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突然聽見驚雪的聲音,甄馥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驚雪和她男朋友剛去不久,又返回,有些好奇,走上前問道:“驚雪,怎麽又回來了?”
林驚雪應道:“媽,我想帶不揚去看看驚雲。”
甄馥以爲驚雪的男朋友要表示一下關心,應道:“我看不必了。”其實她并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女兒半死不活的樣子。
林驚雪道:“爲了驚雲的病情。”
甄馥聞言一訝,看着齊醫生問道:“齊醫生,你是腦方面的專家嗎?”
齊不揚應道:“我對腦受損有一定的研究,希望能幫的上忙。”
甄馥道:“那好,那好,我跟你爸說一聲,你們等一下。”其實國内外的專家都看過了,對驚雲的情況卻束手無策,她也不對這齊醫生抱大多的希望,不過試還是要試一試的。
甄馥走到卧室裏,輕輕敲了下門,喊道:“發雄。”
林發雄應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甄馥推門走了進來,柔聲道:“你晚上都沒怎麽吃。”
林發雄淡道:“餓了,我會吩咐下人弄點吃的。”
甄馥道:“發雄,驚雪想帶她男朋友看一下驚雲。”
林發雄聞言怒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看一下驚雲就會恢複正常嗎?”
甄馥忙道:“你别發火,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齊醫生是想看看驚雲的病情,希望能對驚雲有所幫助。”
林發雄道;“這全世界的最著名的腦科專家我都找過了,他能有什麽辦法。”
甄馥道:“試一試,又沒有什麽損失。”
林發雄歎息一聲,輕聲道:“我是怕你又失望一次。”
甄馥淡淡應道:“我已經習以爲常了。”
林發雄拉住甄馥的手,“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就當做一次嘗試。”說着走出卧室。
在客廳等候的林驚雪看見林發雄走了出來,站了起來,喊了一聲:“爸。”
齊不揚也跟着禮貌站了起來,喊道:“伯父。”
林發雄淡淡點頭:“齊醫生,跟我來吧。”
領着兩人來到一處院落,剛要走進廳堂,便看見一隻小狗跑了出來,守在門口,這隻小狗一身青色毛發,體型似狐一般大小,四肢修長健實,紫色的眼睛,站在廳堂門口威風凜凜。
齊不揚看見這隻小狗,覺得這小狗模樣有些特殊,與其它小狗長的不一樣。
這種狗叫青犴,青犴性傲而忠、善守,這隻青犴更是當中的王者紫眼青犴,據說紫眼青犴可與虎獅一搏而不落下風。
齊不揚盯着它,紫眼青犴也盯着他看,齊不揚心中暗忖:“這隻狗真有靈性。”
林發雄看見紫眼青犴,對着走出來的老媽子道:“把狗栓起來。”
老媽子爲難道:“老爺,拴不住,再粗的鐵鏈他也能夠咬斷。”
齊不揚聞言暗忖:“這隻小狗能夠咬斷鐵鏈,養着這麽一隻兇殘的野獸豈不是一個隐患。”
紫眼青犴突然咧嘴,露出銀晃晃的牙齒,似乎在像齊不揚證實,它有這個能力。
林發雄對着老媽子道:”你把它騙到别的地方去,我要看看驚雲。”
老媽子立即用食物引誘那狗,可那狗不爲所動,目光死死鎖定齊不揚,隻因爲齊不揚是生人,這狗卻也不叫。
咬人的狗不叫,齊不揚心裏還有些擔心的,沒有想到想見這林驚雲一面還有一隻狗攔路。
林驚雪道:“我來吧。”說着朝這隻小狗走了過去。
小狗立即對林驚雪搖了搖尾巴,顯然認識她,林驚雪素來有潔癖,不過這一次卻将小狗抱了起來。
小狗立即伸出舌頭舔了林驚雪的臉,林驚雪立即皺眉,臉上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
齊不揚看見小狗那鋒利的牙齒,真怕這小狗一口咬到林驚雪的臉上。
林驚雪朝父親和齊不揚看去,示意兩人趕緊進屋去。
進了廳堂,老媽子牽着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女人很年輕,年齡大概十九二十,穿着一身白色裙子,兩頰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一張臉容秀麗絕俗,隻是過于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大概是常年居于屋内,沒有見光之故,兩片薄薄嘴唇也是血色極淡,這種靜靜盈立着如水般柔弱的氣質讓齊不揚頓生憐愛呵護之情。
這就是林主任的妹妹林驚雲,隻感覺她似一個從古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身上看不到半點受塵俗沾染的污穢。
隻是……
那雙漆黑美眸原本應該有神煥發出光彩,可此刻卻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到目空一切就像是沒有生氣的頑石,自己能看到她的眼睛,卻從她眼睛中看不到自己。
她應該有血有肉,可她卻像一尊雕像。
她應該是活着的,可她卻像已經死去一般。
她就像一個畫中美人,任你對她百般贊美,她也不會做出絲毫的回應。
齊不揚本來就是一個内心溫柔的人,這一刻看到眼前的林驚雲卻立即觸動了他内心最柔軟的部位,心中希望看到這個女人露出微笑,希望林驚雲此刻是在看他,希望她能夠一啓檀唇,就像突然從一幅畫中活過來一樣。
老媽子停了下來,林驚雲也停了下來,裙擺微漾一會,也靜靜不動了。
齊不揚情不自禁的朝她走了過去,林驚雪雖然面對着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好像她根本沒有看到齊不揚。
小狗突然從林驚雪的懷抱中掙脫開來,朝齊不揚撲去,咬住齊不揚的褲腿,用力的拉扯的,雖然将齊不揚的褲腿撕裂,卻未能阻止他的腳步,小狗又咬了齊不揚另一隻褲腿,齊不揚還沒靠近,兩條褲腿就被小狗咬的破破爛爛。
突然間,齊不揚停了下來,看着林驚雲腳下的地面濕了一大片,這一刻才深刻的感受到她還活着!
