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兄弟會的其他頭目,以及後面的山越軍隊,張世弼腦中頓時一下想明白許多事情,終于意識到自己以前忽略的一個要點,兄弟會頭目中就有好幾個小子是山越人,隻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主要出面的還是鄭彪、秦進财、蕭天雷、蕭天寶等人,不過,仔細想一想,這幾人中的蕭天雷,他的母親就是山越人,外公是山越人中地位頗爲特殊的巫醫,他的舅舅、表兄弟自然也都是山越人,而兄弟會中不少山越打手,工坊、店鋪中許多山越工人,原本以爲就是贖買的奴仆一類,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兄弟會從一開始就與山越緊密地聯系,可以說,兄弟會背後就是幾乎所有山越人,無怪乎兄弟會在陵州消息如此靈通!
張世弼此時明白過來,也已經晚了,蕭天雷等人率領山越大軍,已經團團圍住了這些各郡的駐軍,平南伯那裏的山越軍隊是不用想了,朝廷的大軍肯定遇到了什麽阻礙,無法趕到。
張世弼倒是猜得沒錯,平南伯的軍隊是來不了,或者說來了,隻是卻站在了兄弟會的一邊,在蕭天雷等人到此之前,已經經曆了一場戰鬥,正是對付平南伯。
平南伯的祖先依靠出賣山越才獲得了平南伯的爵位,子孫富貴,不過,平南伯的地位有些尴尬,大夏朝廷許多人看不起平南伯,認爲平南伯是蠻夷,而山越人多數對于平南伯極其憤恨,曾經不少山越人,刺殺平南伯以報仇雪恨,可以說是裏外不是人。後來,爲了鞏固地位,曆代的平南伯采取各種手段拉攏山越人,施恩于山越人,還放出一些傳言,說是當初第一代平南伯,并非出賣山越,之所以投靠大夏,因爲山越無力對抗大夏,所以爲了山越的延續,第一代平南伯忍辱負重,由此才挽救了衆多山越人的性命雲雲。
故事編得蠻不錯,給人的感覺像是那麽一回事,反正,随着時間的流逝,當年的事情沒有了見證者,原本的大叛徒換個說法成了聖人一般的角色,不過,曆史這東西本就由勝利者書寫,任人打扮,蕭天雷也沒去在意這種事情,此事的論斷還是讓山越的巫醫們去做,事情的關鍵是,平南伯聽從朝廷的旨意,召集手下的山越軍隊對付兄弟會,平南伯曆代苦心經營,确實成了山越人明面上的領袖,建立起一隻兇悍的山越軍隊,隻是平南伯一直保持低調,并不張揚。
要說平南伯一族經營多年,不但展了一些實力,本身繁衍了一大幫的族人,也學了大夏的大族念書練武,也有一些出色的人物。
如果沒有兄弟會,再等一些年月,說不定平南伯府真能逐漸消除仇恨,依托山越人,展成陵州的一大勢力,旁人難以撼動,可惜的是,時間還不夠長,山越人的許多事情都是由巫醫口口相傳,相較于一副高高在上的伯爺架勢的平南伯,山越人也更加相信爲他們治病、教育孩子、祈福的巫醫,曆代平南伯拉攏山越人,可也沒少作威作福,雖然過去許多年,對于平南伯一脈的憎恨依然存在,在暗中湧動,本來,若沒有機會恐怕也難以洩出來,但是,随着蕭天雷帶着山越人在野豬嶺的展,兄弟會給陵州帶來的改變,姜巫醫等巫醫将一部分山越人團結在一起,逐步拉攏更多山越人,平南伯手下的山越人軍隊也是山越人,也有父母親人孩子,通過暗中的聯絡和親緣關系,經過幾年的逐步滲透,除了一些死忠,大多數人都站到了平南伯府的對立面。
即便如此,要說對于山越人最了解的,對山越人的變化最敏銳的,依然是平南伯府,如果讓平南伯府察覺了山越人的一些異狀,情勢估計會十分不妙,所以,這幾年,兄弟會也沒有去招惹平南伯一族,在平南郡也是相安無事。不過,那隻是表面上的情況,暗中的滲透從未停止,特别是利用平南伯一家的内部矛盾做文章。
