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天雷所在的輔兵隊伍,就遇到了這麽一隊截糧道的大夏兵士,大夏兵士突然殺出,确實吓了運輸糧草的士兵和民夫一跳,不少人撒腿就跑。這一隊大夏兵士也就五百人左右,爲首一員武将,也算是一員猛将,本以爲此次突襲已經成功,接下來隻要燒了糧草,趕緊撤離,沒想到,一頭渾身披甲的兇惡大野豬蓦然沖了出來。
我的媽啊!好大還兇的一頭豬!這位武将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正要不知怎麽抵擋,他已經和坐騎一起被鋼鬃頂上了天。
蕭天雷和幾個兄弟一陣沖殺,身後是一百多山越武人,蕭天佑的三百騎兵也加入,直接就将這些截糧道的大夏兵士沖得稀裏嘩啦,其他人跟着掩殺,一般的北涼士兵見狀,也是士氣高漲,圍攻将那些散開的大夏士兵。不多時,除了一些逃掉的,這些大夏士兵多數都成了俘虜。
“族弟,若不是你,這些糧草恐怕保不住,等将糧草送到到了大營,我一定爲你報功,少不了獎賞。”蕭天佑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拍着胸口保證。
“獎賞什麽的就不用了,我又不是北涼的人,幫你打這些大夏的兵士,算是跟着你觀戰的報償。”蕭天雷很平淡地說道。
蕭天佑想趁機拉攏蕭天雷,蕭天雷一番話,讓他的一些想法,再次夭折。
蕭天雷對于蕭天佑的心思,也大略清楚,心中有些提防。對于蕭天佑的吹捧、恭維,心裏明明白白,别看蕭天佑說的這一次多大的功勞似的,其實,也就是一場小規模的遭遇戰,對于整場戰争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事兒。
這一段時間,大戰沒有過一場,但是,北涼和大夏雙方都在用各種方法騷擾、試探對方,尋找對方的漏洞。
主要的戰場還是在白鹿原,白鹿原十分富饒,對于北涼來說,白鹿原如今是重要的産糧之地,北涼産糧的土地并不多,白鹿原不容丢失。對于大夏來說,若是奪了白鹿原就等于掐住了北涼的脖子,白鹿原還是極好的的養馬之地,若是拿到手中,可以養不少戰馬。
不過,想要奪得白鹿原并不容易,白鹿原再北涼手中多年,北涼還在白鹿原建立了一座城池,分鹿城,據說當年北涼奪回白鹿原,當時的北涼王,在此地烤鹿肉,與一幹文臣武将共享。分鹿城經北涼的多年經營,成爲一座極其完備的軍事要塞,不是那麽容易攻破。
此次,大夏一副誓要奪回白鹿原的架勢,調集了好些大将,其中不少都是戰功赫赫的名将,
北涼也不缺少大将,正面對敵,北涼不怕,就怕一些陰謀詭計。大夏人才濟濟,尤其是謀士,每每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謀士突然冒出來,使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計策,扭轉戰局。此次,大夏征伐北涼,也是準備了許久,肯定有一些緻勝的底牌,在沒有搞清楚之前,北涼一方不好妄動,采取以守勢爲主的策略,此次北涼一方的主帥,也是北涼諸多将領中,作戰經驗最豐富,又最善于防守的老将——大狐戎哥。
