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不沖道:“算了,我先睡覺了。”
大年初二,齊不沖昨晚很晚才回來,還是被人給撬起來了,今天要去給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拜年——太叔公,太叔公在齊氏是非常有名望和地位的人,第一是他的輩分,其次是他的能耐,村裏不少人都接受過他的幫助,受過他的好,當初齊不揚進入市人民醫院,就是老母親讓太叔公幫忙,托人走的關系進去的,太叔公家肯定是要去拜年的。
父親在的時候,雖說跟太叔公不是很熟,但父親也時常和太叔公有走動,大概因爲父親是個文化人,後來父親走了,兩家人就基本沒有往來了,齊不揚剛剛從醫學院畢業那會,找不到工作,老母親爲這事煩惱,就上了太叔公家請太叔公幫忙,沒想到太叔公爽快的答應下來,最後還給齊不揚找了一個好單位,也就是穗南市人民醫院。
齊不揚家跟這位太叔公不算直親,隻是攀上點親戚關系的隔代親戚。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就拜拜了,念念久還是有點,但實際上已經是沒有什麽關系了。
因爲離的不遠,所以就步行前往,遠遠的就看見一棟漂亮的五層樓房,圍了圍牆總占地面積還不小,可以說是一棟鄉村别墅。
齊不揚一訝,這些日子在村裏,見到的房子都是普通的民居,多是土角厝,頂多的就是新建的二層或三層的漂亮樓房,這棟别墅型的民居實在搶眼特别。
齊不揚問了一句:“這就是太叔公家?”
齊不沖反而好奇的看着齊不揚,“這不是太叔公家,又是誰家啊?”
齊不揚沒有再問,隻覺得這位太叔公算是比較富裕的人家。
走近便看見圍牆外的門口停了不少轎車,當中不乏好車。
齊不沖說了一句:“都是叔公的朋友,我們見到太叔公,給太叔公拜個年就走,不要逗留太長時間。”這種地方不是他們貧窮人家來的,人家也不是很歡迎他們來,若非過年了必須來個太叔公拜個年,他還真不想來。
齊不揚心中暗忖:“叔公那就是太叔公的兒子了,這輩分可真是高,兒子都要叫到叔公。”想到自己齊不揚莞爾一笑,叔公就叔公,誰叫他是齊不揚,按輩分得這麽叫。
越是靠近,齊不沖越顯怯場,這種場合,總是讓人自漸形穢。
齊不沖站在院外朝裏面張望,跟往年一樣來的客人還真不少。
這不是廢話嗎?看外面聽着這麽多車就知道了。
齊不沖将遞給齊不揚,“哥,禮物你拿着。”
齊不揚朝袋子裏看了一眼,問道:“裏面是什麽東西?”
齊不沖道:“一瓶好酒,還有一罐媽自己腌的鹹菜,太叔公喜歡吃。”
齊不沖問道:“太叔公喜歡喝酒嗎?”
齊不沖應道:“不是常喝,不過過年送禮不得送點差不多的裝點一下門面,現在的社會哪有過年送罐鹹菜的,被人知道的還不得被人笑死。”
齊不揚從小接受國外文化,國外的很多事情都比較直接,沒有太多彎彎腸子,笑了一笑,這入鄉随俗一時半會還真不好随。
齊不沖深呼一口氣,“我們進去吧。”
這讓齊不揚感覺弟弟齊不沖有些緊張,倒是想先行,隻是第一次來,人都得讓齊不沖來介紹。
走進大門,便看見一個院子,院子挺大的,從外面還真看不出來,一條由圓形石子堆設的路道直通主宅,兩旁鋪滿綠草,院子設計風格頗有歐式風格,倒是想不到鄉下地方也能有這種時流。
來到主宅門口,齊不沖沒有帶着齊不揚直接進去,而是朗聲喊了一句:“太叔公,來給你拜年了。”
“來了。”一把中年女人的聲音傳來。
齊不沖一愣,雖然太叔公名望地位很高,但爲人随和好客,往年自己過來,太叔公親自來接待。
一個衣着新鮮亮目的婦女走了出來,不長的頭發時尚的燙了個主播頭,年紀大概五十來歲,臉上像年輕小姑娘一般抹了粉和腮紅,齊不揚見了心裏好笑,臉上倒是沒笑出來,怎麽說呢,在他看來,怎麽說呢?差點恰當。
這婦人原本臉上笑呵呵的,見了齊不揚齊不沖兩兄弟,臉上笑容立即斂隐,緊接着又重頭到尾打量的兩人的衣着打扮。
齊不沖立即笑道:“叔婆,新年好,來給你們全家拜年了。”
