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破落的小院子,草屋泥牆,牆頭長滿了茅草,有幾處已經塌陷了,大門也腐朽發黑,感覺用力一推,那門可能就要散架。
院子中央,果然有一株老桑樹,那樹得有合抱粗,此時正是隆冬時節,樹上沒有葉子,枝桠被大雪染白,使得那樹看起來有點凝重。
我不知道院子裏住着什麽人,猶豫了半天,還是上前拍了拍門。
“誰呀?”
敲門聲響起沒多時,一個嘤嘤的聲音響起,随即一個穿着破棉襖,頭上套着青色毛線帽子,看着隻有十來歲模樣的小女孩給我開了門。
“你,找誰?”小女孩有些疑惑地上下看着我問道。
我打量了一下她,發現她臉孔瘦削,膚色發黃,眼睛也有些幹癟,嘴唇薄得吓人,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症狀,心裏不覺就有些疑惑。
“噢,那個,你好,我是路過的,雪太大了,想到你家裏避避雪,可以嗎?”我看着小女孩說道。
聽到這話,小女孩側頭想了一下,可能是看我不像壞人,于是就給我讓開路,對我道:“你進來避避吧,不過不要太吵,奶奶在東屋裏睡覺,她身體不好,吵醒了就睡不着。”
“嗯,我知道了,”我點點頭,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家裏就你和奶奶嗎?”
“對呀,我爸媽都去世了,”小女孩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心裏禁不住有點同情她。
“這桑樹不錯,滿大的嘛,”我走到院子中央,禁不住停下來,擡頭看着那桑樹。
“大有什麽用,從來不結桑葚,奶奶也不把它賣掉,留着白白占地方,”小姑娘走到我身邊,瞅了瞅那桑樹,撅着小嘴說道。
“這麽大的樹,居然不結桑葚?”這話引起了我的好奇,随即我下意識地打開天門,元氣傾瀉而出,在院子裏掃視了一番。
結果這一看之下,我頓時就有點愣住了。
陰寒血煞之氣,濃如雲,厚如霧,就籠罩在小姑娘家的三間破草屋上。
這是怎麽回事?
當下我再扭頭一看那個小女孩,卻發現她身上也是黑氣缭繞,特别是她的頭頂,更是血光閃閃,那情狀已然是将死的模樣。
這下我有些駭住了,也有點明白那黑月邪神爲什麽要我來這裏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早就知悉了這裏的情況,隻是因爲管轄範圍的問題,可能一時半會兒沒法來處理這裏的兇邪之物,所以他就把我派過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我看着小女孩問道。
“我叫戴紅帽,”小女孩看着我問道。
我草!
聽到這個名字,我頓時心裏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忍不住大罵那黑月邪神,心說你這混蛋爲什麽不把話說清楚?什麽戴紅帽的小姑娘?人家明明就叫戴紅帽好嗎?
“你怎麽了?我的名字很奇怪嗎?”小女孩看着我,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起了個事情而已,”我讪笑一下,伸手對她道:“我叫劉一痕。”
“你好,”她伸手和我握了一下,我發現她的手骨瘦如柴,而且非常冰冷,一看就是體寒身虛的症狀。
“進去坐坐吧,我給你倒點熱水,”戴紅帽領着我進了屋子,讓我坐下,随即給我倒了一碗開水。
我一邊喝着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戴紅帽聊着天,一邊就把視線集中到了東屋的門上。
那門上黑氣如墨,陰森異常,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
“小糊塗,進去看看,”我心神一動,小糊塗已經飄然而出。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小糊塗到了門邊,随即又退回來了。
“哥哥,我進不去,門上有禁制,把我擋住了,那一整間房子,都被禁制包裹住了。”小糊塗無奈地對我說道。
“好,你先回來吧,”我把小糊塗安頓好,随即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站起身來,一邊朝東屋門前走,一邊問戴紅帽道:“你奶奶在裏面睡覺?”
“嗯,你小聲點,别吵醒她,不然她會生氣的,”戴紅帽把我拉回來,随即和我聊天道:“你是哪裏人,怎麽來我們村的?”
“我是,額,關沈鎮子上的,我來這邊走親戚的,雪太大,迷路了,”我笑着對她道。
她笑笑沒說話,手指捏在一起,似乎是有些害羞,片刻之後才對我道:“你來了也蠻好的,我平時一個人呆在家裏也挺無聊的,奶奶不給我去上學,也不讓我幹什麽活,我感覺都快要悶死了。”
“哦,你辍學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戴紅帽問道。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好半天對擡眼看着我道:“你肯定在上學的吧,上幾年級了?”
“我初一了,”我對她說道。
“噢,我忘記這個事情了,我小學四年級就沒再讀了,”她歎了一口氣,随手拉過一個針線筐,開始做針線。
“你的手很巧呢,”我發現她正在縫一個花花綠綠的布娃娃,滿漂亮的,禁不住誇贊道。
“奶奶讓我做的,不知道有什麽用,我也就瞎縫縫,”她害羞道,随即便認真地縫制起來,而我則是默默地坐在旁邊看着。
“哥哥,她頭上好惡心!”
就在我正入神的時候,小糊塗的話把我驚醒了。
“什麽意思?”我疑惑地問道。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唔,我要吐了——”小糊塗的話讓我一陣納罕,因爲我很少見到她這個樣子,所以當下我忍不住就朝戴紅帽的頭上看了過去。
戴紅帽頭上是毛線的厚帽子,包頭的,所以我并不能看到她頭頂的情況,不過我的元氣可以穿透她的帽子,所以我最終還是看清楚了她頭頂的模樣了。
隻是,不得不說,當我真正看清楚之後,我也是一陣反胃,差點就一口吐了出來。
那是滿頭的爛瘡雜毛,特别是天靈蓋的位置,更是一片巴掌大的紅色肉瘤子,那情狀堪稱猙獰,隻怕任何人看了之後,都要忍不住暴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看到了這些,我禁不住有些愕然地望着戴紅帽,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女孩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頭上那東西是得了什麽怪病嗎,莫非是麻風?
“咳咳,紅帽,進來!”
就在我看着戴紅帽發呆的當口,突然東屋裏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随即一個陰厲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把戴紅帽叫進東屋裏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