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洪至軒捂住腹部的刀柄,掙紮着站了起來,洪至軒兩眼發直,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兩腿一蹬,絕氣身亡了。台下,洪至軒手下的兩百名精銳一片大亂,這些人都傻了眼,他們萬萬也沒想到,呂凡玉生竟然會向洪大人出刀。如今洪至軒一死,他們就群龍無首了。
已經躍下擂台的唐九生點點頭,他明白呂凡玉生的心思。呂凡玉生殺了洪至軒,從今後就算和鐵布、托魯無術等人劃清了界限,那一派的人,再也不會接受他了。弑殺舊主之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這個投名狀,極有誠意,不可謂不狠。做爲一個降将,算是把命完全交在了唐九生和鐵頓等人手裏。
唐九生上前,把鐵頓介紹給呂凡玉生。呂凡玉生聽說這個黑小子就是老國王鐵庫的第三子鐵頓,是大商國皇帝冊封的新國王,立刻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叩頭道:“從五品支揚校尉呂凡玉生,參見國王陛下,陛下千歲千千歲!”
鐵頓笑呵呵把呂凡玉生攙了起來,勉勵道:“支揚校尉好樣的,不肯和那害民的賊子同流合污,應該嘉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突回國五正品的護駕校尉,以後你都随侍在寡人左右!”呂凡玉生喜從天降,這一刀下去,竟然成了護駕校尉,搖身一變成了新國王的親信了!
台下已經有萬軍營的上千軍卒持着強弓硬弩圍了過去,洪至軒手下的兩百精銳都慌了手腳,洪至軒都被殺了,他們又能有什麽好下場?有的人心如死灰跪地求饒,也有人跪地想負隅頑抗,呂凡玉生在看台上看得清楚,立刻向鐵頓央求道:“陛下,洪至軒手下這兩百精銳戰力極強,微臣願意下去勸這些弟兄們歸順陛下!”
鐵頓點頭,示意他放手去做。看台上伍陶公命人揮旗,示意帶兵的龐校尉暫緩進攻。呂凡玉生立刻從看台上躍下,大聲道:“弟兄們,麻煩請讓開一條路,我有話要對裏面的弟兄說!”帶兵的龐校尉見了台上的旗語,立刻示意手下讓出一條路來,呂凡玉生走入重圍之中。
那兩百精銳親兵見了呂凡玉生,都不知如何是好。本來呂凡玉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這一支兩百人的隊伍就叫做支揚親衛,原是護國大将軍托魯無術的親衛,後來被托魯無術派來保護四處打着大将軍旗号收銀子的洪至軒,平日裏歸呂凡玉生調遣。現在呂凡玉生殺了洪至軒,他們若不降,又恐被殺,降了,又恐朝廷有朝一日追究起來,所以進退兩難。
呂凡玉生站在兩百支揚親衛面前,厲聲道:“弟兄們,我已經反正,殺了那贓官洪至軒,歸順了老國王鐵庫的第三子,如今的國王鐵頓陛下!如今鐵頓國王受了大商國皇帝的冊封,繼任國王,要去大昌城平息鐵布的叛亂,我呂凡玉生願意追随鐵頓陛下!如今陛下已經加封我爲護駕校尉,我希望各位弟兄能認清形勢,随我歸順陛下,以免殺身之禍!”
此時已是走投無路,呂凡玉生又打了個樣,那些支揚親衛的精銳親軍本來也就是跟着洪至軒混碗飯吃,誰願意真爲他賣命?這些人面面相觑,有幾個頭腦反應快些的早丢了刀槍,跪地向看台上磕頭道:“我等願意歸順鐵頓陛下!殺上大昌城,捉拿反賊鐵布!陛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其餘人也都先後抛了刀槍,跪地求饒,都情願歸順鐵頓。
鐵頓大喜,站在看台邊上,朗聲道:“諸位都請平身!今天起,你們各升一級,寡人把你們編入禦前待衛,以後你們都是寡人的親衛!”那些人本來還是迫于壓力投降,如今聽說鐵頓把他們各升一級,編入禦前侍衛,都大喜過望,一起叩頭謝恩。鐵頓命呂凡玉生仍就統領這二百人,先交由淩劍飛負責日常訓練。
可憐洪至軒已死,城内的管城使侯太益還不知此事,隻道洪大人到萬軍營視察去了。淩劍飛和呂凡玉生在萬軍營中操練兩百禦前帶刀侍衛,鐵頓很滿意,時不時過來視察。這兩百精兵,是他手下第一支親衛部隊,他當然要重視。那些人見了鐵頓,都賣力的訓練起來,誰不想跟着國王陛下混個好前程?
