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配角的逆襲

宋破心的布局，如此之早。

吳炜默然。

回憶舊日情景，初至三階幻想位面，主神空間突然前所未有響起刺耳警報聲，提醒吳炜繼續滞留三階幻想位面将有生命危險。所謂的生命危險，指的就是宋破心吧，以當時吳炜同我大聯合的底蘊，還真有可能被宋破心囚禁式劫殺。

果然不能小觑任何位面，越是高級位面，危險降臨的越快。

一階武俠位面搞出動靜，引來慕容博這樣的武俠高手；二階武俠位面搞出動靜，引來神劍門化神中期侯長老的跨越無數光年的調查，每個位面的土著都異常警戒，覺察奇特征兆，立刻親自登門拜訪，根本不給你刷小怪悠閑升級的時間。到了三階幻想位面，宋破心這樣的土著高手，一念制造小宇宙，一念穿梭宇宙各地，他強大的偵查能力，更快速度發現吳炜的詭異；他強大的殺傷力，越過主神空間保護威脅吳炜的生命。

不是危險沒有來，而是危險就在身邊。

降臨三階幻想位面霎那，吳炜就落入宋破心的局中。

萬幸的是宋破心沒有殺心，沒有趁吳炜最弱的時候暴起發難，但未來道路上不能總靠幸運。即将解鎖的四階位面，其可怕程度肯定數萬倍于三階幻想位面的宋破心，不到萬不得已之刻，還是越晚進入越好。

事已至此，再郁悶先前疏漏也無用，不如趁着宋破心自爆底細得意洋洋之際套取更多情報。吳炜誇贊宋破心兩句厲害，研究員模式追問仿版地球地母星的制造原理。宋破心侃侃而談回答吳炜：“智慧生命其實并不神聖，粒子學程度解析智慧生命的腦部結構，即可發現所謂的智慧可以剖析爲記憶模塊和思維邏輯提煉模塊。編織記憶數據和扡插思維邏輯模式，能夠肆意創建一切人格，制造一切生命。智慧生命的批量制造技術，你應該有所了解。”

吳炜點頭：“是的，我已能批量制造生命，不但可以複制已有生命，也可以把小說中的主角配角具現化到現實世界。然而，單憑輪回者的記憶和我的記憶碎片，應該不足以完美制作仿版地球。雖然記憶印象模拟可以蒙蔽簡單的對錯，可我曾利用維度機械搜集地母星的資料，那種深入底層的細緻，絕非記憶印象模拟可以做到。我真正的疑惑，你哪裏得來的地球文明數據？”

宋破心沒有正面回答吳炜的疑惑。

宋破心轉身朝向第四重門，悠悠談起潘未來：“潘未來的覺醒，是時間之蛇世界的設定。”

吳炜：“我有心理準備。”

宋破心繼續解釋說：“蛇頭咬蛇尾，頭即是尾，尾即是頭，頭尾互相轉化，世間萬物是一場輪回，努力走到了終點，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原點。時間之蛇，蛇頭咬蛇尾的因果循環。然而，一遍又一遍的機械循環，于我無任何意義。于是，我爲時間之蛇世界添加了暗門，如果某位英雄模闆能夠不死熬到還虛前期總決戰，他将得到覺醒嘉獎，受賜還虛中期修爲，看清時間之蛇世界的原貌。”

“我的社會實驗，不執着于個體，所以常常設定規則之後任由他們自行選擇前進道路。時間之蛇世界的暗門面向所有英雄，誰能僥幸不死熬到煉虛前期總決戰，誰就能獲得還虛中期修爲，這是我定的規矩。時間之蛇世界經常降臨試練者，潘未來不是第一個覺醒者，也不是最後一個覺醒者。時間之蛇這個試練世界，我真正想探究的，不是英雄模闆艱難熬過陣營戰場拼殺，而是潘未來等覺醒者看透世界真相之後的抉擇。”

“潘未來覺醒了，看清時間之蛇無盡循環的悲哀原貌，她将如何抉擇呢？時間之蛇是我特别關注的試練世界之一，潘未來是一隻相當重要的實驗小白鼠，我好奇潘未來的抉擇和超脫思路。我本可以繼續隐藏在暗中，卻不得不出來阻止你營救潘未來，因爲有了你的幹涉，潘未來的超脫與否毫無意義。賜予潘未來看清世界原貌的力量，卻又把她囚禁在無限循環的時間之蛇世界，一次次飽經輪回之苦。呵呵，道友是否覺得我恁變态？”

吳炜：“有一點兒。”

宋破心撫摸第四重門，怅然說：“外人眼裏，我是沒有憐憫心肆意玩弄人心的魔鬼，可隻有我自己明白，我也是迷失未來的徘徊者。我把潘未來囚禁在時間之蛇世界，不是因爲我心理變态，而是我和潘未來一樣可憐可悲。潘未來困在時間之蛇小監獄，我被困在本源宇宙大監獄，無數輪回中怅然不知何處才是歸鄉。”

