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倫敦，天氣還很冷。

史蒂文·莫法特和馬克·加蒂斯進到他們約定好的一家咖啡廳裏，感受到咖啡廳裏的暖香氣，忍不住舒了一口氣。在門口環視了一圈，史蒂文·莫法特沒看到那應該很顯眼的紅頭發，随口說了句：“還沒來嗎？”

馬克·加蒂斯回答道：“我想她應該來了，我們剛才在街角遇見的那位女士，我想起來她是誰了，羅勒·莎菲。”

“你是說《成長教育》的導演？”史蒂文·莫法特顯然也知道，一來他們最近都在搜集人家的資料，二來這件事已經被神通廣大的英媒們扒拉出來了，隻要是關注下想不知道都難。

馬克·加蒂斯點頭，他仔細掃過咖啡館，想象着如果是福爾摩斯們，他們坐在咖啡館裏時會做在什麽地方，他們會坐在一個能觀察到咖啡館所有人的地方，還不容易被别人發現的盲點裏，如果能夠觀察到路上的行人那就更棒了。

史蒂文·莫法特壓低聲音說：“你說這是一個考驗嗎？”

馬克·加蒂斯想了想說：“是不是對我們的考驗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是對記者們的考驗。”自從傳出葛瑞絲·格林在007新影片裏的戲份已經結束，目前人正在倫敦的消息後，感覺倫敦的記者都出動了，他們都想得到第一手新聞。

史蒂文·莫法特摸了摸鼻子，被這麽一說，莫名有種好像自作多情了的感覺，他剛要說去問問侍者，羅勒·莎菲先前坐在哪一桌時，馬克·加蒂斯就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剛才他好像沒有掃視到的一桌，那裏坐着一個年輕的女學生，有着褐色到接近黑色的頭發。如果讓史蒂文·莫法特說，他會覺得那是一個學美術的學生，她的長發還用鉛筆挽了起來，現在看起來正在“奮筆疾書”。

下一刻，她就擡起頭來，看向這邊。

“是她。”就是那種明亮的，能洞察一切的眼神。

但等到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對方好奇的擡起頭來看他們一眼，不管是眼神還是神情都很到位，就好像不認識他們，而剛才露出真面目引他們過去的就不是她一樣。另外，如果不仔細看，就那麽看現在的這個女孩，就不會立刻把她和葛瑞絲·格林聯系起來。發色變了，臉部輪廓也有些不太一樣，重要的是神态不一樣了，就好像一下子從她原本的高智商天才變回了普通人。

“你們好？”連口音都變了。

她那麽認真，讓史蒂文·莫法特生出了“是不是搞錯了”的念頭。

就在這時候，馬克·加蒂斯開口了：“請問，你是珍妮嗎？”

女孩兒猶豫了下點頭。

“我們是牛津大學的面試官，加蒂斯和莫法特先生，我們可以坐下談一談招生事宜嗎？”

“請坐吧，先生們。”

這麽一套流程下來，史蒂文·莫法特坐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他們這是在玩角色扮演嗎？等等，珍妮和牛津大學，這不是《成長教育》裏的設定嗎？這樣也行……

不過這角色扮演遊戲就到此結束了，等他們坐下來後，葛瑞絲就是原本葛瑞絲會有的模樣了，她看向史蒂文·莫法特，煞有介事的說道：“我認爲我有必要澄清下，我并沒有要考驗你們的意思。”

“你聽到——”這好像不太可能，他說話的時候是壓低聲音的，而且門口距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的。

“我看到你們的對話了。”葛瑞絲把他的話接了下來，神情中透出了理所當然，她在這時候才以葛瑞絲的身份，看向坐在一旁的馬克·加蒂斯。

葛瑞絲在這之前已經看過他們的資料了，馬克·加蒂斯和史蒂文·莫法特的，他們兩個在锲而不舍的聯系上她，斯特林就事先了解了下他們，知道他們原先都有什麽作品，不過對葛瑞絲來說，就算是說了他們的作品，她不知道的幾率很大。

以及，這對葛瑞絲來說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馬克·加蒂斯這個人，葛瑞絲知道他。不，嚴格來講，曾經演繹過他，因此還被她二哥在她的思維宮殿裏罵了一通。

麥考夫……

葛瑞絲眨了眨眼，把眼睛裏那層灰藍色冰下的暗湧都壓了回去，她可不想再被夏洛克嘲笑了。她朝馬克·加蒂斯伸出手，笑得純良：“雖然這麽說，不過還是要爲加蒂斯先生加兩分。”

“格林博士——”

“，please.”

