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影衛不會對不懂武功的人動手,但龍一他……是個亂入的假龍影衛。
換言之,他并不會遵守先帝給龍影衛制定的規則。
這一幕着實令人震驚,整個禦花園連鳥都不敢叽了!
此時禦書房内,皇帝還不知禦花園的劇變,他将甯王的所作所爲與信陽公主交代了一遍。
爲何用交代這個詞,皇帝也挺犯嘀咕。
是妹妹,不是姐姐,慫死他得了!
最後皇帝歸咎于他的兒子害死了信陽公主的兒子,他内疚與心虛。
皇帝起先沒提甯王與東宮的糾葛,隻說了四年前的大火并非意外,乃是甯王所爲,自己作爲父皇養出這樣的兒子,深表汗顔與愧疚。
“陛下怎麽知道是甯王?”信陽公主在問。
“這……”皇帝張了張嘴,道,“朕審問過他的手下了,他的手下對陷害阿珩的事供認不諱。”
信陽公主疑惑道:“陛下好端端的爲何去調查甯王?”
這還不是因爲甯王與東宮發生糾葛,差點殺了太子,他順藤摸瓜就查出了甯王對溫琳琅的心思,又順藤摸瓜地揪出了四年前的事?
不是,你的重點怎麽有點歪呢?
不願暴露家醜的陛下眸子裏掠過一絲幽怨。
信陽公主就那麽靜靜地看着皇帝,絲毫沒有繞過這一茬往下掰扯的意思,皇帝就迷了,你親生兒子的死因你不關心嗎?你關心我兒子的那些破事兒幹嘛?
皇帝無奈,隻得将在客棧發現甯王弑弟的事說了。
信陽公主仍舊是一頭霧水:“就因爲他要殺太子,所以陛下懷疑當初的蕭珩也是他殺的?一個人壞,所有的壞事都是他的?”
皇帝:……真的,不講這個,咱們還是能做兄妹的。
不對,這會兒你咋就不奇怪甯王爲何弑太子了?
你的關注點總是這麽讓人捉摸不透的嗎?
算了算了,丢臉就丢臉了,自己兒子做出殺害兄弟的事本身就沒多少顔面可言了。
皇帝于是将甯王與太子妃的糾葛一五一十地說了。
信陽公主哦了一聲:“所以,他們兩個被太子當場捉奸了?”
皇帝:你的重點能不能更偏一點!!!
“唔,算是吧。”皇帝含糊地說道。
信陽公主沉默了。
皇帝見她不說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他猶豫了一會兒,歎息着說道:“阿珩的事,朕很抱歉,也很難過。甯王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是朕這個當父皇的沒有教好他,朕難辭其咎,不奢望你原諒,隻是希望你别再爲難你自己了。你一直認爲是自己沒看好阿珩,才導緻阿珩在大火中喪生,如今真相大白,是有人……是朕的兒子蓄意爲之,是朕的錯,是甯王的錯,不是你的。”
這番話是皇帝的肺腑之言,信陽公主自從蕭珩去世便一蹶不振,甚至離開了京城這個傷心地,饒是皇帝與信陽公主的關系并不如與甯安公主那般親厚,可到底是比别的公主更親近的妹妹。
他希望她不要太難過。
“陛下,我能見見甯王嗎?”信陽公主忽然開口。
皇帝愣了愣。
作爲受害者的家屬提出去見兇手的請求似乎合情也合理,皇帝沒有拒絕的理由。
“朕……會廢黜他的皇子身份,将他逐出京城,流放苦寒之地,若……”皇帝沒說一個字,胸口都滾過一片疼痛,這是他親兒子啊,是他一手養大的長子,說割舍就割舍,誰又舍得?
然而正是因爲他嘗到了這股“喪子之痛”,所以就更能體會信陽公主受到的傷害,他無法說出請信陽公主饒恕甯王的話。
就算信陽公主要拔刀殺了甯王,他又能說什麽?
隻準甯王殺了她兒子,不準她替兒子報仇嗎?