婦人勉強擠出笑容,“不揚不沖啊,新年好,新年好。”就站在門口也沒說請兩兄弟進屋坐。
齊不沖機靈,立即看出叔婆不想請自己進去,大概是今天來了不少有身份地位的客人,不想他們這窮親戚給她家丢臉,心中暗忖:“你越不想我進去,我今天就還非進去不可了,本來我還不想來呢。”
齊不沖陪着笑臉道:“太叔公在家嗎?我帶來點東西,順便給太叔公拜個年。”
婦人道:“你太叔公生病了,不方便見客人,東西我代收了,你們兩兄弟就不必麻煩了,我一會跟他說一聲就好了。”
這話說的,禮物收下,人卻不請進去坐一坐,也太看人不起了。
齊不揚這人直習慣了,也沒看懂這當中的玄機,隻是感的奇怪,這親戚該請人進屋,怎麽在門口就聊起來了。
齊不沖聞言關心道:“太叔公生病了,我馬上去看看他。”說着走上前,卻是不請自進。
都是親戚,臉皮不好撕,大過年,人家來拜年,沒理由往外趕吧。
“嗳嗳嗳,脫鞋脫鞋,你這孩子怎麽從小一直都沒禮貌教養。”這話尖酸傷人于無形,把齊不沖說成孩子,可齊不沖已經是成年的小夥子了。
齊不沖臉色頓時有些臭,倒也不敢發作,老老實實的脫鞋,有些委屈的對着齊不揚道:“哥,脫鞋,叔婆家幹淨,别把地闆給弄髒了。”
齊不揚也沒有什麽,就是覺得這太叔公家的人不是很好客而已,“客”字之道,尊客、重客、好客,餘者皆次。
兩兄弟脫鞋之際,身後傳來幾個年輕女孩咯咯嬌笑交談聲,齊不沖回頭,見是三四個十八..九歲,充滿青春活力,衣着時尚靓麗的女孩走了進來,走在前面領路的女孩尤爲嬌美,亭亭玉立,豔若桃李。
齊不揚看了一眼,就回頭繼續脫鞋。
幾個女孩子有說有笑,很快就靠近,領路的漂亮女孩對着婦人喊了句“媽”,說道:“這幾個是我學校的同學,都是我的好朋友,趁過年打算來遊朝州十八景。”
幾個女孩很有禮貌,甜甜道:“阿姨,新年好,打擾了。”
婦人笑道:“都是萦心的同學朋友,不用客氣,把這裏當自家就好,萦心在學校還要多拜托你們照顧呢。”
這般熱情好客,與剛才形成鮮明對比,倒是讓齊不揚傻眼,這人變得可真夠快。
叫萦心的女孩道:“我們進屋去吧,下午我再帶你們遊第一京。”
齊不揚正好奇,她們不用脫鞋嗎?不怕弄髒地闆嗎?疑惑的朝這位叔婆看去,這位叔婆卻沒空理她,正露出和藹笑臉恭迎幾位青春美少女。
突然身邊傳來一把甜甜聲響,“叔叔,請讓下路好嗎?”
齊不揚回頭一看,是位青春可人的女孩,叔叔?是叫他嗎?
女孩大大的眼睛,笑着看着他,這讓齊不揚确定是在稱呼他,心中莞爾,禮貌的站到一邊去,讓女孩們經過。
幾個女孩進了屋,朝二樓樓梯方向走去,“媽,弄點茶和飲料招待我的同學,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她們都渴了。”
“來了,來了。”這位叔婆竟把齊不揚兩兄弟晾在門口,忙着給女兒的同學準備飲料和茶。
齊不沖對着齊不揚苦笑一聲,清晰的苦笑。
齊不揚倒是沒有這種強烈的落差感,他以前被人當明星一般追着,圍着,堆着,明白那種在公共場合上個廁所都麻煩的滋味,倒是想當個普通平淡的人,把他當路人就更好不過,一個不算太親的親戚,高看他還是小看他,對他熱不熱情他根本不在意。
齊不揚還是安慰道:“别人怎麽看你,對你其實沒有太多影響不是嗎?你更應該關心我是怎麽看待你的,我是你一輩子的親哥哥。”
此時此刻,這話讓齊不沖竟有些感動,“哥!将來我一定讓你另眼相看!”
齊不揚笑道:“年輕人,少動不動将就來一定要怎麽樣,務實一點,你窮一點富一點,平平淡淡還是有所成就,對我來說都不重要,至少你要像個人,懂得孝敬父母,有一個男人的責任心。”
“哥,你變了好多,也成熟了好多。”
齊不揚道:“我們進去吧。”
齊不沖道:“哥,不脫鞋了,我們把鞋穿上再進去。”
齊不揚笑道:“就該這樣,脫什麽啊。”
齊不沖訝道:“你也是這麽想的,我還以爲你怕事呢?”
齊不揚應道:“再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