大狐戎哥本人也是坐鎮分鹿城,擺出一副死守的架勢,每天不斷加強城防,無論大夏一方如何挑釁,就是不出戰。對于大夏一方來說,分鹿城無疑是一塊硬骨頭,想要拿下這樣一座要塞極爲不易,若是強攻就得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其他一些戰線上,雙方打得十分激烈,武将領着一些兵士在戰場上争鬥,或是正面拼殺,或是暗中埋伏,有人獲勝,也有人落敗,有人出風頭,有人丢了性命。而作爲主戰場的白鹿原,除了一些零星的小規模遭遇戰,倒是顯得有些平靜。
當然,隻是表面上的平靜,暗地裏的争鬥可不少,這幾日在分鹿城中就抓到好些潛入分鹿城的大夏武人,多半是想從内部打開城門,這些隻是暴露出來的,隐藏的不知道還有多少,說不得一些城中的家族跟大夏私下勾連也不一定。
城内暗鬥得厲害,城外的大夏軍隊,不少武将領兵繞過分鹿城,向着後方不斷發動進攻,漸漸将分鹿城周圍的大片區域控制,如果再切斷分鹿城的補給,那是最好不過。要知道,分鹿城作爲一座大城每天的消耗不少,斷了補給,不說那些北涼的兵将,城中的居民就得先鬧騰起來,況且其中一些還心向大夏。
蕭天雷這陣子,又遇到幾次截糧道的大夏兵士,有些是針對他所在的隊伍的,有些是半路撞上的,至于出不出手嘛,主要看心情。如今,蕭天佑手下的那些輔兵,遇到突襲什麽的,已經不會驚惶,反而能較爲平靜地看起熱鬧,他們可是親眼見識了大野豬的厲害,任你來多少兵将,大野豬往前一沖,就沖得七零八落,他們跟在後邊撈功勞就是。
前前後後加起來,大夏一方折了幾員武将,二三千的兵士,根據逃回去的人叙述,得知北涼的一隊輔兵隊伍中,有一員青年将領騎了一頭大野豬,十分兇猛,前去截糧道的兵将遇上,被它一沖,基本隻有敗亡一途。
時間一天天過去,在大夏軍隊的連番的兇猛攻勢下,分鹿城基本上已經被孤立,隻剩下後方幾條補給線,不過,大夏想要截斷這幾條補給線也不容易,因爲北涼一方的不少将領、士兵都集中在這幾條補給線上,這些補給線地形複雜,北涼一方借此設下種種埋伏,運送的物資也真真假假,大夏吃了幾次虧,損兵折将。
“族弟,爲何不與我同行?”蕭天佑問道。
“你說呢?”蕭天雷反問,他可是知道,這次運送物資是假,埋伏夏軍是真,他可以幫蕭天佑打退一些來犯的夏軍,但是,想把他當槍使的話,那可就讓他不爽。
蕭天佑有些尴尬,他當然想借蕭天雷一行人對付夏軍,不過,看樣子完全不行,蕭天雷看着似乎有點愣,整天不知道想些什麽,不言不語的,其實鬼精鬼精的,什麽都知道一樣。騙不了蕭天雷,隻好作罷,道:“哈哈,既然如此,爲兄就獨自押送,不勞族弟了。”
蕭天佑真有些無奈了,這段時間暗暗試了不少法子,都被蕭天雷不冷不熱地應付過去。話說都是年青人,看那些戰場上活躍的大夏和北涼的青年武将,一個個上了戰場就興奮得嗷嗷叫,想着建功立業,要麽就想與人争個高低,甚至敢去挑戰一些老将,偏偏蕭天雷幾個,看了之後,一點反應沒有,完全沒有争強好勝之心似的,沒有年青人的沖勁,一直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看熱鬧的架勢,感情真是來“看”打仗來的啊!
唯一讓蕭天雷等人比較熱心的,大約就是繳獲一些武将的兵器、铠甲、坐騎,來截糧道的武将,好幾個都被他們搶得精光,簡直就是一群強盜!偏偏對于賞賜什麽的不感興趣,就是不同意加入北涼軍中參戰,而且蕭天雷還說了,遇到什麽危險的話,讓他自求多福,他們是不會過問的,蕭天佑毫不懷疑其真實性,如果遇到什麽事情,他相信蕭天雷一行會毫不猶豫地丢下他開溜。蕭天佑心裏就納悶了,都是琅邪蕭氏的後裔,怎麽就出了這麽個冷酷兇殘的人物?