這幾年,這一代的平南伯的年紀大了,幾個兒子、一大家子爲了平南伯的爵位,明争暗鬥。所以,姜巫醫等山越巫醫,特地讓人從中推波助瀾了一下,平南伯一族更是熱鬧,鬥得不亦樂乎,以至于沒有多少精力去關注山越人,也沒察覺山越人的諸多變化。
也是平南伯一族的爵位傳承的時間夠長,讓他們習慣了高高在上,自以爲有大夏做靠山,山越人翻不起浪,他們可以安心地坐在所有山越人的頭上享福,甚至覺得理所應當,自覺是山越人的代表,甚至有一統山越的念頭。
其實,對于兄弟會的展,平南伯一家不是沒看到,隻是也抱着觀望的态度,甚至也希望出一些亂子,他們好趁機出兵立功,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多年承平,朝廷估計已經忘記了平南伯的存在,爵位也不再穩當。
對于平南伯府一些人的鬼祟心思,姜巫醫、蕭天雷等都清楚,早就想收拾這對兄弟會不懷好意的一幫子人,不過,沒有動之前,讓他們繼續自以爲得了不少山越人的心,自以爲手上的軍隊足夠強大。
結果,當現任平南伯帶了族中的一些武将聚集山越人軍隊,準備出與張世弼彙合時,他們面對的是山越軍隊的突然集體叛變,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蕭天雷等人帶了野豬嶺的山越精兵和山越武人出場,三下五除二,将這些人和一些死忠收拾了事,平南伯一族也全部成了階下囚,整個過程不到一個小時。
之後,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蕭天雷等就管不了啦,對平南伯的這隻山越軍隊迅重新編制了一下,納入控制中,之後,帶兵趕往陵州城。到了陵州城附近,在兄弟會準備好的地點,讓士兵休息、補充體力,等到了天亮,全軍出動,包圍張世弼聚攏來的各郡的駐軍。
“整軍!迎戰!快……整軍!”張世弼有些慌亂往回跑,一邊連聲大呼。
不用張世弼呼喊,随着山越軍隊步步逼近,已經也驚動了其他郡趕來的那些兵将,苦等一個晚上,不少人疲憊不堪,大多數都在睡夢中,醒着的人也是滿腹的抱怨,罵罵咧咧,當山越軍隊逼近的響動傳來,不少人都蘇醒夠來,當他們見到随着鼓點前進的山越軍隊,幾乎整齊劃一的動作,一時間都有些愣,搞不清楚狀況。
“你們已經被包圍,反抗者死!放下兵器,可以活命!”
蕭天雷以罡氣将聲音傳到那些兵士的上空,聲音滾滾回蕩,不少還睡眼朦胧的士兵,頓時一個激靈,才明白過來,自己已經被人家圍住。本來這些士兵絕大多數算不得什麽精兵,紀律性一般,見情況不妙,一個個沒頭蒼蠅一樣亂跑,隻是跑來跑去,隻見四面都是山越軍隊,明晃晃的刀槍閃着寒光,弓弩已經上弦。
張世弼見狀,頓時氣急敗壞,不斷催促、呼喊,一些武将努力收攏自己的部下,準備作戰,隻是周圍的山越軍隊已經合圍,四個方向飛出一些圓球,落到聚集起來的兵士上空,轟然爆炸,巨響、火焰、濃煙……倒下的倒是不多,更多的,吓得哭爹叫娘地亂跑,沖亂陣型。
張世弼頹然歎氣,他起先也是慌亂害怕,但是,已經到了壞得不能再壞的地步,他的心也是一橫,挺起胸膛,拿出一個朝廷官員應有的樣子,義正辭嚴地厲聲喝問道:“蕭天雷,聖朝盛世,你等竟然敢造反?!真是不知死活!如今,朝廷大軍将至,我勸你等還是懸崖勒馬,不要自誤性命,連累家人!”
蕭天雷可不是吓大的,而且他明知道張世弼是虛張聲勢,而且張世弼說的是屁話,軍隊都擺出來了,還懸崖勒馬?!說出這種蠢話,也是夠了!蕭天雷也懶得跟張世弼閑扯,一點意思都沒有,無趣地道:“真是沒有共同語言,就不能說點實際的……算了,廢話少說,快點投降!”
張世弼見蕭天雷不爲所動,鐵了心要造反,一咬牙,正氣凜然地道:“妄想!本官身爲朝廷命官,身受皇恩,豈能投降你這逆賊,就算是死,本官也不會投降!本官一身正氣,何懼你這等鬼祟狂妄之輩,倒是你等,自尋死路,身死族滅不遠矣,就算死後也要遺臭萬年,萬人唾罵………啊!”