皇帝眼眶發紅,隐忍着道:“朕讓魏公公帶你去。”
信陽公主站起身,沖皇帝欠了欠身,在魏公公的帶領下去了關押甯王的偏殿。
黑漆漆的偏殿中,甯王蓬頭垢面,一身狼狽,嘴角長出了一圈淡淡的青色,眼神淡漠而呆滞。
“公主,請。”魏公公站在門外,沖信陽公主比了個手勢。
信陽公主邁步入内。
玉瑾跟在她身後,也打算一并過去。
“你在外頭等着。”信陽公主對玉瑾說。
玉瑾頓了頓:“是。”
玉瑾與魏公公等在了外頭。
看着信陽公主朝角落裏的甯王走去,魏公公有心提醒她别靠太近,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甯王若真不怕死,就挾持信陽公主吧,真這麽做了,回頭宣平侯問責起來陛下都保不住甯王的一條命了。
甯王坐在角落的地上,背靠着牆壁,臉上籠罩着一層暗影。
他微閉着眼眸,不知是沒聽見來人的腳步聲,亦或是聽見了也不在意。
信陽公主在他面前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甯王:“那夥人是誰?”
甯王這幾日早在華清宮關到身心麻木,他不搭理任何人,也沒打算搭理這個突然來找自己問話的又一個宮人。
可當他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本能地睜開眼,随後就果真看見了信陽公主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信陽公主的臉一半沐浴在日光下,一半籠罩在暗影上,看上去有些冷厲與陰森。
甯王可以忽略任何人,獨獨不能忽略信陽公主。
他的目光在信陽公主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随後他垂下眸子:“聽不懂姑母在說什麽。”
“聽不懂?好,那姑母就和你細細說到你懂,反正姑母有的是時間。”信陽公主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遙遙地看着他,“你真的有膽子殺蕭珩嗎?”
甯王淡淡一笑:“看來姑母什麽都知道了,我有沒有膽子不都殺了?姑母是來興師問罪?要殺要剮随便姑母。”
信陽公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殺了蕭珩,然後呢?就是爲了便宜太子?”
甯王道:“我原是打算納她爲側妃。”
信陽公主冷笑:“是嗎?你能嗎?”
自然……不能。
外公不會同意,莊太後與陛下也不會同意。
他可不像太子,甯可不要太子之位也要迎娶溫琳琅,蕭皇後拗不過這個兒子,才不得不勸說陛下與宣平侯答應了這門親事。
從一開始他就明白殺了蕭珩也無濟于事,溫琳琅與他永遠都隻能藏在暗影下。
信陽公主替他分析道:“你的确對蕭珩動過殺心,但爲了一段見不得人的關系去殺害我和宣平侯最疼愛的嫡子,秦楚寒,不是姑姑小瞧你,是你沒這個勇氣,也沒這麽蠢。除非–––”
言及此處,信陽公主頓了頓,甯王的手指也緊了緊。
信陽公主道:“除非你知道他不是我和宣平侯的嫡子,隻是一個用來冒充了嫡子的私生子,還是一個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私生子。”
宣平侯生性風流,府上便有兩個庶子,但那是經過她同意的。
至于說外頭有沒有私生子,她并不在意,可唯獨蕭珩是用她兒子的命換的。
一旦她得知真相,蕭珩的生死就和她無關了。
而且說不定還會讓宣平侯認爲是她幹的,那樣甯王就能輕松從這場陰謀中隐匿了。
“誰把蕭珩的身世告訴你的?”信陽公主定定地看着他問。
甯王一時沒從信陽公主看穿了一切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半晌才撇過臉說道:“調查的。”
信陽公主呵了一聲:“你無緣無故調查蕭珩的身世做什麽?”
甯王啞然。
信陽公主淡淡說道:“别說你是無意中知道的,世上沒那麽多無意,你也沒那個運氣。”
甯王忽然就想到了莊太傅提醒自己的話–––在皇室你可以小瞧任何人,不要小瞧信陽公主,這是一個沒有母妃庇佑也從未吃過悶虧的公主。
“我不知道。”甯王道。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信陽公主蹙眉。
甯王想了想,道:“就是,我不知道那夥人是誰,但他們知道我,他們最初接近我是假意投靠我,做我府上的幕僚,他們确實給我打探到了一些十分有用的信息,我于是開始器重與信任他們。幾個月後,他們說查到了一條可以扳倒宣平侯的線索,我很動心,因爲宣平侯是蕭皇後與太子最大的助力,隻要扳倒了他,我離太子之位就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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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