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二哥雲林,淑慧倒不至于隐瞞,很坦誠的道,“三十兩多點。零點看書”
“才三十兩?”雲林頓時不以爲然了,“忙活了那麽久,三百兩還差不多!”
結果話剛說完,就被那拉太太瞪了一眼,“我看着你也該學着管管家了!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也不算本錢有多少!再說,你能掙多少?那點俸祿還不夠你自己花的。”
這一說,雲林頓時萎了,他現在年俸祿60兩,30石米,加上年節偶有點賞賜,也不過百兩露頭,如果不想法子弄些外快,還真沒資格瞧不起淑慧掙得少。
面對那拉太太,他還是掙紮着解釋了一下,“我在勳貴子弟裏面算是節儉的了,額娘你是沒見過那些人花錢,那真是流水一樣,吃頓飯幾十兩銀子,買點小玩意幾十上百的銀子流水一樣花出去了。”
“我上回也見到過纨绔,那架勢實在是有點不拿錢當錢。”淑慧倒是幫着他說了兩句話話,不過又笑起來,“不過咱家就這條件了,二哥現在也知道了吧,錢花起來快,掙起來難。要是能每天都能有個三十兩的賺頭,我倒是能滿足了,一年可差不多接近一萬兩了,我估計平日能有十兩銀子就算可以了,那也有差不多三千兩,比我預計的可好一些。”
雲林則是笑起來,“你也太沒追求了。”
淑慧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雲林知道妹妹有點生氣了,忙笑道,“放心吧,你哥哥我以後一定會努力上進,給你做依靠,就算沒什麽追求也讓人不敢欺負你。”
“那我就等着哥哥了。”淑慧也沒嘴硬拒絕,眼下這世道,女子想要過的好一點,還是要看父兄如何,指望丈夫不如指望自己賣的炸雞。
母子三個說了一會兒話,早飯也上來了,梗米白粥,奶油小窩窩,椒鹽酥餅,蔥油花卷,煮雞蛋,配的小菜除了家常的鹹菜,還有淑慧很喜歡的鹽腌漬過的紅蘿蔔幹,泡開後用醋和香油拌好,放在白瓷碟子裏面紅瑩瑩,上面再灑一點綠色的香菜,酸脆可口,好吃的不得了。
坐在淑慧對面的那拉太太看着女兒品嘗小菜時候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由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好養活。”
“嘿嘿,我也覺得。”淑慧不挑食,也不覺得山珍海味就比家常小菜高一等,美味就是美味,無關乎價格。
雲林則更喜歡豆腐乳,不過看淑慧那麽喜歡吃蘿蔔幹,還是夾了一筷子放入自己面前的小碟子上,笑眯眯的插了一句嘴,“比小豬還好養呢。”
“哪裏,還是沒你那麽好養的。”淑慧也不甘示弱道。
那拉太太原本正在喝粥,聽着一雙兒女的話,差點笑噴了,“你們倆真是的。”
一頓飯就這麽歡歡樂樂的吃完了,雲林今兒要值夜班,換了一身衣服額外還帶了一個食盒走了。因爲今天還是陰沉着天,淑慧還追着讓他别忘了拿傘。
藍翎侍衛作爲宮裏守衛,需要要值夜,看崗位,一般三天四天左右輪換一次,大哥雲岩昨晚上就值的夜班,今天中午左右才能回來。不然他雖然已經成婚,不在正房這邊用飯,倒也要過來請安。
至于淑慧,因天色不好,怕半路下了雨,這一日就沒出門。果然到了下午時候,就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不過好在沒起風。
這一日生意就比不上昨天首日開業來的好了,淑慧這回也沒親自點錢,叫賬房和掌櫃一起算了帳,第三天報上來的利益隻有二十三兩。
掌櫃的略有些忐忑,淑慧心裏倒是清楚,這開業幾天生意肯定會好,維持常年都這個銷售水平卻有些難,而且炸雞這東西,技術含量也不算多高,如果生意很火爆的話,肯定很快就有模仿者。
當然,她也有些對策,比如說連鎖店!