這天的下午,宇龍行空和伍陶公的手下廣信校尉蘭如烈一起回到萬軍營,原來兩人昨晚開始比輕功較技,足足跑了一夜加今天一上午,最後還是宇龍行空略勝一籌。蘭如烈對宇龍行空欽佩不已,宇龍行空也很欣賞蘭如烈的本事,經此一鬧,兩人倒成了好友。兩人回到萬軍營,一講起此事,衆人都大笑不止。
鐵頓下令,嚴密封鎖洪至軒死去的消息。阿侯土必和阿蘭旺達等蠻兵則駐入萬軍營,兩軍開始短暫的戰前訓練。轉眼間,淩劍飛和呂凡玉生已經帶着鐵頓的新衛隊訓練了五天。
這天下午,負責進城采購食品的宇龍行空回到萬軍營,向唐九生笑道:“小師哥,咱們這日子過的,完全忘了時間,原來再過兩天就已經是新年了!”唐九生早忘了此事,聽宇龍行空一提醒,這才記起來突回已經好幾個月了。
回憶一下,離開王府時就已經是秋天了,這一晃幾個月都過去了,可不就是要過年了嗎?唐九生忽然想起,西門玉霜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了,再過幾個月,自己就要當爹了。唐九生忍不住歡喜,自己蹲在中軍帳外傻笑不止。唐九生忽然又想起了死去的胖子,頓時又悲從中來,抹了幾把眼淚。
路過的軍卒見王爺又哭又笑,以爲王爺魔怔了,吓的誰都不敢吭聲。鐵頓明白唐九生的心思,也來到軍帳外,蹲在唐九生的身邊,兩個人聊天。鐵頓輕聲道:“老大,我知道你又想起胖子老弟了,這事我也非常遺憾,隻是人死不能複生,等我坐穩了王位之後,我一定追封胖子老弟一個王爺之位!”
唐九生點頭,默然不語。鐵頓又道:“老大,反正也快要過年了,咱們不如趁着洪至軒死掉的消息還沒傳到城裏,先拿下魔君州吧?昨晚伍陶公又和我抱怨沒有軍饷,軍心就要不穩了。我看咱們不如先拿下魔君州,打開府庫,先給這些軍兵關饷,不然過一陣子軍心真的渙散,就要有人跑路,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鐵頓剛說完,身後有人笑道:“陛下所言極是!微臣願意率領禦前侍衛們進城,先占了管城使衙門,曆數管城使侯太益貪贓枉法之事,給他一刀剁了,平息百姓們的怨氣,有了魔君州,就算有了一個基地,咱們再發兵大昌城,也就不怕了!”鐵頓和唐九生兩個人回頭一看,正是新任護駕校尉呂凡玉生。
鐵頓點頭道:“護駕校尉這個主意不錯!那就有請護駕将軍帶兵進城,我們随後入城,先解決了魔君州的大小官員,諒那侯太益也沒有本事反出我們的手心!到時打到府庫,給萬軍營的弟兄先解決一個月的糧饷,穩定軍心!”
呂凡玉生眉飛色舞的笑道:“侯太益能有什麽本事?他也就是魚肉百姓,巴結上官而已!他膽小如鼠,手底下又不足兩千人馬,打起仗來根本不夠看!隻要除了侯太益,整座魔君州也就唾手可得,穩定了魔君州之後,又可在此地募兵!也是一舉多得!”
唐九生哈哈笑着打趣道:“瞧瞧,咱們這位國王陛下就像是賊寇一般,打下城來第一件事就想着打開府庫分銀子!”
鐵頓也忍不住笑道:“老大,這賬可不是這麽算的!本來魔君州就是突回國的一部分,我隻是向州裏的府庫借些錢糧,一旦我殺回大昌,坐穩了王位,這裏借來的錢糧我還是要還的!我是國王,整個突回都是我的,我搶我自己?”
