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齊不揚也不知道心軟還是人好說話,突然就答應了,出口之後卻立即有些後悔,隻感覺回趟家過個年可真不容易。
齊煥鳴站了起來,“那行,現在和我到齊碧荷家,通知她明天一起參加同學聚會。”
“我就不去了。”
“我都不怕丢人現眼,你怕什麽?”齊煥鳴說着拉着齊不揚就往門外走,
一會就到一棟嶄新的三層小樓,這樣的樓房在村裏算不錯的。
進了齊碧荷家,齊碧荷的父母挺熱情友好的,招呼着兩人進屋坐喝茶。
都是一村的人,還是齊碧荷的老同學,不必介紹,齊碧荷的父母卻都認識。
“叔,碧荷在家嗎?”
“你們晚來一步了,碧荷和她男朋友剛剛說要到齊氏大祠堂看一下。”
“碧荷有男朋友了!”齊煥鳴大吃一驚。
相比之下齊不揚倒是淡定無比,心中還謝天謝地起來,有男朋友了,這些跟我沒瓜葛了吧。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小夥子還不錯是個醫生,昨天特地趕過來給我們兩個老的拜年,這一問,碧荷才坦白說交了男朋友。”齊碧荷的父親說着呵呵笑了起來,看樣子對這可能成爲他女婿的男人很滿意。
齊煥鳴朝齊不揚看去,卻驚訝的發現他跟個沒事人一樣,該不會受刺激太大,傻了吧。
“你們家裏坐喝茶,我去找她回來。”齊碧荷的父親挺熱情的。
“不用了,我們去齊氏大祠堂找她就可以了,就是想通知她明天參加同學聚會。”齊煥鳴拿了主意,大概有一點爲齊不揚着想的意思,隻感覺齊不揚此刻很需要緩口氣。
走出齊碧荷家,齊不揚沒說話,這會的沉默落在齊煥鳴眼中可就另外一層味道了。
突然才發間門口停了一輛小轎車,奔馳的标志十分搶眼,好家夥齊碧荷這個當醫生的男朋友混的不錯啊,都開上奔馳了。
一片葉子緩緩飄落在轎車的車頂,齊不揚心頭一動,疾步走到轎車邊,“冬天馬上就要到了。”腦中想起林驚雪彎腰撿起落葉的場景。
莫名的傷感頓時襲上心頭,冬天已經到了,可是卻分隔遙遠,沒能夠一起陪伴度過,心中苦笑,他自認自己一直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落葉歸根,蘊蓄來春。當時對林驚雪說這話時,是多潇灑啊,
“不揚啊,你也不必灰心,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強求不來。”齊煥鳴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齊不揚身邊,安慰了一句。
“是啊,命中注定,強求不來。”齊不揚黯然應了一句。
“你會找到比齊碧荷更好的女人的……”
齊煥鳴隻能這樣說了,突然看見齊不揚朝一顆樹下走去,好奇的跟了上去,隻見齊不揚在樹下刨開黃土,将手中的落葉埋了進去,然後黃土蓋上。
齊煥鳴好奇問道:“你幹什麽呢?”
齊不揚笑道:“埋下希望。”
齊煥鳴咧嘴呵呵笑了起來,“你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這般幼稚,有些東西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的。”
“命中注定,你說的。”齊不揚潇灑應了一聲,同時心中暗暗道:“如果沒辦法去努力争取的話。”
齊氏大祠堂位于村東,兩人步行很快就到。
祠堂前面是塊由菱形紅磚鋪設的廣場,雖經歲月風雨,地面依然完好,很是平坦,十幾步才不時看見一塊紅磚邊緣脫落,有翹鼓起來的迹象。
兩扇大宅木門,紅漆看樣子是不久前剛漆上,因爲很明顯兩個門環很是古老,大門左右兩隻鼓石石獅,幾個小孩争着爬到上面玩,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架着長梯,給大門門楣上面那些暗淡的圖案重新着色。
齊煥鳴對着正在上色的男人說了一句,“天叔,大過年的就歇一歇了。”
這位天叔沒有回頭,繼續手上的活,倒是應了一句:“怕耽誤了工作,我過年反正也沒事,就趕趕。”
這位天叔是做木雕上色彩繪的,聽說齊氏大祠堂要重修,就過來義務幫忙。
進入大門,便看見有老人在搓麻将,另外一邊在玩牌,都是一些老人。
齊煥鳴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搜尋齊碧荷的身影,齊不揚卻對祠堂的建築風格更感興趣,隻見齊氏大祠堂是采用磚木石結構建造
,穿鬥式與擡梁式結合支體,柱礎橫梁雕刻成複雜的幾何形狀,造型飾樣多種,同時梁架、照壁、額坊、柱頭鬥拱等部位有大量彩繪、木雕、石雕、嵌瓷,給人感覺華麗繁缛、古色古香。
齊不揚心中暗暗稱贊,一個宗族祠堂便可見華夏文化博大精深,據他所知,祠堂是中原家族文化,朝州偏南離華夏中原地區還有很遠的距離,應該前人從中原之地遷來,至于詳細是什麽年代已經無從考證。
曆史上,祠堂是宗族議事、供奉祖先、繼承傳統、團結族人的重要聚集場所,這種傳統在華夏其他地方已經漸漸消失,反而是從中原遷來的朝人還能保留繼承,實在難得。
齊氏大祠堂很闊大,齊煥鳴笑道:“好久沒進來吧,已經關閉很多年了,最近才剛剛打開,既然來了就再回憶回憶一下吧。”
三進門後,便看見四馬拖車的建築風格,齊不揚心中暗暗驚歎,“前人智慧實在令人佩服。”
齊煥鳴突然指着天井一角,笑道:“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
齊不揚問道:“有什麽特殊嗎?”
