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見齊醫生來了,很知趣的把最新的檢查報告遞給齊醫生。
齊不揚看望之後,出聲道:“她醒過來,立即通知我。”
護士笑道;“知道了,齊醫生,我想林主任醒過來最想見到的人一定是你。”
齊不揚心中苦笑暗忖:“可不一定,這些日子也幸好驚雪的家人都去美國,否則這段日子不知道他們要怎麽熬過來。”
五點半的時候,齊不揚準時下班,順道去了一趟商場,打算購買一個新手機。
他的手機被人砸成碎片,修不好了,必須重新買一個,護士說是方副局長砸的。
方副局長砸的,想到這裏齊不揚實在無可奈何,看着玻璃展示櫃内面琳琅滿目的手機款式,随意指了一個手機,問道:“這個多少錢?”
售貨小姐應道:“先生,這個手機4999塊,是最新……”
齊不揚立即打斷道:“來給普通便宜的,信号要好,待機時間長,能打電話發短信就好,其他多餘的功能不要。”不用打開錢包,齊不揚也知道自己錢包内超不過一千塊錢。
售貨小姐道:“這個是諾基亞的功能機,隻要799塊。”說着補充了一句:“不過沒有拍照功能。”
齊不揚應道:“好,就這個了。”
齊不揚當場裝上手機卡,離開商場,駕車回家。
自己下了碗面應付晚餐之後,齊不揚又洗了個澡,打開電視,許多頻道都是在播放變異禽流感疫情得到控制的新聞,甚至有專題報道,報道某個醫護工作者不分日夜,十幾天堅持最爲危險的第一線。
當從忙碌中空閑下來,人就會感到空虛。
十點,齊不揚有些困意,洗了個牙,打算上床休息。
電話突然響了。
正在刷牙的齊不揚連忙漱了下口,匆匆走過來接聽電話,“喂。”
“齊醫生,林主任醒了。”
齊不揚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換了身衣服之後,疾步朝重症監護室走去。
監護室門口站了幾個護士,見齊醫生來了,快步迎了上去,喜道:“齊醫生,林主任醒了,不過剛剛蘇醒,意識不是太清晰。”
齊不揚了解,畢竟重症昏迷了十來天,點了點頭,推門走進重症監護室。
病床上的女人身體有一些微動,氧氣面罩内微弱的傳出痛苦掙紮的聲音,昏迷太久的林驚雪就像一個初生嬰兒,張開眼睛卻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齊不揚知道她現在很難受,本能無法一下子接受這副虛弱的身體,她掙紮适應的模樣讓齊不揚看的有些揪心,臉上卻露出微笑,柔聲道:“林主任,你能夠聽清楚我說話嗎?”
林驚雪的眼神從渙散到集中,最後慢慢的鎖定在齊不揚的身上。
齊不揚見林驚雪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不再轉移,輕聲道:“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可能無法一下子開口說話,你不用着急。”說着親手拿掉她的氧氣面罩。
林驚雪嘴唇微微顫了顫,似想開口說話,但是由于大腦失去對這幅身體的控制太長時間了,林驚雪隻能發出“呃”的一聲微弱的聲響。
齊不揚将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必勉強。
林驚雪嘴唇又顫了顫,動作比剛才要大一些,卻是一副要說出話來的樣子,就算是在身體如此虛弱的時刻,這個女人也表現出性格中頑固,倔強的一面來。
齊不揚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不用勉強,有什麽話等以後再說,好嗎?”
林驚雪看着齊不揚,眼神卻充滿堅韌。
大約三分鍾後,林驚雪嘴唇終于吐出似垂死老人一般的喃喃低語。
由于聲音太小了,齊不揚根本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輕聲道:“你在說些什麽?”說着将耳朵貼到她的嘴邊。
一句細若蚊音的聲音終于傳入他的耳中:“我要死了嗎?”
齊不揚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你放心,你死不了的,再過些日子你就能夠恢複健康了。”說着見林驚雪嘴唇又微微動了起來,又立即把耳朵貼在她的嘴邊上。
“你在騙我?”
齊不揚微笑道:“我從來不騙人,特别是對你。”
林驚雪閉上眼睛,不管她是不是要死了,不管這個男人是不是在騙她,在這一刻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身邊都讓她内心感到很安慰,面對死亡,她的内心很平靜,沒有一絲恐懼。
齊不揚知道她現在還很虛弱,沒有出聲影響她。
林驚雪突然又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隻是一直看着,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齊不揚安靜的與她對視着,他從來沒看過這種眼神,他說不出來林驚雪眼神流露出來的是什麽樣的情感,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受,他隻知道林驚雪平靜的看着他,就好像有一個人在她身邊陪她走過生命最後的一段路。
齊不揚沒有說多餘的廢話,看着林驚雪依然漆黑美麗的眼睛,沒有移開目光,無論她要看多久,自己都會陪她。
時間無聲無息在流逝,可是對于兩人來說,時間卻是凝固停止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驚雪的眼皮有些沉重,微微垂下一些,可是她卻似乎一副極力要睜開的模樣,似乎還看不夠。
對于一個剛剛蘇醒的人來說,這已經很難得了,齊不揚柔聲道:“閉上眼睛,休息吧,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突然齊不揚握住林驚雪的手掌感受到她手指傳遞過來微弱的力道,這力道幾乎微不可察,齊不揚低頭看了她潔白的手指一眼,卻似乎從來沒有動過。
回頭的時候,林驚雪已經閉上眼睛,她的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他從來沒見過林驚雪笑的是如此的溫柔美麗,如此的安靜卻有着摧毀世間萬物的力量,錢财功名,所有的一切在這笑容面前都不值一提。
齊不揚輕輕給她戴上氧氣面罩,微笑道:“這個傻瓜該不會真的以爲我在騙她,她要死了吧。”
齊不揚就這樣靜靜的守護在病床面前,每當手掌心感受到林驚雪微暖的手指,他的心頭就悸動一下,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覺,有人将這種奇妙感覺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愛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輕輕走了進來,盡量不發出半點聲音,輕聲問道;“齊醫生,林主任的情況還好吧?”