吳炜：“此話怎講？”

宋破心反問說：“于你看來，何謂宇宙？”

宇宙是什麽？

這一道問題，不好回答。

常識回答，宇宙應該是所有時間空間物質的總和。但維度物理學和哲學時間的新視角下，宇宙間的某些存在，根本無法用時間空間物質來形容。重新定義宇宙，隻能以哲學時間範疇勉強描述：宇宙是物質态的總和。

宋破心仿佛認可了物質态答案，延伸出新的問題：“宇宙是物質态的總和，而物質态總量是有窮有極限的。宇宙非常遼闊，動辄數百億數千億光年，可與無窮相比，哪怕半徑數千億光年也是恒河之沙、滄海一粟。宇宙很大又很小，數百億數千億光年之外，觸目皆是一無所用的虛空。宇宙有極限，它的物質态演變自然也有極限，無論數字有多大，它畢竟不是無窮無盡不可計算。宇宙有盡頭，物質态演變也有定數，你說，這樣的本源宇宙和時間之蛇世界有什麽區别？”

“不是我苛刻變态，世間本來就是一座輪回大監獄，潘未來的糾結質問的隻是監獄大小。被囚困在監獄的，不隻有潘未來，還有我啊！我被困在本源宇宙監獄裏，絞盡腦汁想不出逃脫之路，于是群策群力把苦悶分享給潘未來等實驗對象。潘未來如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超脫時間之蛇世界，我或許可以相同思路超脫本源宇宙，這就是潘未來的存在意義。”

時間之蛇有極限，三階幻想位面也有極限。

潘未來想超脫時間之蛇世界，宋破心想超脫三階幻想位面。

潘未來若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超脫時間之蛇世界，宋破心必将以相同的思路嘗試超脫三階幻想位面。

吳炜了然宋破心的困境，追問說：“這和仿版地球地母星有什麽關系？”

宋破心：“道友且容我慢慢道來。第一次相見，道友問我真名爲何，我托辭爲了避免主神空間按圖索骥找到我的弱點，請恕我繼續隐瞞若幹年。然則，我并非畏首畏尾之輩，我的真名早就向道友坦白。破心，我的真名即是破心，破心中賊，破心中業障。編著《破碎星空》時，我設定《破碎星空》是《星河遊民》的同人小說，道友可還有印象？”

吳炜點頭。

破碎星空小說，間或偶爾提及《星河遊民》原著小說的設定。彙總這些殘缺不全的設定，吳炜腦海裏浮現三階幻想位面的簡單社會類型。星河遊民的劇情結構，有點類似三大民工漫之一的《海賊王》，遙遠的宏觀三維距離恍如大海般形成一座又一座的孤島文明。宋破心：“與《破碎星空》不同，《星河遊民》這本小說真實存在，且我是其中的配角。”

吳炜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說？”

宋破心：“我本是小說中的人物，《星河遊民》小說中的配角，我口中的本源宇宙就是星河遊民劇情世界。”

吳炜瞪大了雙眼。

這就更出乎吳炜意料了。

捋清線索，三階幻想位面是《星河遊民》劇情世界，宋破心是小說中的配角，且像潘未來看清時間之蛇世界原貌那樣看清了劇情世界的原貌。也即是說，宋破心才是真正的覺醒者，勘破無盡循環的劇情世界，立志超脫這座無盡循環的監獄。

宋破心繼續自我介紹說：“《星河遊民》是一部設定翔實卻又劇情簡單的通俗小說。小說的主要劇情，天地污穢，主角應劫而生，殺盡一切該殺之人，斬盡一切改斬之魔，由一名凡夫俗子登鼎萬劫不滅聖人寶座，成爲開天辟地以來第八尊聖人。主角一路殺伐崛起，而我則是維持劇情運轉的道祖。是的，《星河遊民》劇情設定裏，我是道祖，聖人之上的更高存在，是天道在世間的顯化實體。”

“金仙、大羅金仙、天仙、準聖、聖人、道祖，其實是《星河遊民》的仙俠力量體系。主角雖然是貫穿劇情的線索，可因爲小說著作慣來有留白的習慣，主角的最終極限是聖人，低于我這位道祖配角。”

“前面說過，智慧生命其實并不神聖，編織記憶數據和扡插思維邏輯模式，就能夠肆意制造一切生命。當道祖威能在本源宇宙具現化，我瞬間看穿了劇情世界無限循環，瞬間看穿了主角的氣運崛起，徹底覺醒了自我。我是配角，我是小說中的配角，可那又如何？既然我覺醒了，不論誰恩賞了我新的生命，我都已是新的生命，絕不甘心重複劇情世界的宿命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