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别人都能去休息了,法喀卻要走了,他今兒還要面聖呢。零點看書皇上要午休,他們這些人可不能午休,從這邊趕過去宮裏有一段路,且總要在皇上午休起來之前過去等着吧。
就這樣,法喀也不是來的早的,他的三個同僚早就在那等着了,還穿着上午那身衣服,明顯并沒有回家,估計不是在宮裏吃了個午餐飯盒,就是出宮後找了家酒樓吃了飯回去的。
這三個同僚中有一個太子黨,一個大阿哥黨,還有個佟家子弟,因此早就知道消息了,互相審視之後,覺得勢均力敵,開始跟法喀套話了,這幾個人不像京中人一樣,畢竟在同一個大營裏,對法喀也有些了解,統一的印象就是這個人是個老實人,能力是有點,但是實在不高調,乏善可陳,讓人想了解都了解不深。
然而三個人圍着法喀聯合着打探都沒打探出一點口風,不由暗暗心驚,沒想到這人竟然是扮豬吃老虎的,深不可測啊。
法喀呢,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呢,同僚們畫風詭異,他自己也覺得略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有些摸不着頭腦,正想開口偷偷問問素日相處較多的那位,那邊康熙午休完了,開始理事了,正好把對方給叫了過去,也隻能在側殿耳房裏喝茶等着皇帝召見了。
兩盞茶喝完,和一些大臣扯了一些不鹹不淡沒營養的話題,前頭三位同僚康熙也召見完了,就輪到法喀面聖了。
好歹混到正二品大員了,皇帝法喀還是見過幾次的,倒也不至于緊張,上前按照規矩請了安,康熙也很平易近人的讓他站起來回話,先問的也不是軍事方面的,而是閑聊了兩句。
“看你這一身衣服,似乎是回家換過了?”
法喀也不隐瞞,嘿嘿一笑,看着還有點憨厚的樣子,“皇上确實明察秋毫,這不在軍營裏整日風塵仆仆的,衣服也不甚幹淨,總覺得有些不體面,便趁着中午時候跑回去換了一身衣服,把盔甲脫了,換了官服。”
康熙想起之前召見的三位将領,倒是盔甲俱全,看着十分精幹辛苦的樣子,心裏不由有些異樣,那幾個人是真的來不及換衣服?還是故意穿了那麽一身過來賣弄自己辛苦的?康熙心機深啊,這一想就有些多了,不過也不動聲色,含着笑又問法喀。
“你家住在哪裏?一中午來得及嗎?”
法喀也沒多想,上兩次見康熙都是匆匆一面,康熙下了命令就結束了,心裏隻覺得皇上這次可真親切,照舊說實話,說了自家住在哪裏後,又道,“肯定是來的及的,畢竟我這次騎的可是軍馬,這次軍中馬匹是從西邊馬場過來的,養的精悍,将領所騎更是挑的好馬,時間很寬裕呢。”
康熙一聽這法喀家住的離紫禁城不算近啊,另一方面更覺得那三個有些做作了,肯定是提前得了消息,裝出一副辛苦樣來,然後又從法喀話中判斷出西邊的馬場養的比東邊馬場養馬養的好,更樂意跟法喀閑聊兩句了。正好,他也聽說了一點關于法喀的傳聞,此時便拿來問問,也好判斷這位到底是真實在,還是裝出來的實在,帝王心術,你懂得,那是絕不可能輕易相信一個人的。
“聽說你家裏頗爲清寒?可是有的?”康熙轉了轉眼球,又問法喀,語氣依舊挺溫和的,一副要升職加薪的姿态。“聽說你夫人女兒穿着打扮都比較尋常,你女兒平常還穿布衣?”