林發雄看見女兒失禁,臉上露出尴尬之色,卻沒有出聲,在醫生眼中失禁并不算什麽。
林驚雲表情依然平靜,沒有絲毫的羞愧之色,她靜然自若,周圍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與她沒有關系。
林驚雪道:“驚雲不會笑不會哭,不會說話,對任何人都沒有反應,從她身上感受不到半點生機,就像是一個活死人。”
齊不揚應道:“她不是一個植物人,植物人是完全的腦死亡,而顯然她會走路,會呼吸,隻是大腦一部分受到創傷,喪失了正常人的腦功能,或許她有意識卻不能夠表達,也許她想做出回應卻無力控制自己的身體。”
林發雄問道;“你确定?”
齊不揚應道:“這隻是初步判斷,要做出一番觀察之後才能下定論。”
林發雄淡淡道:“那你對驚雲做一番詳細的檢查吧。”
齊不揚道:“我現在沒帶東西,等到下次過來的時候帶上東西,再給她做一次全面的檢查。”
林發雄不悅道:“你該不會是束手無策吧。”
齊不揚應道:“伯父,我沒辦法向你承諾,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力。”
林發雄淡淡道:“好吧,先這樣吧。”對着老媽子道:“帶小姐回屋。”
車内。
林驚雪道:“驚雲的情況,國内外的腦科專家都沒有太大的辦法,你也不必太在意。”顯然林驚雪也認爲他沒有辦法,剛才隻不過是一番敷衍的說辭。
齊不揚道:“根據我的研究,人體部位受到創傷,在外物刺激之下會出現自我恢複的情況,特别是大腦,潛能無限,隻要搞清楚病情所在,要治好你妹妹的病也不是沒有可能。”人腦是人體最爲複雜的部位,盡管醫學發展迅速,由于技術的限制,腦部手術依然是一個禁區,盡管現在已經可以借助先進的顯微外科設備開展各種顯微神經外科手術,但大腦的神秘依然處于探索階段,許多因爲腦部受傷而出現各種各樣的病況,依然沒有辦法搞清楚個中的原因,在齊不揚自己想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自我恢複。
林驚雪驚訝道:“你說的是真的?”
齊不揚應道:“這種事情能胡說不成。”
林驚雪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齊不揚苦笑道:“說實話,我一成把握也沒有,這不像我們動心血管手術,對血管神經能夠摸索的清清楚楚而心裏有數。”
林驚雪道:“你研究的方面還挺多的嗎?”
林主任那裏知道,他的前半生基本都在醫學研究中度過,甚至連交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應道:“我們另外約個時間來看看你妹妹的病情。”
一會之後,林驚雪送他到了居住的出租屋樓下附近,皺眉問道:“你就住這種地方?”她當然知道這一帶都是廉價的出租屋,魚龍混雜,治安混亂,環境也當然好不到哪裏去。
齊不揚笑道:“怎麽?”
林主任道:“這一帶治安混亂,環境也差,你重新找套房子住吧。”
齊不揚笑道:“我沒有積蓄。”
林主任淡道:“我借給你。”
齊不揚笑道:“不必了,我不習慣向别人借錢,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說着下了車。
林主任猶豫片刻喊道:“我住的房子挺大的,要不你搬過來住吧。”話剛出口就後悔了,自己一個人住方便自在,多一個男人,這方方面面就都不是太方便了。
齊不揚聞言一愣,問道:“不方便吧。”
林主任順勢道:“你要覺得不方便就算了。”
不知道爲什麽,齊不揚突然很想看到她出糗的模樣,問道:“林主任那你方便嗎?”
林主任表情一呆之後,冷冷應道:“不方便。”說完關上車窗駕車離開。
齊不揚看着車影遠去,莞爾一笑,隻感覺這林主任是越來越好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