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泰聽到自己父王的這話,略愣了愣,而後才慢慢的給康親王傑書夾了一筷子菜。零點看書
“父王嘗嘗這魚,味兒倒是不錯。”
“你這是轉移話題?”
椿泰動作優雅閑适,姿态優美,看着這個兒子的俊美非常的面容帶着淡淡的關心,康親王到底心軟了,口氣也軟了些。
“我不是反對你給那拉家那丫頭送東西,畢竟是你未來的正妻。隻是這府裏你弟妹雖然少,也還有幾個,還有那幾個侄兒侄女,你也多照顧些。”
除去夭折沒排行的那些兄弟,康親王傑書現存的兒子裏面椿泰排行五,上頭老大的尼塔哈,康熙六年出生,大了傑書十四歲,長子隻比傑書小不到兩歲。
椿泰出生之前,這位長兄就當了輔國将軍,又在軍營裏呆過,略有些軍功。康親王原配博爾濟吉特氏素不受寵愛,又沒有子嗣,尼塔哈自小便覺得自己必然是世子了。
誰料到,博爾濟吉特氏死了,董鄂氏進了門,倒是有段時間很受寵,還生下來了嫡子。
嫡子嫡孫,從來都是天然的繼承人,從宗法上講也是先嫡後長,尼塔哈心裏怎麽肯服氣,難免作怪。
當年裏那位側福晉陷害了董鄂氏,害了她失寵,然後害死了董鄂氏,其中尼塔哈也曾落井下石,而且對他起了殺心。
椿泰年紀雖然小,當年的事卻很記得很清楚,那段時間日子過得艱難,連吃食上都被克扣,小孩子嘴饞,想吃什麽都吃不到。
尼塔哈買通了他身邊的一個嬷嬷,說要偷偷帶他出府吃東西,其實是借機想把他丢掉或者賣掉!當時他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還是親弟弟,董鄂氏以前也沒苛刻過他那位長兄,可他那位兄長就能下這樣的毒手。
也是他福大命大,當時正好碰上了經過的康親王原配福晉的兄長,那位舅舅是見過椿泰兩次的,認了出來後,把他又送了回去。
結果那嬷嬷抵死不認,隻說是椿泰偷偷出去玩,走丢了。當時當家的是康親王那個側福晉,隻是把那嬷嬷訓斥了一頓罷了,過兩天還借故賞了那嬷嬷一些東西。
就這樣的一位長兄,想要椿泰去親近?就算自己那些侄子侄女似乎看似無辜,椿泰也不可能沒有芥蒂。
但是椿泰心裏也明白,自己母親已經死了,康親王心裏雖然有愧,早早的請立了世子。可随着時間流逝,這種愧疚和對自己的憐惜總會慢慢消散。
尤其總有嬌嫩新鮮的美人和幼小的子孫吸引着他的注意。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以前椿泰好歹還是個小兒子,如今自己下面還有兩個幼弟,侄子侄女也漸漸長大了,椿泰在康親王心裏的地位自然會降低。
想想他的母親已經死了那麽久了,人走茶涼,不過如是,椿泰微微握了握拳頭,終究還沒有說什麽,依舊當他的孝子賢孫陪着康親王吃飯。
他終究是個品貌皆優的好少年,看着自己這個兒子如玉般溫潤,如月般皎皎,康親王心裏的不滿漸漸的消散了。
如果這個兒子都不能當世子,其他人難道還會比椿泰更好?何況椿泰又是嫡子,至于其他,年少思慮的不成熟很正常。
康親王因此事生起的不滿退下了,突然又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突然問道。
“我聽說你房裏如今還沒有個伺候的?這不好。”
椿泰對這個問題倒是有些準備的,聞言淡淡的笑了下,“正妻還沒進門,到底不好先納妾,且到底嫡子嫡孫不與别個同。”
“不過是伺候丫頭罷了,灌了藥就是了。”康親王話雖然這麽說,語氣也軟下來了。
康親王心底其實也挺贊同椿泰這觀點的,畢竟嫡子嫡孫不同别個。說起來這個,他一時又想起來另一件事,如果自己這般英俊的兒子生下的嫡孫……也心動了起來。
“你過了年也十五了,要不趕緊把婚事給辦了吧。”
“這個倒是不急。”椿泰低頭,微微笑了笑。“小定還沒辦呢。”
“小定還沒辦?”康親王皺了皺眉頭,“這指婚都大半年了,竟然還沒辦?”