張世弼的話沒說完,隻聽他一聲慘叫,蕭天雷騎着鋼鬃一個沖撞,将張世弼整個人撞飛出去,撇撇嘴,不屑地道:“給你一點顔色,你還拽上了!唧唧歪歪,老子又沒問你一個人!就算你願意投降,老子還不稀罕你個老貨呢!重複一次,反抗者死!放下兵器可以活命!你們不少人應該知道我們兄弟會的行事作風!說到做到!”蕭天雷再次朗聲對那些駐軍說道。
這就是文官帶兵的壞處,太容易被收拾,極爲喪士氣,不過,本來那些駐軍依舊是亂糟糟的,根本談不上士氣。隻是見到張世弼一下被收拾,沒有了主官,一下子更是沒了主意,對于許多士兵來說,他們隻是聽從命令到此,具體做什麽都不知道,到了現在,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
知道内情的武将、官員,本以爲可以趁機撈一些功勞,現在倒好,苦守一夜,朝廷大軍沒等到,功勞沒指望,還被人給包了個圓兒!整件事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要不要投降,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兄弟會這是謀反啊!兄弟會能擋住朝廷大軍?能有好下場?隻是,之前說是要來的朝廷大軍沒了影子,肯定也是因爲兄弟會的緣故,兄弟會一向說到做到,若是不投降,丢了性命那也不值!
相較于軍官,那些士兵倒是幹脆,一些人沒有多想就将兵器一丢,其他人跟着丢下了兵器,其實,這些人中也有兄弟會的人,此時,倒是起了一個不錯的作用。
嘩啦啦地一片兵器掉落聲,幾乎所有士兵丢下兵器,那些武将見狀,此時,就剩下自己這麽一些人,怎麽打?
一幹武将猶豫不決,蕭天雷卻是不耐煩了,抽出北風鏈枷,一催鋼鬃,轟隆隆沖向那些武将,一下就沖到跟前,那些武将一擡手中的兵器,蕭天雷以爲他們要動手,結果……
“我願降!”
“我也願降!”
……
那些武将将手中兵器扔得飛快,如同扔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般,翻身下馬,跪地乞降,蕭天雷的北風鏈枷懸在半空。
逗我玩呢這是!蕭天雷原本還想殺雞儆猴,結果,這些家夥如此迅地投降,隻得作罷。
也不怪這些武将,此時面對重圍,多數兵士都已經投降,實在是沒有殺出去的可能性,兄弟會也保證留下性命。況且,對面是蕭天雷,傳聞那是一個人打幾員一流武将的狠角色,跟他打?真是不想活了!光是那頭野豬,就不是他們能對付的,隻是因爲顧慮有所猶豫,生命的威脅逼近,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做出同樣的選擇,誰也不想死不是?
就這樣,陵州的駐軍全部投降,蕭天雷揮了揮手,一些山越士兵走到前方,拿着喇叭呼喊:“放下兵器、脫下盔甲,排成隊列,沿着這條道,慢慢走出去,外邊有人接收你們,一定要聽從指揮,不要亂跑,不然我們可不要怪我們客氣!”
随後,一隊一隊解除武裝的士兵緩緩走出包圍圈,外邊等待的是兄弟會的一些人員,他們也是今天一早才接到命令,不過,以兄弟會的高效率,很快趕來,隻是要做的事情還是讓他們吃驚不小。
不管如何驚訝,這些兄弟會的成員到底經過長期的培訓,還是按照命令做事,很快進入狀态,接收那些投降的士兵,登記造冊,再領他們去吃早飯,場面基本上算是井然有序。
至于之後,這些駐軍的去處,蕭天雷也早就想好,這些駐軍算是戰俘,不可能放回去。本來,朝廷掌控陵州主要依靠這些駐軍,如今全部被俘,兄弟會可以算是掌握陵州,不過,蕭天雷很清楚一點,雖然這幾年在兄弟會的帶動下,陵州大有展,但是,基礎依舊薄弱。想要以陵州的力量對抗大夏朝廷,必須将能利用起來的東西都利用起來,陵州之後有不少工程,正好需要不少勞力,要知道陵州的人口并不多。
接收戰俘的事情走上軌道,基本不用蕭天雷再去操心,由兄弟會的各個機構來完成,而蕭天雷要做的就是去會一會,此次新任鎮南将軍帶來的大軍,之前,這隻軍隊還算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現在麽,随着蕭天雷的計劃的實施,其威脅性大大減弱,也沒有那麽緊迫。
号角與鼓點聲再次響起,山越軍轉向,變換隊列,排成一長列,踩着富有節律的鼓點聲,向着南越山的方向進。