齊不揚應了一聲:“很好。”
護士輕聲道:“齊醫生,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齊不揚應道:“再等一會。”他不太舍得分開這隻潔白的手,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這樣握住林驚雪的手。
護士露出微微笑容:“林主任真幸福。”
當林驚雪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活着,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從來沒有似這一次感覺到早晨是如此的美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這一刻她隻是靜靜的感受的“活着”這兩個字。
守夜的護士困的睡着了,直到換班的護士走了進來,這才發現林主任已經醒了過來。
一會之後,來了一個醫生,是呼吸科副主任孫雅麗。
林驚雪這會雖然聲音微弱,但已經能夠正常講話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沒死嗎?”
孫雅麗笑道:“林主任,你怎麽會死,再休養一段時間,你就能夠恢複健康,正式出院了。”
“哦。”林驚雪輕輕應了一聲,卻似乎對自己的生死不是很關心,突然眼睛掃了眼前的幾個人,卻沒有齊不揚,問道:“齊醫生呢?”
孫雅麗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道:“齊醫生還沒來上班。”
林驚雪問道:“他是不是昨夜來過?”
一個護士立即應道;“林主任昨晚你醒過來,齊醫生就第一時間趕到醫院來看你。”
林驚雪應道:“我以爲在做夢。”
孫雅麗笑道:“你這個夢可是做了十幾天了,大家可都擔心死了,還好有驚無險。”
林驚雪問道:“十幾天了嗎?”雖然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眼神卻流露出疑惑不解。
孫雅麗道:“可不是,昏迷了十幾天了,若不是有齊醫生,你可就醒不過來了。”
林驚雪問道:“我得了什麽病?”
孫雅麗道:“你感染了變異禽流感病毒?”
“變異禽流感?”雖然身爲醫生,林驚雪卻對這個醫學術語沒有絲毫認識。
孫雅麗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林驚雪沒有再問,她心中實在有太多的疑問了,一下也問不完。
齊不揚打開門正打算回醫院上班,一個電話卻打了過來,王局長通知他立即趕到君華酒店,說羅恩制藥的總裁下午會抵達機場,親自參加談判,讓他過去前去幫忙籌謀劃策。
齊不揚正想出聲婉拒,王局長卻先出聲堵住他的借口,“我已經提前跟江局長說好了。”
齊不揚有些不悅道:“王局長,我是個醫生,我的工作是給病人看病,這種事情怎麽整天找我?”
王局長道:“齊醫生啊,就拜托你了,若是有人能夠頂替你,我也不會麻煩你了。”
一個堂堂的市衛生局局長如此低聲下氣,齊不揚還能怎麽樣,能好應了下來,心中暗忖:“她應該沒有什麽事情,我晚點再過去看她。”
……
市衛生局。
方淑雙手裏拿着一份名單走進局長辦公室。
王局長心情似乎很好,見方淑雙走了進來,笑道:“方副,下午羅恩制藥的高層就要過來,我們要不要順便過去迎接一下?”雖然商業方面跟衛生局扯不上什麽關系,但畢竟這件事關系到抗病毒.藥劑,而且與羅恩制藥的合作也是相關衛生部門在背後一手促成的。
方淑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将手裏的名單放在王局長跟前,問道:“王局長,這份名單是不是漏了什麽重要的人物?”
王局長沒有做出絲毫的閱查就立即應道:“方副說的是齊不揚醫生嗎?”
方淑雙道:“局長,你也知道這一次幾乎全靠他,上面卻連他的名字都沒有,是不是對他很不公平?”
王局長笑道:“方副該不會以爲我故意在針對齊醫生,或者我想獨占功勞吧?”
方淑雙一副不可否認的表情。
王局長笑道:“在大公無私的方副面前,我怎麽會明目張膽的做出偏私的行爲來,這全是齊醫生的意思?”
方淑雙驚訝道:“他的意思?”
王局長點了點頭,解釋道:“早些時候我跟齊醫生通過電話,齊醫生希望這份名單不要有他的名字……”
方淑雙聽完王局長的解釋,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人,這樣的家族。
方淑雙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剛想給齊不揚打給電話,突然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或許她感覺對他太上心了,而這完全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