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金秋,給我倒杯茶來。”
金秋原本半靠在旁邊小榻上打瞌睡呢,聽到太福晉喊她,忙一個激靈坐起來,“茶水涼了,我去叫外面婆子拿茶吊子過來。”
太福晉點點頭,金秋便往外間去了,外間還有值夜的婆子,專門負責打更守夜伺候茶水等粗活。
不過長夜漫漫,粗使婆子也熬不太住,雖然守在茶吊子邊,倒是頭跟點蒜似得,金秋自己雖然也困得打盹,但是被喊醒,本就脾氣煩躁,看見婆子打瞌睡卻來氣了,張口就罵道。
“你膽子倒是不小,叫你看太福晉的茶水,你竟然敢睡覺。”
那婆子雖然生氣,然而太福晉身邊的丫環地位高,她并不敢争辯,不敢争辯不說,還要陪着笑臉,“金秋姑娘是來拿熱水的?一直燒着呢,我就是眯眯眼,并不敢睡。”
“糊弄誰呢?當我是傻的嗎?”金秋翻了個白眼,看了一下茶水是滾的,便直接提了茶吊子走了。
那婆子氣不過,看着金秋的背影悄悄吐了口唾沫,心裏暗自罵道,這小蹄子拿失手了,燙着了才好呢。
誰知道她剛剛在心裏罵完,院子大門就被人砰砰砰的敲起來了,還伴随着驚慌的高聲喊門聲。“開門啊,開門啊。”
金秋被這聲響一吓,手一抖,真個把壺碰到門框上了,灑了不少在她腳上,頓時燙的尖叫起來,要不是她自己反應的還算是快,抓緊了壺,若是松了手,全灑出來,怕是一雙腳要廢了。
饒是如此,她腳上怕也得燙個大泡,想想自己是被拍門聲給吓得,金秋的脾氣頓時上來了,“太福晉還休息着,誰過來拍門!号喪啊!”
拍門聲本來就響,金秋還這樣鬧,太福晉便是不醒,也得被吵醒了,何況太福晉本來就醒着,便親自走出來了,訓斥金秋。
“你渾說什麽呢?還不去開門。”
金秋雖然在粗使婆子面前各種跋扈,然而在太福晉面前就沒有那樣的威風了,雖然腳上讓燙了一下,還是和粗使婆子一道去開門。此時太福晉身邊其他幾個丫環如冬青,喜春等也聽見動靜披衣服出來看了。
冬青和金秋關系一向不太好,見金秋被太福晉訓斥了,臉上還露出了個淺淺的笑來。
不過很快的,她就笑不出來了,就見來人開了門就直沖到太福晉面前跪下。
“老祖宗,老祖宗,不好了,王爺厥過去了,看着不太好。”
金秋那一句話還真是說對了,來人還真是号喪的。
“你說什麽?什麽叫不太好?”
太福晉一下子就蒙了,站都站不穩,踉跄了一步,方才定了定神繼續道,“去請太醫過來了嗎?”
“已經派人去請了。”
太福晉看着跪在地上如喪考妣的小丫頭,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暗自安撫自己,這些下人往往是朝厲害裏說,未必會如何。
不過着急自是難免的,太福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往康親王院子裏走,還是喜春小跑進屋拿了一件大披風,然後在康親王所住的正院門口方才追上衆人,給康親王太福晉披上。
太福晉哪裏理會這個,還沒進院子門就聽到年輕女子嗚嗚的哭聲,心中更是慌亂了。
進了院子,正屋裏燈火輝煌,庶福晉張佳氏哭成了個淚人兒,一雙嬌媚的大眼睛腫的個核桃似得,一見太福晉進來,就跪下了,依舊嗚嗚的哭着。
太福晉雖然年紀大了,然而年輕時候畢竟也是經過人事的,聞着味道就覺得不對,雖然窗戶都打開着,地下香爐裏還焚着香,然而男女歡愛之後的味道卻還是遮掩不掉的。
再看迎出來的太醫臉上恐懼焦急裏帶着尴尬的神情,太福晉還有什麽不懂得,還沒等張佳氏說話,擡腳就把庶福晉張佳氏給踹到在地。
“你這個狐媚子做了什麽!”
太福晉是蒙古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能騎馬打獵的,如今雖然年紀大了,盛怒之下一腳還是踢得張佳氏險些閉了氣。
然而張佳氏心知,自己這次能不能保住命就看接下來的發揮了,絲毫不敢松懈,反而借勢抱住了太福晉的大腿,哭了起來。
“奴婢真的冤枉啊?”
“你冤枉,你冤枉什麽?”太福晉又不是男人,自然不會因爲張佳氏的梨花帶雨而心軟,反而越發憤怒,“若不是你們這起狐媚子,王爺豈能這樣。”
張佳氏哽咽道,“本來這夜裏是我陪王爺的,隻是我肚子不好,半夜裏起夜,小丫頭墜兒趁着我不備,爬到王爺的床上,勾搭了王爺,也不知道這賤人用了什麽壞招,把王爺害成這樣。”
“你說是墜兒就是墜兒的錯了?”太福晉并不是很信張佳氏的話,揚眉看着張佳氏,伸手就給了她個大耳刮,“我看就是你在推卸。”
張佳氏臉上瞬間紅腫,不過仍舊解釋,“并不敢騙太福晉,墜兒在王爺的床上,不僅我一個人看見。”
“墜兒呢?”太福晉立刻揚聲叫道,看起來恨不得立刻拿住墜兒打死。
“叫我捆了關在柴房裏了。”張佳氏見太福晉的仇恨轉移了,忙道,“眼下最要緊的是王爺的病,太醫正在裏間急救,也不知道如何了。”
太福晉忙往裏間去,太醫見着她,便有些躲閃的低了頭跪下。
太福晉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隻管問,“王爺怎麽樣了?要緊不要緊?”
太醫艱難的開口道,“若是今兒晚上王爺不醒,小官是無能爲力了。”
太福晉聽了這話,再看一眼床上康親王灰敗的臉色,心下一急,眼前一黑,仰頭往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