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快天亮了,打了個哈欠,轉身往回走去。到了沈宅,天已經亮了,陸續有賣菜的大娘背着籮筐往街上走去。
沈修文推開門進去,宅子裏空空蕩蕩的,平日這個時辰大娘早就在廚房忙活兒了。沈修文困乏得很,也沒多在意,以爲大娘出門買菜去了,回到屋裏就一頭倒在被窩裏睡熟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隐隐有人在叫他。
“修文,修文,快醒醒,快醒醒。”
沈修文鼻子裏“哼哼”了兩聲,翻個身又沒反應了。
那人繼續叫他:“修文,快醒醒,快醒醒。”
這時沈修文才緩緩睜開眼睛,一眼看去,發現二姨娘正神色焦急地盯着自己。
沈修文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從被窩裏爬起來,嘿嘿笑道:“二姨娘,你怎麽來我屋子裏了,也不敲敲門打聲招呼。”
馮桃急道:“誰還有心思和你開玩笑,大姐、阿寶,還有你大哥都不見了。”
“不見了?”沈修文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撇撇嘴道,“不會吧,這怎麽可能?”
馮桃見他不相信自己,把他從床上拖了出去,指了指空蕩蕩的宅院說:“你看,我沒有騙你。”
沈修文道:“會不會有什麽事出門了?”
馮桃搖了搖頭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
“什麽時辰?”沈修文歪着頭問道。
馮桃急得一跺腳道:“都晌午了,而且昨天晚上我從山頭上的農家回來,就覺得不對勁,前兩天其實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隻是沒想明白,但昨晚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你大哥每晚睡覺都要點上蠟燭,但這兩晚我都沒見你大哥的房間亮着。”
馮桃一語中的,沈修文也回想起來了,前天晚上他也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由于心裏正揣着别的事兒,沒有仔細去想,這下回想起來,那晚大娘說大哥睡了,可大哥的房間卻沒有一絲光亮,這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馮桃見他眉頭不由攏起,又接着講道:“我想着會不會是你大哥的習慣變了,但一個人的習慣怎麽會輕易的改變,而且這次走镖也就大半個月,我本想着進他的屋子看看,後來又覺得是自己多想,就進屋睡了,直到今天早上我沒見着你大娘出來,就到她屋子裏去叫她,誰知你大娘的房間收拾得整整潔潔,卻沒見着她的人,阿寶也不在,我總覺得心神不安,就去敲你大哥的房門,沒想到你大哥也不在。”
馮桃說到這裏,神情有些古怪,她看着沈修雲的房間好半會兒,才湊到沈修文的跟前,小聲說道:“最讓我感到詭異的是,你大哥的房間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前幾天大姐說修雲要回來了,讓我幫忙收拾他的屋子,那床上的被褥還是我疊的,可是修雲都回來兩天了,那被褥卻沒有動過。”
沈修文眼中掠過驚詫,“二姨娘,你真的沒有記錯?”
“沒有,沒有,我不會記錯的,那被褥是我疊的,我怎麽會記錯。”馮桃臉上全然都是焦慮和擔心。
沈修文斂眸踱了幾步,回頭對馮桃說:“我們去附近問問,或許有看見大娘和大哥的人。”
馮桃點點頭,他們兩人趕緊去大街上尋人。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誰也沒見過他們沈家的人,直到碰上了一個賣菜的老大娘,事情才有了轉機。
那老大娘收了沈修文的一個銅子兒,才慢悠悠地道:“你說沈夫人啊,我昨個兒下午看見了,她一個人一邊走一邊笑,還一路嘀嘀咕咕,我以爲她和誰在說話呢,結果左右一看,什麽人都沒有。”
沈修文聞言,心底“咯噔”一下,忙問:“你确定她身邊誰都沒有?”
那老大娘聽他的口氣不相信自己,一下就着急了,“我是老眼昏花但也不是連人也看不清楚,何況沈夫人經常來買我的菜,我怎麽會認不出來,而且她還和我打了招呼,我還問她怎麽阿寶沒跟來啊,她說把阿寶送去陶家了,要出去一趟。”
沈修文一聽,就忙着和馮桃趕去了陶宅,阿寶正蹲在院子裏搗鼓泥巴。而陶老爺一大早就出門喝茶遛鳥去了,家中隻有陶夫人忙前忙後操持家務。
此時,陶夫人一邊做針線活兒一邊慢條斯理地道:“你大娘說,這兩天你們兩個出門就不見影了,就将阿寶送來了我這兒,昨天下午就送來了,說是要去一趟慶縣。”
沈修文不由皺了一下眉,問:“去慶縣做什麽?”
陶夫人擱下手裏的針線活兒,笑了笑道:“原本她是想事成了之後再告訴我,但我見她十分歡喜,就想着這事大概是與修雲有關系,在我的幾番追問下,她果然說修雲看上了慶縣的一位姑娘,要她去幫忙瞧瞧,聽說那姑娘出身大戶,琴棋書畫都不在話下。”看樣子陶夫人也對那姑娘很是滿意。
馮桃倒不關心這些,隻急忙追問:“那您有聽說,那家姑娘姓什麽名什麽?”
陶夫人一向不大喜歡馮桃這人,馮桃是青樓出身,沒身份沒地位,還想着和她閨女争寵,她自然不會給馮桃好臉色。隻是一提到修雲,她就忍不住十分歡喜,現在眼看馮桃打聽那家姑娘的姓名,以爲别有用心,态度語氣一下就轉了個彎,沖她言語刻薄地道:“我就說嘛,你怎麽今個兒跑到我家來了,原來是眼紅我們修雲就要娶媳婦了,而你卻生不出兒子,指不定要使什麽壞心眼呢。”
馮桃聽她羞辱自己,咬了咬下唇,要是在平常,她早就反唇相譏了,此刻卻隻是冷冷地道:“陶夫人,我今天來您這兒,确實是因爲修雲的事兒,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時沈修文也接上話道:“二姨娘的确沒有惡意,我們來這裏是想知道大娘去了哪兒,她昨晚一整夜都沒有回來,我們都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