“父王忘了?先頭說要小定時候您正好身體微恙,我便去跟祖母說了,推後了。”椿泰眼睛裏帶着關切看向父親,“幾位庶福晉後頭便沒想起來辦這事,一直拖到了現在。”
“是了,那陣子我是小病了一場。”康親王想起來年中時候那一場病,可是那會兒離現在都多久了?竟然還沒辦小定?他公務忙,那些庶福晉也沒人提醒一下他。
連世子的婚事都敢拖延,平日裏還真未必會厚待自己這個兒子。想想吃飯時候那一場小小的風波,也是個素日裏還挺得寵生了兒子的側室提起的,康親王臉色也沉了沉。
這樣想來,未必是椿泰不厚待手足,隻怕那些女人也是借機上眼藥。
康親王也是經曆過的,還折了個福晉在裏面,很明白後宅女人的殘酷鬥争。之前不過是亂花迷眼,且之前的事情過去太久,淡忘了罷了,此時一下子又想起來,臉色越發沉了。
椿泰似乎沒看見自己父王的陰沉臉色,依舊清淡溫柔笑着的道,“庶母們要管這一個府,顧不上我的事也是正常的。”
“連你這個世子都顧不上?還能顧得上誰?”康親王心裏已經怒極了,眼底蘊着火。
椿泰抿了抿唇,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換了另外一個問題,“其實我送那拉家的格格東西也是有緣故的。”
“父王看見我身上這身衣服了吧?”椿泰淡道,此時也不笑了,“就是那拉家送過來的,我在軍營裏,比起府裏,自然是苦寒,問府裏要厚些的棉衣遲遲做不到。”
“我那個準嶽丈看不過去,叫他府裏現做了送了過來的,到底是人口少,事少,隻隔一日一早就送過來了。”椿泰也不笑,微垂着眼睛看着自家威嚴的父王。
“那拉家厚意,我也該投桃報李不是?”
他似笑非笑,依舊眉目如畫,氣質清雅,康親王看着他這樣,不知爲何生出來些心虛。
棉衣的事,康親王其實是聽人說過的,當時還很生了些不滿。府裏做的好好的棉衣不穿,倒去讨好嶽父,穿那其貌不揚,連花紋都沒有素緞棉衣。
原來其中還有這個緣故?因爲自己沒提起,椿泰也一直沒有辯解過。除了這幾件,類似的事情還有多少?
讓自己這樣漸漸的對世子生出不滿,離間他們父子之情,那些人圖的是什麽?康親王是個精明人,不是想不明白。
正因爲明白,他才更心驚,如今椿泰說什麽,他總會聽的。可慢慢離間了他們父子的情分後,世子再說什麽,他可就未必會聽了,到時候動辄得罪,椿泰還能有什麽好下場?
想到這裏,他素日那飯後一盞茶也喝不下去了,叮囑了椿泰兩句,便帶着怒氣風一般沖出了屋子,想也知道幹什麽去了。
倒是椿泰,給自己慢慢的倒了一杯茶,上好的安溪烏龍,還沒喝到嘴裏就茶香四溢。
“這茶可真是不錯啊。”
他輕聲說。
此時,男爵府裏,淑慧也吃完了飯,正在開康親王府送來的箱子。孫玉瓊憑借她八面玲珑的手腕,借助那拉太太想要炫耀的心理,蹭過飯後也留了下來。
淑慧對此到無可無不可的,她和孫玉瓊雖然不是什麽知心閨蜜,孫玉瓊卻是個拎得清的。椿泰又不可能送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不過是些玩物書籍之類的東西罷了。
兩個箱子不小,放在當地,用繩子剪開麻繩後,裏面是一小盒子一小盒子放着的。
淑慧打開來看,有書籍筆墨紙硯,也有小擺件兒,香盒小薰爐子什麽的,未必多貴重,都還有趣。
“這是什麽,這般沉?”最下邊是個沉沉的大盒子,淑慧的丫環費力氣拿起來,忍不住有些好奇。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淑慧笑道,開了那木盒子。
然後,淑慧和孫玉瓊就一起看見了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