雖然生意不錯,其實淑慧的鋪子在京裏并沒引起多大的主意,一個小炸食鋪子而已,擱在尋常人家裏面或許算是獲利豐厚的,對于世家大族來說,實在有些看不上眼,掙得不多,但是辛苦又麻煩。也有偶爾注意到的,聯合一下前段時間關于法喀家境的傳聞,大家都覺得挺正常的,沒錢可不是得想法子弄點入息嘛。
但眼下京城裏,關注法喀的人還是不少的。那拉家消息不算很靈通,但是某些人精卻嗅出了味道,康熙估計近年要對葛爾丹用兵,而現任陝西提督也被人給參了,說是侵吞救濟糧。這折子雖然被康熙留中不發了。但是以康熙爺的性格,估計很有可能換掉現任陝西提督。尤其,這仗都快打了,留着這麽一個人在這個位置上,萬一貪污點軍糧軍備什麽的,後勤跟不上,可能會影響整個大局。
提督可是從一品,已經是武官裏面第二級了,隻差半品就是正一品,且這兩年說不準就要對葛爾丹開戰,隻要不輸,總能分潤些功勞,運氣好還能往上升一升,也就是官居一品了。如果再立上些功勞,沒爵位的興許還能得個爵位,有爵位的爵位說不準也還能升一升。
馬上就要中秋節了,這折子上了沒兩天,這個時候特特從京西大營召回來幾個高級将領,康熙的用意就很值得懷疑了。不少人覺得這陝西提督說不準就會從這些人中選出來,而在京城的幾位副都統或其他幾位武将總兵也覺得自己不是沒有希望。
其中太子和大阿哥又鬥的厲害,太子名正言順的國之儲君,而大阿哥立有軍功,十幾歲就開始帶兵,軍隊中擁簇不少,雙方勢力相當,都想把自己的人捧上去,自然是把人選審查了又審查。
相較于其他人,那拉法喀這個人大家都不是很了解,這法喀家是那拉家國公府分出來的一支,不過倒也算是嫡支,父親去世的早,十來歲就襲爵,娶了個老婆富察氏,倒也是世家大族,不過并非高官顯宦。
娶得這個老婆倒是個母老虎,法喀娶了她後再沒納妾,生的兒女相貌倒是不錯,嫡女還指給了康親王世子。除此外,就是關于法喀家境的傳聞了,無論是太子和大阿哥都聽說了他家裏條件不好,比較窮困,心裏很動了一番心思。
法喀本人呢,經曆也普普通通,從六品藍翎侍衛做起,既沒有立什麽大功,也沒犯過什麽錯誤,升到四品二等侍衛後外放升了半級,到了外地當了從三品遊擊将軍。幹了兩年後,上司調職。他因爲平日戰戰業業,性情穩重溫和,加上有個好姓氏,妻子娘家也還可以,就升了三品參将。
又過了兩年多,上司從二品副将因爲剿匪不力加上太子那邊的人搗亂,被拉下馬,他暫代了三個月。三個月中,太子和大阿哥雙方勢力争來争去,誰都沒赢,倒是法喀一面處理掉匪首,招安了匪衆,另一邊和地方官商量打折子上來減稅,喊着手下的兵幫着春耕,成功處理好了這夥盜匪。
等折子上了,康熙一看,龍心大悅,也不管那邊沒争出來的人選了,直接把法喀給轉正了,當了從二品副将。
這副将幹了三年任滿,就是去年年底了,正不知道往那邊去,京裏一個副都統退休了,康熙對他還有些印象,又是同一個旗裏的,便直接點了法喀。
太子和大阿哥雙方正準備挽起袖子争呢,還沒挽好袖子,康熙就直接點了人,也隻能作罷。等人進京來一看,法喀相貌算是堂堂,家境性格能力什麽也不見出挑,勝在爲人厚道平和,也都覺得他是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那種,都沒人來拉攏他。
所以,這法喀眼看着有望當上從一品提督了,京裏這些官兒還對他本人沒多大的印象,隻記得他女兒指婚的事情比較波折,一會兒說指給七阿哥,一會兒說指給康親王世子,一會兒又說都沒戲了。再有就是他家家境不好,他女兒穿的是布衣,妻子穿的衣飾也很尋常,是個比較清貧的官兒。
這麽一個人怎麽就有望升從一品了呢?不少人都覺得挺納悶,少數有心計中的一部分則覺得是因爲法喀太陰險,到處宣揚自己清貧,不是說明自己是個清官兒嗎?這不康熙爺就記在心裏了,倒讓他一個剛升爲正二品的跟那些老資格一起當了候選人。
還有一部分則是真的認爲法喀家家庭條件不好,但是運氣好啊!這位法喀大人家窮這話說了好有一個月了,可是這折子才上了三天,當然不可能是預先知道所以散布的謠言,這肯定是運氣了。
再有就是太子和大阿哥兩邊勢力,對着個雞肋一樣的法喀也拿不定主意,這是拉攏呢,還是不拉攏呢?最後共同決定還是再等等吧,等差不多确定了法喀能當上陝西提督再說呗。
法喀本人對這些暗潮洶湧并不了解,他以爲回京就是康熙爺想要問話了,查問一下京西大營練兵的情況。不過法喀依舊對這趟能回京挺高興的,老婆懷孕了,除了長子,小兒子小女兒都沒有成家,長子媳婦也懷孕了,他回家過兩天還能照看一下,敲打一下管家,以及合家共度中秋節。
某幾位人精爲了判斷這幾位回京的将軍那位能升上正一品,還派人在法喀回京路上盯梢,就見着法喀抑制不住的笑臉。
消息傳回去,不論是大阿哥還是太子還是有意競争陝西提督的,都心一沉,壞了,陝西提督肯定是法喀的兜中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