唐九生笑道:“你愛搶誰搶誰,隻要不搶本王,就是好的!既然護駕校尉進言,鐵頓陛下也準了,我看咱們也别閑着了,速度準備一下,就去搶城,這個年,咱們就在魔君州過吧!”鐵頓點頭稱是。
鐵頓立刻吩咐呂凡玉生召集兩百名禦前侍衛到中軍帳外來,鐵頓親自向衆侍衛交待了此行的目的,兩百禦前侍衛立刻摩拳擦掌起來。唐九生讓淩劍飛、金不換、郭狂虎、令狐羽等人随行,以防城中有高手,形勢生變。
這邊阿侯土必親率一千蠻兵随後支援,唐九生和鐵頓、夏侯靈玉、陳成樹等人随行,由阿蘭旺達和伍陶公等人先留守萬軍營。等待城中的消息。
天色近黃昏時,呂凡玉生已經帶着兩百禦前侍衛趕着幾輛馬車到了魔君州城門外,僞稱幾輛馬車内是洪大人的财物,戍卒如何敢攔阻,立刻大開城門放了進去。一行人先到了陶公館,把洪至軒留下的十幾名親随都綁了,把洪至軒搜刮的那些金銀财寶也都先封存起來,等候鐵頓等人來處理。
随後留了二十名禦前侍衛守好陶公館,呂凡玉生帶着令狐羽、郭狂虎、錢無财等人和一百八十名禦前侍衛就要突襲管城使衙門,衆人剛準備好還沒動身,外邊有負責看門的禦前侍衛報了進來,說是管城使侯太益侯大人求見洪大人。衆人大喜,呂凡玉生慌忙道:“快請侯大人進來!”
衆人都興高采烈起來,這人竟然來自投羅網,省了多少事?原來侯太益聽說洪至軒出城去了萬軍營,猜他又是去收銀子了。侯太益原是每天都來拜訪的,結果這家夥一走,五六天不回來,侯太益就命人盯着,一旦洪大人回城,第一時間禀報我!所以呂凡玉生等人一進城,立刻有人飛報侯太益。侯太益馬上趕來,想請洪大人去赴晚宴。
侯太益原想多多巴結洪至軒,哪想到剛一進了陶公館,就被人給控制起來了。侯太益吓的魂不附體,還以爲洪大人要收拾他。等到被人押進公館的大會客廳,見了呂凡玉行,侯太益就兩腿一軟,噗通跪倒,叩頭道:“呂凡校尉大人,我冤枉啊!我要見洪大人,我有話說!”
衆人見他一身肥膘,顯然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都有心要戲弄他一下。呂凡玉生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道:“侯大人,現在這座陶公館我說了算,就是洪大人他也得聽我的!”侯太益一臉茫然,迷惑不解。
金不換在一旁嬉皮笑臉道:“侯大人,你這管城使做的不好,進貢的銀子太少,洪大人很不滿意,想讓你把這管城使的位置交出來,讓我姓金的去做!”
侯太益聽了這話,腦袋嗡的一聲,真是怕啥來啥!侯太益不停叩頭,大聲道:“呂凡校尉,金爺,下官要求見洪大人,隻要大人願意見我,金銀珠寶都是小事!想要美女下官的宅子裏也還有!下官新納了一房小妾,極其貌美,不該私自瞞了洪大人私自享用,下官有罪,下官有罪!”
令狐羽等人面面相觑,都哈哈大笑起來。郭狂虎打趣道:“好極了,侯大人想見洪大人,我們一定滿足侯大人的要求,隻是侯大人應該把家财都貢獻出來,以示誠意才行!我們家洪大人最愛銀子,侯大人要是私自藏下了銀兩,那洪大人可就不高興了!”
侯太益磕頭如搗蒜,心裏亂罵,卻仍就嘿嘿賤笑道:“下官倒是有些資财,藏在城中别院假山下的地窖裏,連金連銀折下來,約有五萬兩之數,情願獻給洪大人,隻求幾位爺能幫下官求情,下官必有重謝!”
錢無财一腳踩在椅子上,一臉猥瑣道:“侯大人,你這樣可就見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還重謝什麽呢?哦,對了,你府上有沒有漂亮娘們,給弟兄們弄幾個來開開葷,這幾天在軍營裏,憋壞了,看見一頭母牛都覺得眉清目秀的!”
侯太益趕忙點頭,谄媚笑道:“有有有,我宅子裏漂亮女人何止數十?若是幾位爺看不上眼,城裏最大的青樓藏花樓,那就是我的産業,裏邊的花魁個個楚楚動人,絕對不會讓各位爺失望!”
淩劍飛哈哈笑道:“嗯,看這樣侯大人很上道!好,我們就設法在洪大人面前爲你美言幾句,隻要你的銀子和女人到位,保留下你的官職和你的腦袋,那都不算事情!不過到時你可得把金銀等物都交出來,不能讓兄弟們白費了唇舌!”