馬克·加蒂斯有那麽點受寵若驚，不過在心裏也覺得不怎麽意外，如果把葛瑞絲的性格模式往他們探究過的福爾摩斯性格上靠攏的話，也不能那麽說，是根據他和史蒂文在這之前研究過她的新聞和資料來說，她是有那種炫耀欲，還有戲劇性，并且還希望别人能捧場……從他試探着做出的回應，而她還配合着演下去，就知道他對她性格的推測都切中了。

史蒂文·莫法特看看馬克·加蒂斯，又看看沒有要和他握手意思的葛瑞絲——他這是被排擠了？

這時候侍者過來了，史蒂文·莫法特餘光裏瞄到葛瑞絲又切換到珍妮，對，珍妮的狀态中，忍不住在心裏歎口氣，他覺得他們大概有得談了。

有這樣預感的史蒂文·莫法特，可沒想到接下來談話的難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葛瑞絲在侍者走後輕飄飄的說：“哦，他和老闆娘有一腿，老闆有勃-起障礙。”

史蒂文·莫法特和馬克·加蒂斯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葛瑞絲又一本正經的補充道：“我是不是多說了一項？”

史蒂文·莫法特和馬克·加蒂斯面面相觑，這一言不合就演繹其他人是怎麽回事？

馬克·加蒂斯他覺得他也該震驚下的，畢竟福爾摩斯們都是書中，以及存在他們構思中的人物，即使在先前看過葛瑞絲的事迹，但真實接觸到還是第一次，還有雖然他們沒辦法去證實，不過她說的應該是真的。好吧，說到底還是感觸不是特别深。

葛瑞絲眨眨眼睛，快速說道：“這家咖啡館總共有三個侍者，不過每次有看起來着裝高檔的客人來時，負責接待的就隻是剛才那個男侍者，顯然這麽一來他收到的小費就比較高。顯然這是他向老闆娘貢獻出性-愛所得的額外報酬——你們不會以爲我要向你們解釋我是怎麽演繹出我剛才說的那兩個結論的吧？不，我隻是覺得我該委婉的從側面暗示，莫法特先生不是那麽情願想要我參與進你們現在所做的項目，或者說一開始不是。原因我也類比出了，親疏有别，不是嗎？”

史蒂文·莫法特：“……”

葛瑞絲皺起眉沉思起來，片刻後說：“仔細一想，我提到的例子并不是那麽恰當，我道歉。”

這不是例子恰不恰當的問題吧，格林博士？

史蒂文·莫法特轉頭看馬克·加蒂斯，馬克·加蒂斯覺得這件事需要他自己解釋，就有那麽點事不關己般的看向其他地方。他從剛才就看到葛瑞絲的素描本了，上面畫的是咖啡館裏的客人，但該怎麽說呢，他現在看過去有穿的光鮮靓麗的客人，也有上班族，另外還有一對情侶等等，總之看上去咖啡館裏一片祥和，可他們在葛瑞絲的素描本上卻又是另外一番模樣，比如說那位穿的光鮮靓麗的客人，身後卻堆着張牙舞爪的賬單；再比如那對情侶，在葛瑞絲的畫中那張桌子上卻坐了五個人，勾肩搭背的關系可真夠複雜的……馬克·加蒂斯越看越覺得有趣，這下是完全把陷入尴尬中的好友給忘了。

史蒂文·莫法特：“……”他就說他被排擠了吧！好吧，格林博士說的是對的，他一開始是不那麽情願再在他的創作團隊裏加上一個人的。關于把福爾摩斯的背景從維多利亞時期搬到現代的計劃，不是今年就有的，在那些遠去卡迪夫爲《神秘博士》做外景工作的火車上，他們就開始構思了，柯南·道爾的故事從來就不是個關于工裝外套和煤氣燈的傳說，它們是關于精彩的推理，可怕的壞蛋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罪行。

他們想要有創新，想要打磨出一個不一樣的福爾摩斯，那種感覺有點像是培養自己的孩子，給他澆水，給他施肥，不是，是細心雕琢他的性格，努力豐富他的經曆，但葛瑞絲·格林的橫空出世，她……怎麽就該死的像是自家孩子的長大版呢？

這麽一來，史蒂文·莫法特會感覺到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撞梗了，隻是以前撞梗是不同作品間的，而這一次是理想與現實的碰撞。如果格林博士并不出名也就算了，可人家現在在世界範圍内都有了辨識度，想必以後還會更加出名。所以他們的作品創作出來，是該說裏面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是現代版的福爾摩斯呢，還是該說他是性轉版的格林博士呢？

這不是坑“爹”的麽？

這還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在被馬克·加蒂斯拉着去看他搜集過來的，葛瑞絲的資料還有過去事迹的素材——據說是從她的個人粉絲論壇裏找來的——後，史蒂文·莫法特看了之後覺得可以借鑒着來給他家的夏利潤色，讓他的人設更加飽滿了。對了，還有葛瑞絲在那樁‘僞恐怖分子案’中的表現，那真的是很福爾摩斯！

史蒂文·莫法特的想法就在不知不覺中轉變了，現在就因爲以前的想法被…排擠了，這都叫什麽事啊？

思緒繁雜下，等那名被拿來做類比的侍者過來送咖啡時，史蒂文·莫法特就鬼使神差的對葛瑞絲說：“珍妮是吧，很抱歉，牛津大學拒絕你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