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元說到這裏,看着我們問道:“墨盒你們知道吧?就是農村木匠用的那種墨盒,中間是一卷棉線,棉線下面是墨水,拉線的時候,線一沾墨水,就變黑了,然後再在木闆上一彈,就印出線條來了——”
“這個不用解釋,繼續說劇情!”鄭大禮一時焦急,說走了嘴,敢情他把這個事情當故事聽了。
“好,我繼續說,反正當時我感覺很奇怪,另外我最沒想到的是那老者手裏的墨盒竟然這麽厲害,他當時先是趁着我渾身冒煙,行動遲緩的當口,迅速用墨盒在地上繞着我彈出了一個五角的框,爾後他沿着那框拉起了線,結果就是那頭發絲粗細的線,竟是硬生生把我困住了,我出不去了,我一碰到那些線,就全身哆嗦,痛苦異常。”陳其元一邊說話,一邊搖頭感歎道:“不得不說,民間異人還是很多的。”
“少廢話,快點!”鄭大禮心急難耐,直接把一包煙都丢給了陳其元。
陳其元點上煙,繼續道:“當時那老者把我困住之後,就把墨盒壓在了地上,然後他轉身就去開棺,一邊開棺還一邊說什麽要毀了定魂珠,要讓你再沒法做怪。他的舉動讓我很緊張,因爲我擔心那羲玉郡主受傷害,但是我又沒有什麽辦法,于是就隻能眼睜睜站在那兒看着。後來那老者就把棺材蓋子撬開了,然後他朝那棺材裏面看了一眼之後,就大笑說:果然是祖神,哈哈哈,太好了,我尋了三十年了,這次終于找對了!”
“那老者也在找祖神?他是什麽門派的?”聽到這話,老瞎子不由疑惑地皺眉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我對這行當,壓根就什麽都不懂,”陳其元說道。
“也對,問你也是白問,你繼續說,後來你到底是怎麽把那女屍救下來的?”老瞎子問陳其元道。
“當時的情況也很奇怪,那老者開棺的時候,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總之我身上的那股寒氣不經意間就消失了,我恢複了正常之身,這麽一來,那墨盒就擋不住我了,我于是就趁他不注意,悄悄從那方框裏退了出去,準備逃走。”陳其元面色難堪地說道。
“真特麽的沒用,孬種!”鄭大禮看着他,那神情對他嫌惡到了極點。
陳其元滿臉苦澀道:“我也知道很孬,但是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我沒膽量啊,那老者那麽厲害,我壓根就不敢跟他動手,我連驚動他都不敢。不過,後來我退了幾步之後,耳邊就傳來了哭聲,是那個羲玉郡主的聲音,她很傷心,她說:求求你,救救我啊,求你了,别走——”
“她應該先掐死你!”鄭大禮怒聲道。
陳其元不敢接鄭大禮的話茬,隻能哭喪着臉繼續道:“她的哀求聲讓我動了恻隐之心,我很同情她,何況這墓穴裏的壁畫都很珍貴,若是被這些盜墓賊竊取了,那損失可就不可估量了。所以當時我鼓起勇氣,從地上撿起鋤頭,悄悄朝那老者靠了過去,想要偷襲他。結果哪想到那老者的耳朵很靈,他很快就發現了我,随即就從腰上拔出一把一尺來長的尖刀,朝我沖了過來。他動作很快,刀光閃爍,簡直就跟武林高手一樣。”
“狗屁,什麽武林高手?一個瘦幹老頭子而已,也就是你,才會怕成那樣,你不信讓他跟我打試試?我不捏死他!”陳其元的話讓鄭大禮一陣不屑,随即他扭頭看到老瞎子,禁不住又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個,老先生,我不是說你哈,您德高望重,我是肯定不敢跟你動手的。”
“不要打岔,讓他繼續說,”老瞎子頓了一下茶杯,鄭大禮隻能讪讪地坐下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被那老者逼得一直往後退,最後甚至退到了棺材邊上,”陳其元說話的當口,竟是下意識地擦了擦汗,可見當時的狀況的确很緊張。
“後來我到了棺材邊上,下意識地扭頭朝那棺材裏面看了一下,結果這一看之下,我禁不住驚得目瞪口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陳其元問道。
“你沒記性是不是?再他娘跟我廢話,信不信我廢了你!”鄭大禮拍着桌子喝道。
聽到這話,陳其元一縮腦袋,隻能繼續道:“當時我首先就看到那棺材裏躺着一個女人,她一身刺繡紅衣,雲鬓盤起,珠光寶氣,富貴逼人,最重要的是,她長得真美,雪白的肌膚,細長的脖頸,五官精緻,嘴唇一點嫣紅,下巴尖尖的,睫毛很長,如同一把小扇子一般蓋在眼睛上。你們可以想象,當時我見到那個女人,心裏是怎樣的感覺。當然了,除了驚豔之外,我最大的感覺還是同情和憐惜,因爲我發現那女人的眼角挂着淚花,她哭了,她正在哀求我救她。”
“女屍會哭?”聽到這話,鄭大禮很煞風景地問我和老瞎子,結果我們都沒理他,他最後也隻能讪讪地縮回了頭去。
“我不知道那是自然現象,還是她真的哭了,總之我見到這個狀況,就翻身咬牙跟那老者戰鬥,但是他動作太快了,我實在打不到他,最後我沒辦法了,就跟他硬碰硬,趁着他一刀砍下的時候,我不躲也不閃,手裏的鋤頭死命往他腿上砸了過去。”陳其元講到這裏,不覺是兩眼放光,面容興奮。
“我打中他了,他倒在了地上,但是他的刀也砍中我了,我腦門上被開了一道口子。你們看我這眉毛是斷的吧?這就是那老家夥砍的,當時我差點沒死過去。”陳其元指指自己的眉毛說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之後呢?”我皺眉問道。
“我腦門雖然被砍傷了,但是不影響行動,而那老者被我砸中了腿,行動就遲緩多了,他當時甚至沒能爬起來,我就趁着這個機會沖上去,掄起鋤頭就沒頭沒腦地往下砸,一直砸到他連聲音都沒有了,身下流了一大灘血,我這才停下手來。”
陳其元看着我們說完,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可見當時的場景是怎樣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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