山越軍隊的軍容,看着蠻威武的,士氣也高昂,要說真實的戰力,其實也不怎麽樣,至少蕭天雷看來缺點多多,畢竟可以算是倉促成軍,打打順風仗還行。如果與朝廷大軍硬拼,不知道死多少人,幸好,蕭天雷從沒打算硬拼,拿人命去拼,可不是蕭天雷的作風,也完全沒那個必要。
早在上次打了鎮南将軍宗正奎之後,蕭天雷就與一幹兄弟商量着,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算下來已經實行了好幾個月,具體的效果,至少目前來說,所有計劃都相當成功。
山越軍隊踩着鼓點緩緩前進,一邊走,隊伍中一些來自野豬嶺的山越武人一邊教導其他士兵一些注意事項,蕭天雷騎着鋼鬃和幾個兄弟,帶上一些騎兵,先走一步。
沿着官道奔馳了大半天,吓壞了不少路人,蕭天雷一行抵達了陵州邊境的南越山腳下,此處卻是進出陵州的一處要道。
進入南越山之後,走了一兩裏,抵達一處險要的山谷隘口,原本這處卻是暢通無阻,此時卻見一座關城,宛如一個水壩一般,截斷兩山間的道路。大體上是一座有些類似于棱堡結構的防禦工事,隻是整座關城都呈灰白色,渾然一體,仔細看,才能看到一些細細的接縫。正面的城牆高有二十多米,十分光滑,頂部又向外凸出,還有一排鋼鐵尖刺,難以攀登,關城的兩側延展,将道路封死,兩側的山頂上也建起了兩座堡壘。
就算一座關城就算造型奇異,也沒有什麽太出奇的,但是,如果這座關城是在幾天的時間建立起來,那就足夠讓人吃驚。沒錯,這座關城,就是在十天不到的時間内建立起來,而蕭天雷從一開始想到的就是利用一些防禦措施,将朝廷大軍抵擋在陵州之外。
以自己手中現有的力量量,能正面對抗大夏嗎?
人貴有自知之明,蕭天雷十分清楚答案:不能!就算手下的人手不少,但要說真正能戰的軍隊數量也就那一些,就算是精銳,或許能獲得幾場勝利,但要是長期對抗大夏,對上幾倍乃至數十倍的敵人,以陵州的基礎,也隻有滅亡一途。
所以,蕭天雷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正面直接對抗,不過,雖然打不赢,防守總該沒問題。
陵州本就多山,進出主要靠幾條要道,隻要在這幾處要道修起關城,就能有效地擋住朝廷的大軍。這個計策蕭天雷可不是第一個想出來的,早在當初山越人對抗大夏,就是修建了不少關城,雖然後來因爲各種原因被一一攻破,但問題基本都不在關城本身的防禦力上,依靠這些關城,山越人抵擋了大夏軍隊多年,也給大夏軍隊造成了巨大的損傷。
大夏徹底擊敗山越人之後,這些關隘大多被拆除,遺留的一些,經曆多年,也基本廢棄。
一般來說修建一座關城得數月,大型的甚至要數年,耗費龐大的人力物力,不過,對于蕭天雷來說,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掌握了水泥等一些技術,擁有不同的建設思維,還有一隻行動力還算可以的建設隊伍,建立起一座關城,遠不需要那麽多時間。
選擇一個适合的地點,完成關城的設計後,預先完成一個個水泥構件的制造,然後運輸到預定的位置,組裝起來就是。
水泥預制件比較沉重,不過,擁有野豬嶺的一些機械,還有雪猿努努和悟空幫忙,它們的巨大力氣,可以像堆積木一般,将關城壘起來,此外,工程還動用武人來進行修建,擁有罡氣,力氣大,身手靈活,比一般人的效率高了數倍。
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保密,所以,兄弟會以修路爲名,将一些構件運輸到附近,在适合的時候,如同平時修路一般,封鎖一些道路的通行,然後,在幾天的時間内,完成了關城的主體工程建設,對于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奇迹,對于蕭天雷來說,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有了關城也并不等于說就萬無一失,世上沒有攻不破的堡壘,守住關城,也不是一件易事,負責守城的人數也不多,面對幾萬大軍很有些壓力。所以,收降了那些駐軍之後,蕭天雷立即帶人趕來支援,就在蕭天雷等人抵達關城之時,就聽到關城的另一邊傳來隆隆的戰鼓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