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回頭一看,卻是廚房阿伯,張伯蹬着三輪車來到君無邪的身邊,笑道:“齊醫生,你是要去哪裏啊?”
君無邪應道:“我剛來,要去買一些日用品。”
王伯笑道:“齊醫生,我要去買菜,我載你一程吧,而且你剛來對這邊的環境還不熟悉。”
君無邪微笑的點了點頭。
張伯笑道:“那上來吧。”
君無邪坐上了王伯那輛并不大的三輪車,感覺有點怪怪的。
張伯突然道:“齊醫生,菜好不好吃可要多提意見啊。”
君無邪道:“好的,王伯你今年貴庚?”
張伯笑道:“不年輕了,六十五了。”
君無邪問道:“王伯,你這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不退休呢?”
張伯笑了笑道:“齊醫生,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我現在骨頭還沒散,就找點事做,補貼一下家用。”
兩人聊了起來,雖然初次相識,倒是聊的蠻合的來的,通過與張伯交談,君無邪也了解了一些情況,每一餐每個醫生早上是三塊錢,中午和晚上分别是六塊錢,算起來這張伯一個月也賺不了多少錢。
君無邪要交錢,張伯卻說,這一個月的飯錢,醫院已經給他們交了,甚至他還向君無邪透了底,醫院這一個月暗中給他補貼了八百塊錢,讓他每一頓做的豐盛一點,而君無邪心裏也清楚,現在物價這麽貴,一頓交六塊錢,根本吃不到什麽東西,如此看來,自己的到來,忙幫上幫不上另說,倒是已經提前給人家帶來了麻煩。
華僑醫院院長辦公室,孫院長,李副院長,和婦科主任鄭主任都在。
孫院長正聽着兩位領導向自己彙報兩位援助醫生的工作安排,前段時間市衛生局剛剛向他們醫院下撥了一筆五百萬的醫院建設扶助資金,而孫院長也向上級領導方副局長訴苦醫療資源的嚴重不足,很快市局就安排了兩位市裏的專科醫生下來援助工作,所以醫院對這件事情還是很重視的,打算盡量滿足兩位醫生的工作需求,配合市局的工作安排。
可這會聽了兩位領導的彙報,孫院長卻有些頭疼,他本來以爲那喬醫生可能是婦科或者兒科方面的醫生,怎知道喬醫生的專業是心理學,對比于生理醫生,心理醫生本來就顯得特殊,就算是在大城市的大醫院也并不普遍,這來到郊區的小醫院總感覺好鋼用不到刀刃上,孫院長都不知道怎麽給她安排工作了。
這齊醫生還算正常一些,屬于心血管科方面的專科醫生,不過醫院卻不具備有這個讓齊醫生發揮專業特長的條件,市衛生局的領導怎麽安排這樣兩個醫生來做援助工作呢,他不敢質疑兩位醫生的能力,可來的這兩位可一點都不合适啊。
李副院長和鄭主任當然也明白孫院長的煩惱,這也是正是他們所煩惱的,李副主任道:“院長,齊醫生說他對其他科目也有涉獵,安排他坐診爲病人看病就可以了。”
鄭主任這時也道:“喬醫生也說了,給她安排給病人看病的坐診室就好了。”
孫院長聽完,輕輕道:“這兩位醫生倒也是好說話,不過這是衛生局那邊安排下來的工作,我們要安排好,積極配合上面的工作安排。”沉吟片刻之後道:“這樣吧,重開心血管科,給齊醫生挂牌,至于喬醫生,就如她所說一般給她安排一處坐診室。”這也是沒辦法的,剛剛拿了人家五百萬的醫院建設扶助資金,拿人家的手短啊。
兩位援助醫生的工作安排就這麽定下來了,孫院長也不奢望兩位援助醫生真的能給醫院帶來什麽幫助,怕是剛剛熟悉醫院的工作,人卻又調回市裏去了,敷衍敷衍就過去了,他的擔心并無道理,這種事情還少發生嗎?那些援助醫生有那個會真正在醫院紮根的,這醫療資源最後還不是都流到城市的大醫院去了。
晚上,君無邪洗完澡,原本打算認識一下那同宿舍的呂醫生,怎知道那呂醫生卻一直沒有出現,沒什麽事的時候,他習慣看書,可由于來的匆忙,并沒有帶書,那呂醫生的書桌倒是整齊的豎放着幾本書,隻是沒有經過人家的同意,君無邪也不好動人家的東西。
閑着沒事做,倒是想找個人聊天,周圍宿舍倒是亮着燈,隻是他這個人向來是不擅交際。
就在這時,屋門輕輕的被敲響,君無邪以爲是隔壁宿舍的醫生主動來認識一番,問道:“哪位?”