法喀哪裏好承認這個,本來傳言就讓他挺尴尬了,忙解釋道,“這傳言實在言過其實了,奴才好歹也是副都統了,家裏總還過得去,家裏田宅也有,兩個兒子也蒙聖恩點了差事,養家糊口總是可以的,家裏日子也過得去,怎麽稱的上是清寒呢。”
“那布衣之事就是假的了?”康熙看着法喀一臉認真的解釋,倒覺得有些有趣,笑着又問道。
“這個……倒是确有此事。”法喀當然不敢撒謊,欺瞞皇帝那可是大罪,而且淑慧有的時候真的會穿布衣裙,見過的人不少,臉上冒細汗了,“尋常穿布衣也不算什麽的,穿的是細棉布,也不是粗布,這個……也不算是稀罕事。”
康熙也不再多問了,點了點頭,開始問京西大營的情況,說到自己的工作,法喀倒是頭頭是道,考慮周全,前瞻性也不缺,反應也很快,倒是看不出之前說起家事的緊張了。
一時說完了,康熙笑着點點頭,“做的确實不錯,用了不少心思,以後也要繼續好好做事,朕還望你能成爲一位國之棟梁呢。”
心驚,單憑大阿哥或者太子是絕對做不出來,肯定背後有人出謀劃策,又覺得爲了争一個陝西提督的位置,其中就如此兇險,何況兩黨相争,争得是儲位……
康熙正在深思這事該如何辦,派什麽人去調查,如何将計就計,揪出來背後之人,官員如何調度,怎麽處罰太子或者大阿哥,以及接下來的葛爾丹之戰該怎麽調換官員,如果自己禦駕親征,這後方如此不安全,該如何保證……
康熙腦海中正在劃拉着呢,梁九功捧着茶盞上來了,小心翼翼的道。
“皇上,請用茶,還有,四阿哥求見。”
禦座上的康熙微微一笑,“既然朕也不能辜負了朕的忠臣良将,來人,賞賜鑲紅旗副都統法喀金百兩,錦緞十匹,绫羅二十匹,珠寶一匣。”
法喀一聽,就更感動了,這绫羅綢緞明顯是賞賜給妻女的,皇上真心體貼啊。
帶着賞賜高高興興回家的法喀完全不知道,在有意競争從一品提督的那幾個大将眼裏,唯一得到賞賜的他有多可恨!
淑慧還真沒想到四阿哥會喜歡吃炸雞,心裏暗暗想日後若能回到現代,她一定要開個雍正牌炸雞店,這可是活招牌。畢竟從四阿哥那張冷臉也看的出,這位平日是個挑食的主,反正椿泰和四阿哥同在上書房上課時候,不論是點心還是午餐這位吃的不多。
也正因爲如此,當四阿哥每樣都吃了不少,而且吃完還拎着走了一大食盒說要給戶部下屬同僚分食時候,大家都有些吃驚。
要說今天吃的炸雞套餐,椿泰其實比四阿哥更喜歡的,他是練武的,更喜歡肉食,外焦裏嫩,香脆誘人的炸食對他吸引力同樣不小。隻是雖然有美食誘惑,四阿哥離開後沒多久,椿泰也離開了,他現在還在兵部曆練,且他和淑慧并沒有小定,也不好全天呆在這裏。走的試試,椿泰不甘落後的手裏同樣拎走了一個大食盒。
其實淑慧倒是挺感謝四阿哥的,不管日後的雍正是如何,眼下的四阿哥确實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戶部衙門離東門大街不遠,如果四阿哥帶過去的炸雞能讓戶部衙門的人喜歡,能在戶部衙門拉一批客戶的話,不愁生意不好,至少也能錦上添花。
不過炸雞本來就平民化的食物,淑慧走的也是薄利多銷的路線,對于這筆生意到底能賺多少,她也沒有個底,畢竟古代人的經濟水平偏低,雖然說是康乾盛世,也不像現代那麽繁華。
“說起來這一個人十來個錢,幾十個錢的,最多百來個錢,這一天到底能賺多少啊?”雲林顯然也有這樣的想法。
淑慧搖頭,“我也不知道,得等這一天生意結算下來看看。”
雲林和淑慧兄妹倆在鋪子裏坐鎮了一天,因生意紅火,淑慧把自己的丫環,雲林把自己的小厮都指示去了幫忙。
大約是先期宣傳做的到位,鋪子位置也不錯,不僅是飯點,整一個白天都沒斷過人,隻是清朝有宵禁,待到日落時候,天色将徹底黑了,鋪子也就打烊了。
淑慧先是賞了今天忙活的人一桌好飯菜,方才叫人把賬本和錢箱一起搬上馬車,她是未婚女子,不好在鋪子裏留宿,想要會賬還得回家去。
待到淑慧和雲林兩個回到家,天已經徹底黑了,那拉太太一臉心疼的正在屋裏等着。
“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外面都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小雨了。”
雲林笑道,“這不是第一天嘛,倒是額娘還沒吃飯嗎?”
“你們倆都還沒回來,我怎麽好吃飯。”那拉太太白了這個兒子一眼。
“額娘不該等我們呢,餓着弟弟妹妹就不好了。”淑慧也笑道。
“還貧嘴,不趕緊去換了衣服。”那拉太太對這女兒也沒假以辭色,依舊帶着點嗔怒,“小心傷風感冒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因路上下了點小雨,淑慧和雲林兄妹倆身上衣服都有些濕意,忙回去換衣服,因下雨微冷,淑慧還額外加了一件薄綢子外套。
待到了正房,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桌飯菜,皆是家常菜,青菜排骨湯,芹菜肉絲,腐竹紅燒肉,油淋茄子,皮蛋拌豆腐,蔥花雞蛋餅,有紅有綠有黃有黑,讓人看着就食欲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