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三其實是個機靈人,比他兄弟孔七更精明能幹,不然也不會跟着法喀當長随。零點看書可惜他命不好,生錯了地方,也沒趕上好時候,先是天災,而後**,老爹病了花掉了所有錢,當地的長官又是個貪的,苛捐雜稅收到五成,這兄弟倆又沒田地,最後被邪裹着當了盜匪,饒是如此,他當盜匪的時候,也混上了個小小頭目,剿匪後,既沒當炮灰,也沒有被當匪首給處決掉,還能撈着法喀這大魚,跟着個二品官當差。
如果他不是官奴,法喀還真不介意幫他一把,捐個小官兒做做,隻是孔三吃虧在他這身份上,官奴身份可不容易脫籍,他又是确确實實當過盜匪,還不像那些因官場裏鬥争落敗的,還有個平反的時候。孔三這罪又是十不赦的,就算是法喀也不敢去冒着忌諱去暗箱操作,真要人揭發出來參上一本,法喀那官兒也就到頭了。
不過法喀心裏過不去,便有意讓孔三雖然挂靠到自己名下,自己去經營份産業,也能過過自由日子,不想孔三卻拒絕了。
孔三自有其考量,對着法喀他也沒說什麽忠心耿耿不願意離開的假話,“小的知道老爺是爲我好,隻是當年既然一步走錯了,也是沒法回頭了。老爺固然有心照拂,可萬一放了外任,也難免有鞭長莫及的時候。我想跟着三姑娘主要是覺得那鋪子生意不錯,活兒也不算辛苦,一年到頭少說也能分個幾十兩銀子,且三姑娘近兩年就要嫁到康親王府裏,一方面我不願意離了我兄弟,另一方面王府水深,我也能幫襯着姑娘。”
這倒也是實話,且論大腿,還是康親王府的大腿更粗些,孔三也是個機靈人,又能幹,要是給淑慧當陪房,也的确能幫襯她多些。不過因淑慧鋪子的生意其實是在她自己名下的,法喀還是叫了淑慧過來問她的意見。
淑慧當然沒什麽意見,孔家兄弟能幹不說,難得的是因爲經過事,很懂得分寸,雖說當掌櫃的自有分潤,淑慧也不會虧待他們,但淑慧是女子,許多事不好親力親爲,碰上個以次充好,賬上動手腳的,也是麻煩。
正好淑慧準備在前門大街處再開一處鋪子,便把這事交給孔三去辦了,孔三也确實是個人才,砍價水平很高,裝修弄得又快又好,和東門那邊鋪子不同,這邊鋪子除了零售小吃飲料,還在旁邊另置了一處店面,專供客人坐在這邊吃飯,除此之外還拉了幾個大客戶,送個外賣什麽的,待到九月末這新鋪子便上了軌道,因地理位置好,生意比東門大街那邊反而好了一倍不止。
法喀原本還還覺得對孔三有些虧欠,然而看着孔三裏裏外外忙活的十分開心,臉上的笑容也多,問了淑慧,得知淑慧給的分紅數額,也就放下了。
和雞飛狗跳的八月不同,整個九月都過的十分安甯,法喀官複原職,繼續回軍營爲大清的國防事業添磚加瓦了,兩個哥哥依舊愛崗敬業的當着禦前侍衛,而淑慧忙着生意的同時,照顧着兩個孕婦,還抽出時間來學了一點女紅和滿語,成果嘛,也就給還沒出生的侄子侄女弟弟妹妹一人縫了個小肚兜,還是不帶刺繡的那種。
不過進了十月,倒要上心些,一則大嫂西林覺羅氏月份大了,有另外一件事則是四阿哥的生日。西林覺羅氏生産,淑慧是沒有什麽經驗的,不過那拉太太生過三個孩子,倒是個熟練工了,淑慧按着她的指點請好了月嫂和大夫,又說服了那拉太太,等差不多生産的時候請西林覺羅氏的母親過來。
四阿哥的生日,倒是要斟酌一點,按照道理講皇子不得與外臣結交,但是之前四阿哥就幫過她說話,淑慧還給四阿哥灌過心靈雞湯,兩人算得上朋友,前段時間大阿哥誣陷法喀的事情,四阿哥還幫着在禦前說了話,不表示一下實在是說不過去。淑慧和那拉太太商量了一下,也不用法喀的名頭送禮了,用二哥的名義好了,送些珍貴不起眼的東西好了。
不過淑慧貌似聽說四阿哥是個很挑剔的人,品味頗高,而自己一家子,說實話,都不是什麽高雅的,淑慧水平也就在欣賞下風景畫,法喀兩口子還不如她,喜歡富麗堂皇的東西,欣賞比較土豪的風格,二哥則是個實用主義,穿的衣服從來不用繡花,大嫂聽說能畫兩筆畫,可是馬上要生産了,淑慧倒不好麻煩她幫忙參謀。
正在煩惱的時候,淑慧倒是抓了個壯丁幫忙,不過椿泰這個壯丁是自己撞過來的。