蕭天雷冷酷兇殘嗎?蕭天雷自己最清楚,誰讓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冷酷而現實,就算前世感情也算豐富,在這個世界,想要好好生存下去,按照自己想要的道路走下去,舒服地活着,對待一些事情,必須就得冷酷,況且,這些事本就談不上什麽感情。
跟蕭天佑談親情?與前世的俗語“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的道理一樣,所謂感情,許多時候隻是利益的一塊遮羞布而已,蕭天雷跟蕭天佑可沒什麽感情可談,隻是利益的交換而已。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喜歡那麽虛僞,嘴上說什麽大家是同宗同族,心裏又是另一套,蕭天雷不屑于遮掩,直接表明了态度。隻是因爲有一些親緣關系,蕭天雷還算委婉,若是蕭天佑不識相的話,蕭天雷說不得用什麽法子,教教他自己是什麽脾氣。
說真的,見識到這樣大規模的戰争,見識了許多人的死亡,蕭天雷對于自己圈子外的人的生死看得更淡,無論這個人是不是有親緣關系。
蕭天雷十分清楚一點,他要走的路,或許在将來會導緻很多人的死亡,但是,那又怎樣?蕭天雷隻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造成的多大影響什麽的,基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作爲一個自我的人,不可能爲了他人停下自己的腳步。
其實每個生命不都是這麽活着的麽,戰場上的百态最可以體現這一點,真實的戰場上,可沒有影視作品中那麽多熱血沸騰,戰争是殘酷無情的,戰争也沒有正義戰勝邪惡一類的規則,也沒有太多多愁善感,隻是一個個生命逝去,如此而已。每個人都在爲自己而戰鬥厮殺,爲了金錢、爲了權勢、爲了名利,誰也不比誰高尚,隻是說辭各有不同,有些人可以說得高大上,爲國爲民之類,有些人說出來卻顯得十分卑微,或許隻是一頓飽飯。
看得越多,蕭天雷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沒錯,如今可以如同一個旁觀者觀戰,而不是爲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在戰場上拼殺、掙紮,面對各種無奈,果然,做人就是要做一個任性的人才舒坦啊!不過,任性就得有任性的實力,才能面對諸多非議和刁難。蕭天雷也一直爲此而努力,所以,他才會來北涼觀戰,除了加深對戰争的了解,爲将來可能的戰事做一些準備工作,也算是爲自己做一個心理準備。
蕭天雷已經從這場戰争中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切,當然,戰争依舊繼續,并且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大夏的軍營中一座座攻城器械被豎立起來,預示着大夏軍隊即将進行攻城戰。
攻城戰可以說是戰争中最慘烈的戰鬥形式之一,作爲外人,蕭天雷明白蕭天佑對自己還是有些防備,自己這一行人卻是不好上城牆去觀戰,他也不想摻合其中,身處其中,能看的場面也有限,所以,蕭天雷打算找了一個安全有便利的地方觀戰。
分鹿城右側的一處小山頂上上,正好可以一覽全景。蕭天雷想到就做,跟蕭天佑打了一聲招呼,騎上鋼鬃、帶上自己的人,爬上了山頂。也不知道大夏軍隊什麽時候攻城,一行人就在山頂後方一個的背風的開闊地紮下營地。
這個山頂确實是一處極好的觀戰點,下方的大夏軍營和分鹿城,一覽無餘,如同微縮在眼前的模型一般,蕭天雷即使不使用寒冰射手模版,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到了晚上,滿天繁星,大夏軍營中的篝火、分鹿城中的燈火,城牆上的火把,又構成另外一副奇妙的景色。
悠閑地等了兩天,第三天的清晨,蕭天雷等人剛吃過早飯,大夏軍營中傳來連綿的鼓聲,聽那巨大的響動,起碼有上百面戰鼓同時敲擊。
這麽大的動靜,當然預示着攻城大戰即将開始,蕭天雷等人收拾了一些,帶上一些零食、茶水,剛爬上山頂,此時,下方卻傳來一些響動,蕭天雷往下一瞧,卻是一些人上山來,其中幾人都是文士打扮,還有一些護衛,大體分爲兩波,看護衛的衣着,分别是大夏和北涼的精兵,想來這些文士可能是大夏和北涼雙方的謀士,至于,這些人來此的目的,多半也是觀戰,看那些護衛還拿着一些圍棋、酒水之類的,想必這些謀士來了雅興,想要一邊下棋一邊觀戰。
上山來的那些人也看到了山頂的蕭天雷等人,還有下邊一幹護衛打扮的山越武人,也是一愣,面色微變,雙方的護衛都戒備起來,那些文士卻是露出思索之色,幾人低聲嘀咕了幾句,一個護衛上前大聲問道:“你等是何人,在此作甚?”
蕭天雷瞥了一眼那些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去山頂另一邊的空地,山頂的面積頗大,足以容下許多人,之後也就沒有再管,自顧自地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眺望下方。
“大膽,你們可知這幾位是何人?竟敢如此無禮!”那護衛十分惱怒的樣子,他一說話,那些護衛也是神色不善,兵器微微出鞘。
蕭天雷也懶得跟這些人廢話,吹了一聲口哨,幾聲沉重的步伐聲和鎖鏈撞擊的叮當聲,鋼鬃從山背後緩緩走上來,趴到蕭天雷的身側。
那一衆人看到鋼鬃,都是悚然一驚,那些護衛勸說了幾句,其中兩名文士還是大步走到山頂,其餘人才紛紛跟上,那些護衛擺下棋盤、酒水、坐墊,那些文士跪坐下來,開始下棋、對飲,一邊小聲交談。
蕭天雷也沒去在意這些人,下方的大夏軍隊已經出了大營,排成整齊的陣列,推動諸多器械,緩緩向分鹿城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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