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代雲指了指那女鬼道:“喂,你殺了這麽多人,有違天道,跟我走吧。”
那女鬼聞言突然擡起頭來,目光凄涼地看着她不停的搖頭,“不,不,我不能跟你走,我還沒有把害死我的人繩之于法,我不能離開,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林代雲見她神情凄楚的樣子,也是左右爲難,但她已經死了,而且怨氣深重,不能留她在人間作亂,隻是林代雲看着她可憐的模樣,相信在她的身上一定背負了什麽血汗深仇,爲此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修文看了一眼林代雲欲言又止的神情,低頭對那女鬼道:“你已經死了,人鬼殊途,就算你報了仇,對你而言無非是欠下了這一世的債,當你回到陰間,就會被打入地獄道受盡折磨,待你還清欠下的債才能進入人道、畜生道輪回。現在你已經害死了這麽多人,難道你還不醒悟,要因爲你的仇恨害死更多的人?那些死于非命的鬼魂要是熬不到明年的鬼節,就會魂飛魄散,永無輪回,你願意灰飛煙滅,但你有沒有想過别人,你看看這滿屋子的屍體,哪一個不是死得冤枉!”
那女鬼在聽了他這一番肺腑之言後,幡然醒悟。她周身的黑氣漸漸地散掉,與她融入一體被吞噬的魂魄與她分離,六具男屍的靈魂随風飄出了義莊,三具女屍的靈魂也脫離了她們的屍身,飄了出去。而一直盤旋在義莊上空的黑氣也消散了,清冷的月亮露出了頭尖。
沈修文眼看情形好轉,趁熱打鐵道:“要是你相信我,就告訴我緣由,我一定盡力幫你。”
那女鬼擡頭看着他問:“你真的願意幫我?”
沈修文點點頭,“你說吧。”
那女鬼緩緩站立起來,望着外面的天空,語調凄涼地說:“我姓張名青青,本是出生在江州甯縣萬林村的一戶普通農家,十幾歲時與本村村長的兒子胡、平相戀,不久後就喜結連理,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本來我們一家雖然不富裕,但也其樂融融。後來我丈夫去縣城做生意,結識了甯縣一個有錢的大戶鄭家,那家大戶的嫡出小姐看上了我家丈夫,他們在一起三年,一直偷偷背着我,直到那家小姐懷了身孕,我家丈夫就把我休了!
我們的兒子那時深染重病,我沒有辦法就去縣城找他,可當時他并不在府上,鄭家小姐就讓我進去等他回來,我以爲她是好心,就随她進去了。沒想到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還冤枉我是去府上大鬧,才害得她沒保住胎兒。
胡、平匆匆趕回府,二話不說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當時真的好心痛,爲什麽他就不相信我?爲什麽?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竟然不相信我!”
張青青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陷入了回憶的劇痛中。
劉大安心裏着急,張口就問道:“那你是怎麽死的?”剛說出這句話,劉大安就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忙“呸、呸”了兩聲,傻乎乎一笑,就把嘴巴閉上了。
張青青并不介意,她的神情平複了一些,歎口氣繼續道:“胡、平喪心病狂,把我關進了柴房裏,命人痛打我,我當時真想死了算了,但我那可憐的兒子該怎麽辦?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偷偷的跑回村子,沒想到我家屋子着火,我的爹娘、還有兒子全都燒死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把火竟然是胡、平找人放的!他維護那個女人至此,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我詛咒他,生生世世不得輪回,然後就投河自盡了。”
劉大貴聽她講到這裏,頓時老淚縱橫,感慨道:“這也太,太傷人了。”說着,擡袖摸了把眼珠子。
張青青凄婉的神情全然都是不甘心,隻聽聲音顫抖地說道:“等我再次清醒,就是一年前,我回到甯縣找他,鄭府已經沒人了,府中雜草叢生,凋敝蕭瑟,我苦苦尋找,卻沒有鄭家和胡、平的半點兒消息,我是怨靈,怨氣支撐着我在陽間靈魂不滅,但時間一長也是苦不堪言。
半個多月前,那妖人出現了,他告訴我九轉禦魂術可以讓我複活,我爲報仇竟然相信了他,隻要我活着,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來!所以我修煉了禦魂術,害死了那麽多人。”
沈修文道:“你之所以選擇富貴人家的嫡出小姐下手,就是因爲你痛恨擁有這身份的女人,對嗎?”
張青青凄涼地哭訴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犯下了滔天大罪,等我下了地府,絕不會逃避地獄道的懲戒。”
沈修文不由心生同情,歎口氣道:“胡、平犯的是殺人罪,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找到他,将他的罪孽公諸于衆,還你一個公道。”
張青青感激地一下跪在地上,沈修文一着急,伸手把她給扶住了,“萬萬不可。”
張青青被他扶起來,卻滿臉的驚訝,“你能接觸到我?”
沈修文一驚,忙松開手,嘿嘿笑道:“我從小就和尋常人有點兒不一樣,不過其他方面差不多都是一樣的,你别太驚訝。”
他剛說完話,身後的劉大安就屁颠屁颠的跑了上來,不屑地道:“這有什麽,看我的。”正說着,就伸手往張青青的身上摸去,沒想到沈修文伸出腳勾了他一下,劉大安“呀”的一聲尖叫,從張青青的身體穿了過去,撲了個空。
劉大安回頭咒罵道:“沈秀才,你大爺,信不信我揍你!”
沈修文登時翻個白眼,沖他勾勾手指,語帶調戲道:“你來啊,你來啊,長得跟豬似的,看你怎麽追上我。”
不料沈修文正在興頭上,後腦勺啪的一下被人給打了,然後就聽見劉大貴在背後歇斯底裏的咆哮道:“你說誰呢!你說誰跟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