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喀是二品都統,亦是武官系統,最近已經連着幾天加班了,淑慧還叫人送過飯,還有一天住在衙門裏。零點看書
這天法喀倒是提前回來了,淑慧正在整理賬目,看到法喀回來,頗爲吃驚。
“阿瑪回來了?今兒倒是比往常早些。”
法喀點點頭,看見是淑慧在理帳,有些奇怪的問道,“你額娘呢?”
“額娘覺得有點頭疼,正在休息。約莫是最近的事情太操心,有些累着了。”
法喀自然也是知道自己二兒子定的親事有些問題的,他比那拉太太還要覺得爲難,郎談大人是他的前輩,也是他一直很敬佩的忠臣勇将,無論是人品還是本事,法喀都十分佩服。
正因爲欽佩郎談大人的爲人本領,故此當初定親的時候,聽說是郎談家的格格,他幾乎是二話沒說就定了下來。
這不,眼下就爲難了,他也挺理解老婆的糾結郁悶,叮囑了女兒一句就回屋去看老婆。
“你老算這些帳,别累着了,交給管家做去就是了。我進屋去看你你額娘,對了,等下叫廚房做道黃焖雞來吃。”
淑慧點點頭應了,心裏卻道,指望那些管家?那還不知道讓坑成什麽樣呢。
且不說前天那罐子一兩銀子一罐的堿水,就最近的她算賬算出來的,除了管家們正常的灰色收入,賬面上額外被克扣了的銀子一月就有五十兩之多。
别覺得五十兩少,一年就是六百兩,刨開送禮之類的,家裏正常一月才花銷多少?多的時候兩百兩,少的時候也就是一百七八十兩。
淑慧挺惱火的,然而那拉太太這幾天看着十分沒精神,淑慧還是按捺住了,自己冒然動手沒有那拉太太的支持不行,備用的人選也得選好才是,且家裏事情已經很多了,二哥那樁糟心的婚事還不知道怎麽辦好呢。
淑慧這回兒倒覺得自己挺有先見之明的,當初她選炸雞鋪子管事,是先選了幾個候選人,然後分别私下給了這些人五百錢,讓他們去買食材回來。
等回頭一看這些人買回來的東西,便知道該選什麽人了,以次充好的當然不行,報個虛價的也要滾蛋,她這又不是開什麽大飯店,選的人當然首先要是個實在人。
一方面不能坑她的錢,一方面這也是做飲食行業的需要。飲食行業不是别的,做的吃食什麽樣顧客一吃就知道。多少原本生意紅火的人就是因爲弄虛作假把生意弄壞的。
淑慧心裏還是有些譜的,管炸雞鋪子的孔七眼下雖然看着好,日後生意要是真紅火了,也未必不會變,還是得弄個監察機制。不過相較于這日後,眼下得大管事陳大的臉皮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厚。
前日陳大拿一罐子堿水問她要一兩銀子,淑慧隻給了一百錢。結果昨日陳大出去了一趟後,回頭就跟淑慧說他是被蒙蔽了,賣這個店家說一百錢也是可以的。
他當淑慧是傻子啊!頭一回都沒瞞過去,這一回就能瞞過去了?