令狐羽上前,蹲在侯太益身邊,語重心長道:“侯大人,識時務者爲俊傑,隻要侯大人想得開,能把銀子和女人獻出來就能保住管城使的位子。隻要有了管城使的位子,銀子和女人就都不是問題!而且,你送的銀子越多,洪大人就會越喜歡你,你說對不對?”
此時已是危在旦夕,侯太益哪裏還想得了許多?隻要能保住命就是好的,他連連磕頭道:“各位爺說的太對了!我馬上命人把銀子都送到公館來,幾位爺若是想要女人,盡管去我宅子裏挑,如果宅子裏的沒看上,藏花樓裏的也随便幾位爺去挑!我侯某人的命都在幾位爺的手裏,絕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就算有銀子,我也得有命去花才行啊!”
呂凡玉生笑道:“說得好!侯大人真是朝廷的棟梁之材!回頭我在洪大人面前給你美言幾句,洪大人一定非常想見你的!來人哪,先把侯大人送進書房,一定多加派人手服侍侯大人!要是侯大人少了根汗毛,我要你們的命!”底下十餘名禦前侍衛一起答應一聲,上來把侯太益推下去,軟禁在書房裏了。和侯太益同來的兩個親随還有些用處,因此也就沒殺。
可憐侯太益被人關在陶公館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邊呂凡玉生和淩劍飛等人一商量,現在城門已經關閉了,趕緊派人去把城門打開,把後邊的上千蠻兵連同唐九生、鐵頓等人都放進城來。令狐羽、郭狂虎等人立刻出動,帶着侯太益的兩個親随到了城門處,喝令城門校尉打開城門。說是管使城大人的命令。
那城門校尉見到侯太益的兩個親随,互相都認識。可奇怪的是,這兩個親随并沒有出示管城使衙門的令牌,城門校尉隻是随口問了一問爲何沒有令牌,那兩個親随立刻瞪眼道:“管城使大人吩咐打開城門,迎接洪大人的親兵衛隊,哪個敢問他?那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雖然沒有令牌就開城,此舉并不合制度,可那城門校尉也還是違心開了城門。縣官不如現管,這兩位爺就是侯大人身邊的紅人,得罪他們有什麽好處?再說了,魔君州城就如同管城使大人家裏的一般,既然管城使大人有領,誰又敢違逆他的意思?除非這城門校尉不想幹了。況且這兩位親随大人身後的十幾個大漢,一個個威武雄壯,大有要動刀殺人的意思,還是不要捋虎須的好!
令狐羽早迎出城去,走不上二裏路,唐九生和鐵頓以及阿侯土必等人已經到了城外,令狐羽大喜,把城裏的情況向唐九生講明,這才把衆人都迎進城裏。一進了城,蠻兵就上前,先奪了城門的控制權,那城門校尉一臉的驚駭,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鐵頓喝道:“魔君州管城使侯太益貪贓,我等奉天使洪大人之命,接管魔君州軍政事務,你們不得亂走亂動,都要聽從指揮,否則軍法從事!”城門校尉吓的跪地磕頭,連稱不敢。鐵頓等人立刻往管城使衙門方向去了,隻留了兩百蠻兵接管控制四處城門。每一個門留下一員幹将。
這邊,唐九生和鐵頓連夜接管了管城使衙門,把城内大小官員都叫來,吩咐他們暫時都住在管城使衙門,随後宣布管城使侯太益貪贓枉法,要斬首示衆,現在整座州城都實行軍管。那些大小官員都吓的夠嗆,都怕自己受牽連。
呂凡玉生押着侯太益,勒令他把錢财都交出來。侯太益情願花錢免死,把錢财和全部産業都交了出來,隻苦苦哀求鐵頓不要殺他。鐵頓和唐九生等人商量了一下,初占第一個州城,也不宜太狠,以免後面的城中各管城使和将軍聽到風聲,吓的不敢投降,那就不妙了。
所以衆人商量了一下,饒了侯太益一命。鐵頓命人把府庫打開,連同侯太益家中的銀錢分出五萬兩,押送到城外的萬軍營,給萬軍營的士兵們發饷銀。那些士兵得了饷銀,俱各大喜。連蠻兵也跟着發了一些饷銀,都歡喜無限。
這個年,衆人就要在魔君州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