹什麽用的?”
“齊醫生,今天謝謝你的幫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王薇薇态度很冷淡,走了過來,将白布重新蓋上。
齊不揚笑了笑,沒再問,打算離開。
王薇薇突然開口道:“這是一台精神控制器。”
“精神控制器?有這種儀器嗎?”齊不揚立即脫口問了出來。
“你太孤陋寡聞了,在多年以前,哈佛大學的科學家已經實現用精神同步來控制老鼠擺動尾巴。”
齊不揚記得這條新聞,當時還引起轟動,科學家甚至希望将來能用“精神控制”系統來幫助癱瘓患者重新學會活動四肢,隻是多年過去了,卻好像沒有公布新的研究進展。
齊不揚問道:“王醫生的研究就是關于這些嗎?”
王薇薇搖了下頭,“我研究的是關于靈魂,這台儀器包括讀腦技術與控腦技術兩方面,它還有一個作用,能夠準确測出一個人的精神力。”
精神力可以測試,但都是通過一些宏觀的判斷方式,如果這台儀器真的能将的精神力呈現爲詳細的數值出來,那就變成微觀的了。
王薇薇繼續道:“換句話說就是一個人靈魂意識形态的強大與弱小。”
齊不揚問了一句:“王醫生,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麽?”
王薇薇沒有回答,突然掀開白布,讓齊不揚目睹這台儀器的面目。
王薇薇突然道:“我需要一個助手,如果你願意的話。”
齊不揚沒有回答,而是指着儀器,問道:“這個燈代表着什麽?”
王薇薇沉默了許久,最終應道:“這個燈亮了,代表正在測試的這個人精神力很強大。”
“強大到什麽程度?”
“萬中無一。”王薇薇應的很平淡。
齊不揚問道:“你遇到過多少個這樣的人?”
“我在華夏兩年多,這燈就從來沒亮過。”
齊不揚又問:“會不會壞了?”
王薇薇微笑,沒有回答。
齊不揚繼續問:“那上面這幾個燈呢?”
王薇薇望着齊不揚所指的地方,眼神就像望着遙遠的星空,嘴上淡淡道:“隻不過是空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