淑慧其實隻要确定清朝有自己需要的東西就行了。她不想憑空變出來某樣原料,清朝沒有化學,自己也不是道士專業煉丹分專業畢業的,解釋不過去。
而且法喀家裏雖然不像是紅樓夢大觀園那麽仆役衆多,一個小姐哥兒足有十幾二十個下人伺候着,也不是小戶人家。、
這大管事的位子惦記的人可不少,淑慧最近管着大半家裏,昨兒淑慧還斥責了法喀一頓,早有有心人看在眼裏,跑去向淑慧賣好。淑慧再吩咐兩句,今兒陳大出門沒多久,就有人偷偷跟着他了。
那人隻跟着陳大,看他去了什麽地方,等到陳大進了染坊就趕忙跑來回報了。所以等是以淑慧眼下雖然把賬目弄清了,依舊隻作不知,看法喀去了後面看那拉太太,便叫人過來吩咐廚房多做黃焖雞。
這黃焖雞也是淑慧最近想出來的,爲了決定炸雞的風味,淑慧買了許多雞,隻是這炸雞味道再好,天天吃也有些厭了。淑慧便想起來同樣傳播甚廣的黃焖雞來。
她前世裏就是魯地人,黃焖雞沒到處流傳之前,就是家裏餐桌上的常客,後來就更不用說了。黃焖雞的做法也不複雜,加黃豆醬生抽老抽和雞塊一起炒出油來,加水煮到湯汁粘稠就是。看着家裏那一大堆雞,淑慧便把黃焖雞方子給了廚房,讓廚房做黃焖雞來吃。
相較于炸雞,黃焖雞其實更符合家裏人的口味,畢竟京系菜都是從魯菜中脫出來的。法喀就相當喜歡黃焖雞,前陣子加班,天天點菜要黃焖雞。因爲法喀還有同事下屬,一要就要一大盆,倒是有效拉近了同事上下屬之間的關系。
其實天天叫人送黃焖雞米飯,淑慧自己也挺黑線的,或許自己也可以開展針對清朝公務員的送外賣業務?
貪多嚼不爛,淑慧知道她自己也不是什麽超人,還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弄好吧,不過今天可真是奇怪了,阿瑪怎麽回來這麽早?難不成因爲要放假了?
其實是因爲要出差了。
那拉太太卧房裏,法喀正跟那拉太太說這件事呢,“皇上定下了十月裏在南苑巡閱兵丁,這不是要提前準備一下嘛,我最近可能就要去京西大營訓練兵丁,每逢旬日才能回來。”
那拉太太有點不舍得,不過也知道這就是丈夫的工作,也沒說什麽,倒還是擔心兒子女兒的婚事,“那淑慧小定你能回來嗎?還有雲林的事,我知道你覺得郎坦大人是英雄,可是這是雲林一輩子的事啊。”
“淑慧小定我肯定能回來的,真不行請個假就是了。”淑慧小定倒不是事,關鍵麻煩的事雲林的婚事,法喀也沒什麽好辦法,“真不行就拖一拖,郎坦家邀請你們你們去就是了。如果那姑娘真不是安分的,早晚要鬧出事來,如果她安安分分的,那就再說。”
法喀沒什麽好辦法,那拉太太當然也沒有,要是有,也不至于愁成這個樣子了,便也應了。
兩口子又商量了一會兒,便就到了飯點,法喀回來的雖然比平日早點,也是到黃昏時候了。
等到上了桌,他才發現今兒的飯菜格外豐盛,除了他點名要的黃焖雞,還有菌菇排骨湯,紅燒鯉魚,鮮蘑炒肉片,京醬肉絲,手撕茄子,酒釀胭脂鴨子,香炸南瓜花,椒鹽炸雞柳,鹵豬蹄鹵豬耳朵,酥鲫魚,還有外面買的醬牛肉醬肘子等等。
“怎麽這麽豐盛?”法喀有些吃驚的到。
“阿瑪這些日子那麽忙,飯都沒好好吃一口,今兒好不容易有空了,自然要好好補補。”
淑慧算完賬,想想法喀前陣子那麽忙,特别叫廚房做的,她雖然沒法子把法喀兩口子當成親身父母,但是繼承了人家女兒的身份,得這兩口子的庇護,還是很自覺地把對方定位到養父母的位置上,因此能盡心的也盡量盡心。
法喀沒想到女兒這麽體貼,一時有些感動,許是最近也太忙太累了,一時眼眶都有些發酸了,忙側過臉掩飾的道,“今兒那麽多好菜,可得喝酒啊,我前陣子買了兩壇子好黃酒,雲林你去拿一壇子來。”
雲林則是有些泛酸,一方面覺得妹妹賣乖竟然不叫上自己,另一方面則有些酸溜溜的,妹妹賣乖的對象竟然不是自己。
