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琴笑道:“齊醫生我看你實在累壞了,就沒忍心叫醒你,你那狀态怎麽給病人看病啊,我讓那些病人明天再過來。”
齊不揚想了想,也行,就不多說了。
李香琴笑道:“齊醫生,你看看,你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這樣工作起來才有效率嗎?”
齊不揚笑了笑,站了起來:“一起去吃飯吧。”
兩人走到走廊,聽到幾個護士正在低聲讨論幾個主任醫生在會議室吵架的事情。
齊不揚問道:“香琴,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李香琴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齊不揚聽完驚訝道:“手術失敗了?”
李香琴點了點頭,“看來這個手術實在有難度,各科室的專家醫生聯手合作,卻還是失敗了。”
齊不揚内心卻充滿愧疚,因爲自己的私心,讓一條原本可以有機會挽救回來的性命就這樣離開了,内心慚愧又無奈,有些事情卻不是醫術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雖然知道讓醫院同意讓自己來主刀這個手術幾乎不可能,但是他還是應該努力争取的,不是爲了昭顯自己高人一等的醫術,而是作爲醫生救死扶傷的天職。
吃過午飯之後,齊不揚特意來到林驚雪的辦公室,她坐在辦公室埋頭聚精會神看着什麽,絲毫沒有察覺到齊不揚的到來。
齊不揚輕輕敲了下門,林驚雪擡頭望去,看見齊不揚,出聲道:“請進。”
齊不揚走了進去,林驚雪淡道;“坐吧。”待齊不揚坐了下來之後,主動出聲道:“手術失敗了。”
齊不揚應道:“我聽說了。”
林驚雪冷冷道:“你來的目的是不是想責問我沒有讓你來動這個手術,齊不揚你不了解這個手術的難度,想的和真正做的完全是兩個概念,我……”
齊不揚打斷道:“不是。”
林驚雪聞言愣了一下,立即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齊不揚輕輕道:“這并不怪你,我知道林主任你做事嚴謹負責,你這麽安排是正确的,手術沒有成功隻是缺少一些運氣的成分,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主任淡淡道:“我是醫生,我見慣了生死。”
齊不揚道:“可我分明看到了林主任的耿耿于懷。”
林主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齊不揚微笑的看着她,看的林主任覺得不說話不行了,出聲道:“你也認爲手術失敗是因爲運氣原因嗎?在醫學上從來就沒有運氣這一說,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不必爲自己找理由。”
齊不揚點了點頭,林主任不悅道:“那你剛才還這麽說?”
齊不揚道:“我這個人不會說話,我隻是想讓你釋懷。”
林主任淡淡道:“不必了,我是成年人,更是一個醫生,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會影響到工作。”醫院每天都有死人,倘若每死一個人,心情就陷入低谷,還怎麽工作,這也是在外人眼中做醫生的都沒有人情味的原因。
齊不揚微笑點了點頭,林主任出聲道:“你小看我了。”
見齊不揚還沒有出聲,林驚雪問道:“你什麽意思?”
齊不揚應道:“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林驚雪冷冷道:“既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就請不打擾我的工作了。”卻是下了逐客令。
齊不揚問道:“林主任,你吃飯了沒有?”
林主任應道:“沒心情。”說着低頭看着手上的資料,不理睬齊醫生,他愛走愛留是他的事情。
齊不揚自讨沒趣,起身離開,“林主任,我先走了。”
林主任應也不應,依然埋頭看着手上的資料,一次的失敗,她不允許下次重蹈覆轍。
齊不揚突然停下回頭道:“林主任,我不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是否已經平靜下來,但我感到很遺憾。”說着轉身離開。
林驚雪擡頭看着齊醫生離去的背影,莫名感受到他的内心,其實他跟自己一樣,披着冰冷外衣之下卻有一顆柔軟的心腸,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突然莫名的感覺到自己很孤單,沒有一個可以傾吐心事的人,一直以來她是個堅強獨立的女人,可是這一刻卻湧出女人渴望被男人愛護的天性。
過了一會之後,齊不揚又出現在林驚雪辦公室門口。
林驚雪眉頭一皺,突然瞥到他手中的飯盒,愣了一愣。
齊不揚走了進來,揚了揚手中的飯盒,笑道:“蛋炒飯,我想應該是你喜歡吃的。”