康親王府裏側室姬妾雖然比簡親王少不少,有身份的沒身份的,依舊十個指頭數不過來,椿泰雖然是嫡幼子,下面沒有弟弟,卻還有三個年紀相仿的姐妹。椿泰和庶福晉孫佳氏所生的九妹妹若錦關系還可以,便拜托若錦常約着淑慧一道出來,他再借着護送妹妹的理由一道出來。
淑慧正頭疼給四阿哥送什麽禮物,就收着若錦郡主的邀請,說後天想一道去逛街,想也知道某個家夥肯定回來。想到椿泰和四阿哥關系不錯,淑慧也沒拒絕,定到時候問問椿泰的意見。
眼下是清朝初年,滿蒙風氣本就不像漢族那麽變态,隻要不是私下單獨見面,淑慧和康親王世子又有了婚約,偶爾見見倒也無妨,那拉太太也沒什麽意見。一方面她自己是過來人,夫妻間有情沒情,日子到底是不一樣的,另一方面,淑慧這些日子家裏家外忙裏忙外的,她也希望女兒出去散散心。
因此那拉太太還特特操心了一回,叮囑淑慧,“之前宮裏賞下來的衣料做的衣服裁縫送過來,等明兒你穿那件玫瑰色,趁着皮膚白。”
那件衣服是叫外面的裁縫鋪,做的極精細,深玫瑰紅的錦緞,滾着月白的邊兒,還用銀絲和淺粉色的絲線刺繡了細碎的花朵,精緻的像藝術品一樣,淑慧反而不愛穿了,總覺得不方便。
“又不是赴宴,穿那麽麻煩做什麽?”
“傻丫頭!”那拉太太氣急,連女衛悅己者容都不知道嗎?
看着那拉太太要生氣,淑慧卻吐了吐舌頭,服軟了,“好啦,就穿那件,額娘覺得配哪件披風好?”
農曆十月,京城已經挺冷了,風還大,總要帶一件披風預備着。
“深紅色那件吧,白的到底還是太素了些。”那拉太太想了想道,“得再給你做幾件衣服了。”
淑慧不以爲意,她現在正是抽個子的時候,從春天到現在差不多長高了兩寸,身量也瘦了不少,“還是少做一點好,我正在長個子呢,要不留出一截來,到時候放下來就好了。”
相較于略有些沒心沒肺的淑慧,康親王世子椿泰顯然對淑慧更上心些,光整個九月就送了兩次東西,讓他妹妹若錦縣主約着淑慧一道出遊,他也跟着一道出來。
淑慧對椿泰印象不錯,畢竟椿泰外貌俊美,皎皎如月,氣質也出衆,性格脾氣也好,對自己似乎也有一點心動,考慮到眼下婚事已經成了定局,淑慧并不很拘泥于禮節,也不反對在婚前培養一些感情。隻是雖然算來算去也見過好幾次,淑慧還是隻能把椿泰當朋友,她從小就理智,隻怕是很難爲誰心動。
當然,就眼下的境況看,不動心也沒甚不好,哪家王府裏能少了姬妾?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才多久,皇上雖然沒給他指婚納側,也聽說又收了三四個宮女了。就算是大阿哥算是最好的,隻和大福晉生了數女,也照舊有側室通房服侍。
淑慧雖然不知道法喀問過椿泰未來的盤算,并沒得個準話。依舊覺得這婚事十分讓人頭疼,要按照她原來的打算,選秀落選了,選個四五品官家裏的嫡子,人口簡單,人品過得去的,她自知穿來的這身體容貌不錯,就算是容貌一般,憑借父親和兄長也能拿捏的住。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理想和現實也還是有差别的,也隻能認了。
不過當淑慧再次看見椿泰時候,又覺得這婚事也不太虧。淑慧也得承認這的确是個看臉的世界,人生的好就是占便宜,椿泰相貌好,人也聰明,淑慧這個身體雖然相貌很美,但她本人的智商也隻是中上,并不是天才,隻勝在腦子清醒,從生物學角度講,和這樣的人一起生孩子,很符合優生優育,也有改良基因的作用。
看她拿着個珠花,眼睛卻沒在看珠花,反而是一副出神的模樣,椿泰細心的察覺了。
“怎麽了?在想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聽見少年清亮溫柔的聲音,淑慧臉有點紅,沒說話,自己能對椿泰說自己在考慮給他生猴子嗎?
爲自己的吐槽囧了一下,淑慧反而笑了,笑顔如花,看的椿泰不知爲何臉上也有些燙。
淑慧察覺他的羞澀,心底不知道有什麽漾開,溫柔了一片,暫時抛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如今尚且風和日麗,就眼下來說,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