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神國之劫（六）

永生之國絕對歧視靈氣階層，思想審查牢牢約束他們的行爲。願意投降的煉氣士，思想審查式禁锢其思想，編爲沒有權益的奴仆軍隊；妄想逃脫思想審查的煉氣士，立刻迎來不死戰士的不死不滅追殺。

不死戰士搭配投降派煉氣士，補齊了自然人更新換代短闆，永生之國牢牢壓制靈氣階層。

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靈氣階層始終翻不起來浪花。

當然，試練者子的道路絕不是百分之百完美。靈氣階層和凡人階層的矛盾有了結果，永生之國又煩惱起其它的社會矛盾，譬如同我幽靈。鎮壓靈氣階層戰鬥過程中，記憶體倉庫之間信息通道常常被煉氣士蓄意破壞，生命重組間或出現漏洞：系統确定某國民已經死亡啓動程序複活新的國民，怎料這位國民其實并沒有死亡，導緻同一份記憶體數據庫同時衍生了兩條智慧生命，即所謂的同我生命。

（前傳《九界天梯》結尾時，《天命歸來》和《同我之罪》兩劇本，已經簡單闡述了同我現象對正常社會的沖擊，此處不再廢話。）

同我，歸根結底，是個體的擴大化。

怎樣的個體，誕生怎樣的同我。

如果本尊不願意與同我生命共享，其同我生命肯定也不願意與本尊共享；如果本尊不願意爲了同我生命集體犧牲，其同我生命也不願意爲了本尊而犧牲；如果本尊抗拒人體實驗，其同我生命也抗拒人體實驗；如果本尊相信靈魂唯一，其同我生命也相信靈魂唯一，否認本尊與自己的聯系。

同我可以是普遍的，每個人都能無限複制演化專屬于他的同我社會；同我又是獨特的，它是自然科學的應用，卻又沒有條件普遍推廣，如果本尊不具備一定的思想覺悟，同我社會現世的當日就會爆發我與我的大混戰。吳炜懷疑仙俠世界觀所謂的悟道境界隻是位面意識的權限配給，如果世上真存在境界一說，吳炜更願意相信同我大聯合的才是真正的境界，思想覺悟不夠，同我社會根本無法形成。

同我幽靈飄蕩在永生之國的天空。

雖然絕大多數人的境界都無法高效利用同我社會，可總會有一些人，譬如吳炜，有着足夠的器量擁抱自己的同我生命。試練者子引導的永生之國，誕生了同我社會的雛形，它固然有積極的一面，可也深刻沖擊自然人社會的舊秩序。

不過，矛盾雖然仍舊存在，卻已不是靈氣階層和凡人階層的糾纏。

可以說，試練者子弓雖女幹了世界，把古風古色的傳統仙俠世界徹底演化成了記憶體倉庫體系式的永生之國。試練者子改造之後的試練世界，雖然仍存在靈氣階層，卻已與仙俠兩字沒有丁點兒關系。

這樣的試練，是成功還是失敗？

試練者醜，延續了試練者子的思路，更進一步分析試練世界的根本矛盾：“既然錯在世界，我們的矛就要刺向構建世界的規則。”

試練者醜贊同試練者子的抉擇，同時因爲強者的驕傲放棄了簡單的抄襲重複。試練者醜提前閹割了記憶體倉庫體系的前進道路，引導凡人階層努力解析智慧規則，發展高級智能機器，利用智能機器快速複制的特色代替記憶體倉庫體系，鎮壓剿殺靈氣階層。

但是，試練者醜玩大了。

試練者醜離去之後的第三百一十五年，頂級煉氣士針對性襲擊屠戮凡人階層引發自然人傳承危機，凡人階層爲了快速恢複軍事後勤工業越來越依賴智能機器。因爲試練者子和試練者醜的試練世界并不畏懼“禁忌科技”，靈氣階層與凡人階層遊擊戰鬥期間，秉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原則，刻意削弱凡人階層對智能機器的絕對控制。日積月累下，突然有一天，智能機器徹底失控，人與機器的戰争瞬間成爲主要矛盾。

憑借快速複制的優勢，智能機器幾乎一波流就赢得勝利，然後取代凡人階層拼命壓制靈氣階層。頂級煉氣士面對源源不絕的機器洪流相繼陷入了絕望，殺一萬智能機器，敵軍旋即快速制造一億，這仗怎麽打？爲了人類族群的延續，黑洞炸彈也炸不死的化神期後期、化神期巅峰、煉神前期等高端煉氣士隻能選擇妥協。原因很簡單，靈氣力量雖然是恒定值，可死去一名煉氣士到新的煉氣士進階需要時間；更重要的是，先有人類這樣的族群，才能誕生人類煉氣士，如果這場戰争無限延長下去，智能機器殺盡了凡人階層和低端煉氣士，靈氣力量再随機分配，也無法産生新的人類煉氣士。與其孤注一擲迎來極大幾率的失敗，不如仗着頂級煉氣士的力量與智能機器和平談判，屈服方式換取種族延續。