“你忘啦,齊碧荷在那尿尿,還讓我們倆給她找紙呢。”
齊不揚笑道:“過去太久了。”當着他們兩人尿尿,自然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走到正廳,支撐大廳檐下的石柱則刻上歌頌先祖德澤的楹聯,分别以“忠”字“節”字開頭,齊不揚将楹聯念了一遍,頓有莊重肅穆之感,心中叫好,此楹聯正貼合他的爲人作風,人生在世何能無“節”,就算洪水猛獸排山倒海般壓來,亦要堅守不移,看到此楹聯齊不揚便覺不枉此行。
齊煥鳴蹭了齊不揚肩膀一下,低聲道:“他們在那邊呢。”
齊不揚望去便看見一對年輕男女正并行遊賞。
齊煥鳴道:“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碧荷。”齊煥鳴喊了一聲。
女人回頭,映入齊不揚眼中是挺清秀漂亮的一張臉,女人露出笑容,疾步走來,身上洋溢着神采飛揚,風姿綽約的氣質。
齊不揚心中暗忖:“挺有氣質的一個女孩,難怪會一往情深。”
“煥鳴”,齊碧荷叫了一聲,接着将目光移動到齊不揚身上,陌生而又熟悉友好的口吻:“不揚。”
“碧荷。”齊不揚禮貌稱呼一句,一種奇怪的感覺,怎麽就這麽熟絡的叫了出來,大概是女人表現出來的舉止讓他感覺本來就應該很熟。
齊碧荷笑着說道:“不揚,你還是這麽瘦。”
齊不揚應了一句:“碧荷,你還是這麽漂亮。”說完心裏好心虛好心虛。
齊碧荷微微一笑,眼睛盯着齊不揚道:“不過白了很多。”
齊不揚道:“大概是沒怎麽運動曬太陽。”
齊煥鳴立即被冷落了,不過他更關心的是齊不揚何能表現的如此潇灑從容,難道他心裏一點都不在乎,不可能!
“碧荷,怎麽不給我介紹一下啊。”男人走到齊碧荷身邊,三十出頭,長的很帥,戴着一副金邊眼鏡,顯得很是斯文,人比齊不揚高一點,一米八出頭。
“哦,見到老同學太高興了,忘了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說到這裏齊碧荷臉上有些羞澀的。
“這是我的老同學,齊不揚,齊煥鳴。”
男人很大氣禮貌的伸出手,“先自我介紹一下,杜建文,職業是醫生。”
齊不揚握住他的手,很簡單的介紹自己,“齊不揚。”說着剛想松手,手卻縮不回來,被男人握的很緊。
“齊先生是從事什麽職業的。”
“真巧!我也是個醫生。”
男人“哦”的一聲,表情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卻淡道:“那我們可是同行了。”
齊碧荷卻驚訝道:“不揚,你真的當了醫生了。”齊碧荷很崇拜醫生,少女時候就說過将來要嫁個一個當醫生的。
齊不揚感受到男人對自己的敵意,盡管他露出笑容,顯得很友好。
“是啊。”齊不揚應了一句。
這位杜建文醫生跟齊煥鳴也握了手,不過卻很快就分開。
杜建文看着齊不揚,笑道:“齊醫生是在哪裏上班啊。”說着很親密的摟住自己女朋友的腰,齊碧荷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别這樣啊。”
杜建文卻強勢的摟的更緊。
齊不揚心中莞爾,這位杜醫生是把自己當做情敵了嗎?所以才向他們很清晰的傳達一個信息,齊碧荷是他的女朋友。
齊煥鳴臉上有些尴尬,心裏不是很暢快,一直的夢中情人,此刻卻被别的男人摟着,他和齊不揚從小就認識齊碧荷,憑什麽啊!突然恍悟,今非昔比,人家有能力,有身份地位,插了句話道:“不揚在穗南市工作。”
這對情侶臉上又出現了意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