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大半夜的,沈修文還在臨時抱佛腳。
這些書原本他都牢記了,但此時還得在熟悉鞏固一下。
這樣一直看下來,看似像走馬觀花,實則他都牢記在了心裏。
直到後院裏的公雞打鳴,他才揉了揉發酸的眼角,上了床。
這一覺就睡到了晌午,胖子見他睡得香,就讓夥計将小菜送進了屋子。
胖子嘴饞,一邊吃一邊“巴紮”着嘴,沈修文就是被他吃東西的聲音吵醒的。
沈修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陽光閃耀,碧空萬裏,卻是皺了皺眉,“今早有人來找我嗎?”
劉大安吃着東西,不在意道:“誰會來找你啊?你在京城又沒有個熟人。”
沒有人來嗎?
可是邵華君明明說今天早上會派人來接他。
他都想好了,到時侯爺一定會對他感恩戴德,要是把那千兩黃金賞給他,他也是斷然不會要的。
因爲他要的比這個更多。
沈修文一邊想着一邊踱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吃起來,卻不知怎麽心猛地跳了一下。
劉大安見他神情不對勁,開口問道:“你沒事吧?怎麽魂不守舍的?”
沈修文擡起頭來,看了看他,然後緩聲道:“昨天我去侯府給孫未治病了。”
什麽!
劉大安忽地瞪大了眼,驚詫地盯着他,“那治好還是沒治好啊?”
沈修文眸光顫了一下,“應該是治好了吧。”
雖然他很有把握治好孫二公子,但其實他今天早上才能醒過來。
自己現在又沒在侯府,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按道理,應該是醒了。
“什麽叫‘應該’啊!”劉大安急道,“要是沒治好,你還能在京城呆下去?”
沈修文卻是胸有成竹的樣子,“要是沒治好,就繼續治呗,不是還有你?”
他這麽一說,胖子就知道那孫二公子不是得了什麽失心瘋,而是撞了邪。
既然是撞了邪,總是有辦法醫治的。
然而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砰”的一聲,屋子的門被撞開了。
十來個衙差轉眼間魚貫而入,沈修文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其中兩名衙差給押住了。
“各位官爺有話好好說,我們都是上京赴考的學生。”劉大安連忙對衙差讨好的說道。
其中一名衙差面無表情地道:“此人招搖撞騙,惹怒了侯爺,你們要是覺得冤枉,就盡快想辦法,不然誰都保不住他。”
這名衙差也是起個好心,畢竟他一聽這兩人是赴考的學生,要是真有機遇被放了出來,一旦高中,必然會對他心存感激。
此時沈修文已從最開始的震驚沉靜下來,他大概理了一下思緒。胖子還想說什麽,他卻沉聲道:“你趕緊去侯府尋邵華君,她知道你是‘胖子’,還有孫二公子,你盡量救他。”
衙差都上門了,這說明孫未的病情尚未好轉,或許還更嚴重。
隻是自己已經驅走了那些邪氣,按道理他的病情應該好些了。就算他體虛,也應當能下床走動了。
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
沈修文被衙差押走了,此時劉大安已經站在武昌侯府的門前。
“這位大哥幫幫忙,讓我進去見一下侯爺。”
那小厮不屑地看他一眼,心道:就你這樣的人還想見侯爺?真是癡人說夢話。
“快走,快走,侯爺也是你這種乞丐能随便見的?”
好巧不巧,劉大安在趕過來的路上掉進了一個臭水坑,但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上了,就這樣來到了侯府的門前。
不過,人不能以貌取人是不是?
他還是很有内在的。
劉大安站直身子,迎風走了一步,然後一甩還黏着髒水的頭發,回過頭道:“我不是乞丐,乞丐會有我這般儒雅嗎?”
那小厮翻了個白眼,鼻子裏哼了哼,原來這人還真不是乞丐,明顯是個瘋子!
劉大安還想說什麽,那小厮“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那門闆差點兒撞上了他的鼻子。
要是沈修文知道胖子是這副德行,恐怕得哀歎一聲:所托非人啊!
沈修文此時蹲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托着腮望着牢房石牆上唯一的鐵窗,這憂郁的眼神看在别的囚犯的眼裏,頗有楚楚可憐的動人模樣。
“你在看什麽?”
耳邊傳來一聲嬌滴滴的說話聲,沈修文一愣,側過頭看去,隻見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滿臉胡渣滄桑的臉,那人閃動着兩隻眼睛深情地盯着他。
這什麽情況!
沈修文一陣嫌惡,抖了抖衣袖起身走到一旁去。那人卻連忙跟着他,“喲,公子,你不要走嘛。”
這話惹得牢中的人哄笑起來。
有好事的人笑道:“這位公子,我看晴兒是看上你了。”
晴兒?
一個大男人叫“晴兒”!
惡不惡心啊!
晴兒一跺腳,翹着蘭花指指着那好事之徒,哼道:“我知道你是妒忌,妒忌我沒看上你!”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哄笑。
那好事的人臉上挂不住,瞪了他一眼,就背對了過去。
晴兒笑嘻嘻地湊到沈修文的跟前,問道:“公子,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是怎麽進來的?
當然是被衙差抓進來的。
“招搖撞騙。”沈修文擡了擡眼皮,“你又是怎麽進來的?”
晴兒一聽,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暈,垂着頭比一個姑娘家看上去還要嬌羞。旁邊的一人笑着道:“他被抓進來,不就因爲有那喜好嘛,人家有那喜好,好歹也是藏着掖着,他就光明正大的去親近那些有婦之夫,你說那些媳婦能同意嗎?”
沈修文聞言,暗暗覺得好笑。以往他也聽說過有人好男風,覺得也沒什麽,但像晴兒這樣明目張膽的還真是有些……惡心。
……
很快就半夜了,沈修文是睡不着,劉大安當然也沒睡,他這時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還在侯府的門前徘徊。
一夜過去了,侯府的嬷嬷提着菜籃從側門出來了,侯府的大門卻是緊閉着,劉大安死死地瞪着那朱紅大門,恨不得将它瞪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