于是，試練者醜改造的世界，演化成了機械生命的新樂園，總數七十萬的人類族群被機械生命圈養。

試練者寅的想法，與試練者醜類似。試練者寅欣賞試練者子的道路，卻不願抄襲重複，于是吸取試練者醜的失敗經驗，把凡人階層導向批量制造克隆人和智慧傳輸，即以智慧傳輸方式快速制造合格的克隆工人和克隆戰士。

試練者寅試練結束離去，克隆工人和克隆戰士掀起了叛亂，武裝奪取政權，把試練世界演化爲克隆帝國。

等等，等等。

繼試練者子開辟了新路，試練者醜、寅、卯、辰、巳、午、未等換湯不換藥方式延續他的道路，利用種種高速繁殖科技補平凡人階層的短闆。靈氣力量與天地同在，科技力量卻依賴于自然人的團結，受制于自然人的數量極限，就像地球一百萬人口國家絕對無法獨自支撐第三次工業革命，這是自然人社會的緻命短闆。補平數量短闆之後，凡人階層立刻翻天覆地變化，不論是克隆帝國、機械帝國，還是記憶體倉庫式永生敵國，都是靈氣階層無法抵抗的存在。

解決不了凡人階層和靈氣階層的矛盾，索性就不去解決，這是試練者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的回答。

仿佛間，這是朝天阙第三重門的唯一答案。

但是，偏偏有人對它說不。

試練者申搖頭否決試練者子的路線，歎氣說：“問題就在那裏，怎可以視而不見！”

既然明白了靈氣階層的真相是運用超前科技，就應該明白靈氣階層并非生來就有原罪。誠然，靈氣階層對靈氣力量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貌似是不會制造工具的蠢貨。可是，仔細想想，槍械坦克的使用者可會人人制造槍械坦克；飛行員可會人人制造戰鬥機、轟炸機；計算機手機的使用者可會人人制造計算機和手機？術業有專攻，何必苛責處于二級文明的靈氣階層必須理解三級文明的知識？如果這也算錯，原始人類不會制造恒星卻利用太陽熱量，早期人類不會制造萬有引力現象卻利用萬有引力定律，豈非也是一群蠢貨？

不是這樣的道理。

靈氣階層受限于煉神前期知識體系不懂維度物理學不懂靈氣的真相，但他們針對靈氣力量的開發利用，一樣是維度物理學科技的應用研究。

試練者申如此看待靈氣階層：“我們固然要粉碎那些仗着靈氣力量阻礙社會進步的煉氣士，卻也應該寬容接受那些願意和我們一起前進的煉氣士。靈氣力量是科技，它和原子能、太陽能、石油熱能等并沒有本質的區别。靈氣力量沒有錯，錯的是靈氣力量的使用方式。真正的和平，真正的平等，絕不該是一方徹底壓倒一方，我們絕不能因爲靈氣力量不容易控制就懲罰得到靈氣力量的靈氣階層。既然明白錯的是世界，就該勇于向世界規則亮劍，而不是小家子氣欺負可憐的靈氣階層。”

“試練世界之所以病态紊亂，是因爲靈氣力量的随機分配。日日行善的好人和罪惡滔天的壞人，擁有相同的幾率感應靈氣力量；自謂勇于向前的前進者和沉迷玩樂的享受者，擁有相同的幾率感應靈氣力量。靈氣力量不理會你占有多少資源人脈，也不理會你順應潮流還是違逆時代，它的無條件随機才是禍亂的根源。思想審查後天制約了靈氣力量的利用，引導靈氣力量向善，但是這種智慧鎖、思維鎖方式太僵硬太機械，智者不取。”

“我的敵人不是靈氣階層，而是随機分配這種世界規則。”

試練者申這樣說了，也這樣做了。

試練者申本尊是一名還虛中期的天仙，與還虛後期準聖業位隻差一等。試練者申很早之前就耗費無數精力研究三階幻想位面的世界構造，以其還虛中期視野和知識體系俯視三陽子制造的朝天阙第三重門，發現了許多可以利用的漏洞。試練者申先奪取煉神中期最高權限，然後以煉神中期修爲解析世界結構和規則，最終建立了一套靈氣力量強制剝奪體系，即借助三陽子在朝天阙小宇宙第三重門試練世界架設“三災九難”等漏洞後門，強制剝奪靈氣階層的靈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