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被法喀瞪了一眼就乖乖的去拿酒了,其實也不用他去拿,自有下人動手。
而法喀這會兒則是開始準嶽父的心态發作了壇子來。”
雲林則是有些泛酸,一方面覺得妹妹賣乖竟然不叫上自己,另一方面則有些酸溜溜的,妹妹賣乖的對象竟然不是自己。
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被法喀瞪了一眼就乖乖的去拿酒了,其實也不用他去拿,自有下人動手。
而法喀這會兒則是開始準嶽父的心态發作了,看着自己如花似玉,溫柔體貼的女兒,想起老婆提起的小定的事,十分舍不得的道。
“我這樣的好女兒,阿瑪是真是舍不得你嫁人啊,嫁到别人家,我可就不能看在眼前了,也享不了這樣的福了。真是便宜康親王世子了。”
淑慧被法喀這麽一說,倒是一下子想起了前世的父母,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願長久侍奉阿瑪膝下,可是……”
那拉太太原本有些酸溜溜的,見女兒哽咽難語,忙推了一下丈夫。
“别渾說了,嫁了就不是你女兒了?”
法喀也覺得自己有點失言了,忙道,“女兒别擔心,這回康親王世子也會去京西大營曆練的,我一定幫你好好看看!他要是不好的,咱們就不嫁了。”
這婚都指了,怎麽可能不嫁,那拉太太覺得自己丈夫還沒喝酒就醉了,忙夾了一筷子菜塞到法喀嘴裏,“吃你的飯吧,别亂說話了。”
見着夫妻倆這般,淑慧反倒是又笑了。
能在一衆奴仆中成功脫穎而出,當上管家,無一不是精明人,陳大就是這精明人中的一個。
他所服務的主人家雖然算不上京中第一等的世家,也不是尋常蓬門小戶,因此他這個當管家的,看人下菜的技能雖然不說滿級,那也差不多。
雖然陳大很奇怪自家小姐爲什麽找那麽奇怪的東西,但是當下人的嘛,何必多嘴,辦好差事就是了。再說,這位小姐可是老爺太太嫡出的唯一女兒,又是已經指了親王世子妃的,自己奉承好了未必有什麽獎勵,奉承不好可一定會倒黴的。
因此他自得了淑慧的吩咐,雖然覺得大概染布坊所用的液體很相像,還是決定先去探探究竟再說。
要說他一個管家,專業是協調家裏的各項大小事宜,給主子們打下手,其實對染布坊也不怎麽了解。但他妹妹卻是外嫁了的,正嫁了個小染坊主的兒子。他去看妹子,或者妹子來看他的時候,很是聽妹子抱怨過兩回,或是衣服不小心被染了,或是衣服不小心被燒了,這候着不是正符合要求嘛。
另外,陳大心裏也有點小九九。
他妹子外嫁的時候,法喀一家還剛從國公府分出來沒多久,而且沒多久老國公就死了。陳大他爹當年就是管事一枚,在家裏也有點體面,女兒生的不壞,是有點存着讓女兒給法喀做妾的心思的。
然而法喀一守孝就是那麽久,怎麽可能納妾,而且那拉太太三年後不僅早生完孩子,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陳大他爹斟酌之後便申請把女兒外嫁了,他是個有體面的,法喀夫妻倆也沒爲難。隻那時候法喀還隻是個五品官兒呢,嫁出去的丫環能嫁個小染坊主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可現在呢,法喀都是正二品大員了,死了的孫姨娘不說,康姨娘現在兒子都是六品官兒了,也算是熬出來了,自己雖然依舊隻能算是半個主子,可是也安享富貴了。
陳大他妹子覺得自己當初要是不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