“我。”卻是喬素的聲音。
他來找我幹什麽?君無邪心中帶着好奇打開房門。
喬素沒有說話,直接走了進來,随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之後才道:“借你的地方看會書。”
君無邪有些好奇,她不是有宿舍嗎?爲何借我的地方看書。
喬素擡頭看了齊醫生一眼,似乎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淡淡道:“我宿舍有一個瘋子,我實在呆不下去了。”與她同宿舍的女醫生居然放着音樂跳着健美操,搞的她實在無法安靜看書,大晚上的神不神經啊。
君無邪坐了下來,問道:“喬醫生,你還習慣嗎?”本來他晚上都是要跟珍妮聊一會的,這裏卻沒有電腦沒有網絡。
喬素冷淡道:“對不起,我在看書,請不要跟我說話。”
君無邪有些哭笑不得,這喬醫生真是怪癖,你借我的地方,态度卻是如此的冷漠,見她認真的看着書,好奇的彎着要看着書名,《夢的解析》,作者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這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君無邪也略有所聞,好像是奧地利的一個精神病醫生和精神分析學家,不過對于他的著作卻未曾拜讀過。
喬素卻十分的敏感,君無邪雖然沒有出聲打擾,但是對于他的靠近,她顯然不太高興,介于禮貌,不好表達出内心的不悅,微微側過身去,轉了一個角度,用手臂擋住了君無邪的視線,希望他識趣一點,離開自己遠一點。
君無邪突然出聲道:“喬醫生啊,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就被喬素打斷道:“我說齊醫生,你能不能不跟我說話,讓我好好看書行嗎?”
君無邪笑道:“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多餘的書,我有些無聊,借我消磨一下時間。”
“沒有!”喬素一口回絕。
君無邪卻道:“今天你在車上不是在看着一本臨床醫學的書嗎?”
君無邪也不算個多話的人,不過此刻在喬素心中隻感覺就像一隻煩人的蒼蠅,想不理會他又不行,突然看見書桌上有幾本書,随便抽出一本扔給君無邪,“拿去看!”
君無邪連忙伸手接住,心中暗忖道:“算了,算了,她不喜歡和别人交流,就不要再煩她了。”這會書都到了手中,也就沒有所謂征求不征求了。
卻是一本針灸方面的書籍。
這會兩人倒是都安靜的看着書,互不打擾,也沒有交談,氣氛就是大學的閱覽室一般。
時間無聲無息的過去,時間停在十一點的時候,喬素站了起來,“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齊醫生你也早點休息。”對于這齊醫生後來的表現,喬素還是很滿意的。
君無邪點頭微笑道:“喬醫生,晚安。”
喬素朝門口走去,突然回頭道:“你要的那本書,我明天晚上給你帶過來。”
隔日,華僑醫院爲了市人民醫院的齊醫生重開心血管科,給齊醫生挂牌,并給他安排了一位護士助手協助他的工作。
而那些檢查心血管科方面疾病的醫療器械因爲塵封了有些日子,蒙上了一層灰塵。
這些醫療器械在君無邪眼中雖然有些落後,但至少派上用場,在非洲可是什麽都沒有,反正君無邪也沒有什麽事,便與那位護士助手打掃擦拭這些醫療器械,他是這方面的專家,能派上用途的,都被他拿了出來,忙碌一天之後總算弄出來一個像模像樣的檢查室來。
臨近下班的時候,君無邪特意朝喬素工作地點看去,來到她坐診的辦公室,隻見醫院已經給她挂牌——心理專科醫生喬素,不過她的坐診辦公室可是一個病人都沒有,而此刻她正在給窗台上的一顆綠色的盆栽澆水,嘴裏哼着小調,看上去心情不錯,看着坐診室幹淨整潔透着淡淡溫馨的擺飾,看來這喬醫生第一天正事沒做,倒是跟自己一樣幹了同樣的活。
突然喬素瞥到窗戶外盯着她看的君無邪,立即變了副表情,透着幾分警惕性問道:“齊醫生,有什麽事情嗎?”
君無邪走進她的坐診辦公室,笑道:“喬醫生,你倒是蠻悠閑的。”
喬素臉上立即露出不悅之色,你這個門外漢懂什麽,心理醫生所承受的心理壓力卻不是你們所能夠體會到的,也沒有應話,繼續給盆栽澆水,原本一下子可以完成的事情,偏偏她的動作十分的緩慢,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盆栽上面去,就好像在消磨時間一樣。
君無邪道:“喬醫生,快下班了,我們一起到食堂用餐吧。”
喬素沒有擡頭,應道:“你自己去吧,我到外面去吃。”
直到君無邪離開她的坐診辦公室,喬素手中的水壺還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盆栽上面,就好像幹這種小事就需要花上她一天的時間。
晚上,喬素再次來到君無邪的宿舍,不過這一次她多帶了一本書,就是君無邪昨夜提到的那本臨床醫學。
一個晚上,兩人都互不打擾的看着書,中間基本沒有什麽交流,君無邪算是話很少,很僻靜的那種,怎知道這喬醫生比他還要更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