林驚雪冷冷道:“我不喜歡吃蛋炒飯。”雖然她每次到食堂都點蛋炒飯,卻是爲了圖方面節省時間,并不是她喜歡吃蛋炒飯。
齊不揚聞言一愣,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了,隻聽林驚雪突然道:“拿來吧。”
齊不揚大喜,将蛋炒飯放在辦公桌上。
林驚雪打開盒飯,對齊不揚說了聲謝謝,沒有動筷,看着齊不揚,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齊不揚立即恍悟,出聲道:“那我先不打擾你用餐了。”說着離開辦公室。
林驚雪看他表現的像個服務員,忍不住莞爾一笑,看着手中的蛋炒飯,呆了一呆之後,吃了起來,隻感覺這蛋炒飯比平時要香許多。
算了,不跟他計較了,而一直以來,林驚雪對齊不揚是很有意見的,特别是上次放她鴿子的事情。
晚秋,天空突降綿綿細雨,讓人感受到幾分涼意,提醒人們冬天即将來臨,要注意添衣保暖。
林驚雪走出醫院,涼風拂面,感受到幾分涼意,攏了攏外套衣領,她隻穿了一件背心和一件單薄的外套,這場雨讓氣溫驟然降了好幾度。
雨不大,林驚雪并沒打傘,見離停車場不遠,頂着小雨,朝停車場自己轎車停放的位置跑去,倩影匆匆,與路上躲雨之人沒有什麽兩樣。
跑到一半,突然聽到一聲狗兒哀嚎的叫聲,林驚雪望了過去,看見一隻小狗躲在一輛轎車的下面,身上的毛已經淋濕,正索索發抖。
林驚雪眼神少有的露出溫柔之色,彎下腰來,伸出手将小狗從車底下抱了出來,小狗的一隻腿血迹斑斑,卻不知道什麽原因而受傷。
林驚雪露出憐憫之色,脫掉自己的外套将全身淋濕沾滿泥土的小狗包裹起來,這種行爲對于有潔癖的林驚雪來說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小狗似乎感受到她的關愛,叫了一聲,聲調中透着幾分興奮。
林驚雪笑了一笑,站了起來,隻是這一會功夫,她隻穿背心的後背被雨水淋濕變得透明,後背纖細肌理畢現。
突然一件外套輕輕的披在她在身上,“天氣多變,不要感冒了。”
林驚雪回頭,卻看見齊不揚站在她的身邊,臉上露出微笑,林驚雪心頭一顫,頓覺無比的溫暖,不畏懼寒風冷雨侵襲,全身變得熱乎乎的,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心動,第一次願意心甘情願的接受男人對她的殷勤。
兩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齊不揚看着她懷中的小狗,問道:“這狗是你的?”
林驚雪應道:“不是,我不養狗。”一個有潔癖的人又怎麽會養狗呢。
林驚雪說着解釋道:“我剛才看見它躲在車底下,就将它抱了出來。”
齊不揚笑道:“林主任你真有愛心。”對狗尚且如此,對人自然充滿關愛。
林驚雪卻顯然不願意接受他的贊美,沒有接話,岔開話題道:“你怎麽現在才下班?”
齊不揚應道:“我習慣将所有的事情完成之後才下班。”
林驚雪聞言心中暗忖:“跟我一樣。”大多時候她我行我素,隻要不要惹到她,她從來不去關心别人的事情,可最近一段時間卻對齊不揚一言一舉上了心,齊不揚來醫院也有兩年多,一開始她對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半點印象,後來因爲人手不夠,她讓齊不揚來做她的助手,但印象也僅僅停留在助手上面,這段時間她才真正感覺認識了這個男人,而以前的形象是那麽的模糊,模糊的她都記不清晰了。
齊不揚見她沒有應話,有些尴尬,每一次林主任都是一副冷冰冰不願意和别人交談的模樣,出聲道:“我送你上車吧。”
林驚雪淡淡點頭,沒有應話。
齊不揚舉着傘遮着兩人朝林驚雪的小轎車走去,兩人沉默沒有說話,綿綿細雨落在雨傘上面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清脆又悅耳,就像一曲美妙的樂曲。
雨傘并不大,兩人共乘一傘堪堪而已,齊不揚不敢挨她太近,卻又爲了不淋到她,雨傘大部分都遮在林驚雪的頭頂,他的肩膀側背卻淋到雨水,林驚雪走的很慢,撐傘的齊不揚當然不能走的太快或者太慢,兩人都在尋找着并肩齊步的默契。
到了小轎車旁邊,林驚雪讓齊不揚幫她打開後車門,将小狗放在後車座上,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看了齊醫生一眼,才發現他整支左手臂完全淋濕了,美麗的眼眸透出一絲溫柔,輕聲道:“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家吧。”
齊不揚笑道:“不必麻煩你了。”
林驚雪臉驟然一黑,每一次都這樣,送一程有什麽大不了的,冷冷應道:“那好吧。”說着關上車窗,駕車離開,在發動汽車的一瞬間,她望了一下後車鏡中站在雨中的男人,綿綿雨下,他卻一塵不染,林驚雪心中湧出一絲莫名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