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零點看書
要說他一個管家,專業是協調家裏的各項大小事宜,給主子們打下手,其實對染布坊也不怎麽了解。但他妹妹卻是外嫁了的,正嫁了個小染坊主的兒子。他去看妹子,或者妹子來看他的時候,很是聽妹子抱怨過兩回,或是衣服不小心被染了,或是衣服不小心被燒了,這候着不是正符合要求嘛。
另外,陳大心裏也有點小九九。
他妹子外嫁的時候,法喀一家還剛從國公府分出來沒多久,而且沒多久老國公就死了。陳大他爹當年就是管事一枚,在家裏也有點體面,女兒生的不壞,是有點存着讓女兒給法喀做妾的心思的。
然而法喀一守孝就是那麽久,怎麽可能納妾,而且那拉太太三年後不僅早生完孩子,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陳大他爹斟酌之後便申請把女兒外嫁了,他是個有體面的,法喀夫妻倆也沒爲難。隻那時候法喀還隻是個五品官兒呢,嫁出去的丫環能嫁個小染坊主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可現在呢,法喀都是正二品大員了,死了的孫姨娘不說,康姨娘現在兒子都是六品官兒了,也算是熬出來了,自己雖然依舊隻能算是半個主子,可是也安享富貴了。
陳大他妹子覺得自己當初要是不外嫁,說不準現在早就抖起來,而且她比康姨娘年輕漂亮,肯定不像康姨娘這樣失寵多年。在這種假設我當年怎麽怎麽樣,現在怎麽樣怎麽樣的情境下,陳大他妹子十次見到他哥的時候得有九次抱怨他爹的錯誤決定,自己的紅顔薄命,命途多舛,陳大一開始還安慰安慰,後面也隻能裝作充耳不聞了。
其實要陳大說,他爹才英明呢!
他家太太那難道真是什麽賢良人不成?除了康姨娘和孫姨娘這兩個婚前的妾,自家老爺從那之後一個妾室也沒添,也沒添庶子庶女,孫姨娘一開始不服氣,倒是争了一回寵,結果被送到莊子上,大病一場,最後也沒得享天年。
就自己妹子這樣的,真給老爺當了妾,太太怕也容不下,分分鍾給人道毀滅了。不過縱有點看不上自己妹子,但是畢竟是自己親妹子,陳大想着,萬一自家小姐需要的東西染坊真能找到,這也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不是?
自己妹子要能發點小财,也不能整日抱怨自己父親沒眼光,自己這個管事不能給她帶來好處了吧。
陳大一邊朝自己妹子家裏趕,心裏一邊盤算着,如果妹子能提供小姐需要的東西,應該朝自家小姐報個什麽價格呢?
到了染坊,陳大見了他妹子,把事情一說,陳大妹子自然是喜不自勝,一面叫自家男人去取了洗滌染布的液體來,一面則罕有的拿出來點心茶盤來招待陳大,要求陳大務必給小姐開個高價。
“法喀大人現在可都升任了二品了,我聽說他家格格指給了康親王世子,那可是鐵帽子親王啊,未來的王妃呐!你妹子我過的這樣寒酸,老爺太太小姐手裏漏出來一點豈不是就能夠我們過個肥年?哥,你可别傻乎乎的……當管家不就是從主家手裏撈油水的?”
陳大被他妹子一通唠叨,說的心煩意亂,“你别亂說話,這話要是被人聽了去,你哥我這管事也幹不成了!再說了,這東西合用不合用還難說呢。”
“合用,怎麽不合用?我上回還讓燒了下呢。”陳大妹子看着哥哥要發火,雖然心裏頗不以爲然,怕到手的發财機會飛了,倒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不一會兒,陳大的妹夫就取了洗染過的布的液體來了,用了個粗陶壇子裝了來,他倒是個老實的,一面小心翼翼的端着壇子,一面還不安的道。
“貴人真是想要這東西?這玩意可不值錢啊。”
“你渾說什麽!”陳大妹子一看自家漢子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就來氣,立刻打斷了丈夫,而是滿臉堆笑的對陳大道。“這東西值不值錢還不是哥一句話的事,要是妹子發了财,難道還能忘了哥哥嗎?”
陳大點點頭,接過壇子,他心裏自有一筆賬,“我曉得,主家也不是那小氣的,要是真能用的話,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陳大這邊完成了自家小姐的囑托,心裏喜氣洋洋的往回走,而淑慧此時卻很忙。
最近事情多,二哥的婚事似乎有問題,自己的嫁妝也要準備,炸雞店正在準備開業,出了個囧事,還調理了一段時間身體,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偏那拉太太似乎是累着了,這兩日總是倦倦的。原本大嫂西林覺羅氏倒可以幫忙,可是西林覺羅氏如今懷着孩子,又是第一胎,自然要小心。
康姨娘?康姨娘根本沒那本事,一味老實,說實話她要是個精明的,當日在莊子上,淑慧就沒法子那麽自在了。
所以那拉太太雖然有些不放心,還是把不少理家的權力下放給淑慧。淑慧也是有一點本事的,鑒于她不像尋常女子般是文盲或者半,前世是理工科的,小時候還學過算盤,算賬的水平還是有的。
整理了一上午,之前的不說,這三個月的賬務問題就不少,什麽瞞報啊,以次充好啊,虛報價格啊,一樣都不少。看的淑慧一陣頭疼,猶豫了一下,還是暫時沒跟那拉太太提,自己先摸摸底再說。
不過想也知道,淑慧的心情也不會太美好。
陳大就是這時候,回了法喀府上,他先回了自己的住處,看了看陶罐,想了想,叫了小厮進來,把陶罐裏的液體用細白紗布過濾了一番,方才倒在一個大白瓷罐子,叫小厮捧着去回淑慧的話了。
淑慧正算出一堆帳目都有問題,這裏面陳大這個管家的‘功勞’也不小,暗暗後悔叫陳大去幫自己辦事呢。
陳大就帶着個小厮,過來表功獻寶了。
淑慧接過白瓷罐子,先看了看裏面的液體,透明的,倒也看不出來什麽,她也不打算以身示範,又沒有PH試紙來判斷酸堿度,到時候實際使用的時候看效果就是了。
效果且看不出,價格卻還是要問的,淑慧把白瓷罐子放下,“這一罐子溶液多少錢?”
這價格,陳大掂量了一路,早就想好了,聽見淑慧問,立時回道,“也不貴,一兩銀子……”
淑慧一聽,惱火了,“一兩銀子,你還跟我說不貴?你以爲這是仙丹還是靈藥?”
由于大學沒學化學,而且大學畢業後幾年了,她的化學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也不代表她就是傻子了,大約能怎麽制取堿溶液她還是記得的。她所糾結的無非是以現在的身份,不好親自動手做實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