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山後山之巅,胖子和洛江南終于停止了奔跑,事實上他們已經無路可逃,被刁文遜給逼到了崖頂之上,再退,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了。山巅之上,怪石嶙峋,風景如畫,有四季常青的草木,有終年不敗的山花,流泉飛石,古樹參天,猿啼虎嘯,可惜胖子和洛江南已經沒心情欣賞這些了,能不能度過眼前的難關還未可知,如果能活下來再去看吧,那時又是别樣的風景。
刁文遜踏在一塊如同卧牛形的巨石之上,放下了野魯成陵,刁文遜意氣風發,什麽突回國白道第一高手洛江南,還不是給自己逼的無路可逃?今天自己就是要證明給他們看,魔道不比正道差,反倒比正道更強,刁文遜放聲狂笑,山裏回聲陣陣。刁文遜冷笑道:“唐九生、洛江南,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如果你們現在能跪地求饒,老夫就讓你們死的痛快一點兒!”
山風獵獵中,洛江南手中握着笛子,雙腳踏在一株異常高大的馬尾草上,随着風吹草動,上下起浮。和刁文遜隔着至少五丈遠的洛江南譏笑道:“老匹夫,這屁你已經放過好幾遍了,好臭,好臭,簡直臭不可聞!你要是有本事,咱們就好好的幹上一架,洛大俠豈是輕易就投降的人?”
胖子蹲在一棵三丈多長的倒木上,手中握着大鐵棍卻不吭聲,現在他要是說話就暴露了,刁文遜一聽聲音不對的話,必然舍了他們兩個,掉頭去追趕唐九生,那樣豈不是功虧一篑?胖子在心裏告誡自己,再忍一忍!現在還不到說話的時候。
刁文遜啐了一口,不屑道:“你這種被老夫打到吐血的手下敗将,也配談本事二字?剛才你毀了我的氣機黑蓮,老夫就要弄死你給我的黑蓮報仇!”
洛江南哈哈笑道:“那你有本事就來啊?剛才我怕咱們兩個拼殺的太厲害,你一怒之下再殺了我的老黑吃牛肉那可怎麽辦?所以我先去把牛哄走,才有心情和你打架!老匹夫,等下我要是把你打疼了,你可不許哭鼻子!”
刁文遜笑罵道:“你這家夥,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我刁文遜或許不是天下無敵,但是能把我打哭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像你這樣的小渣渣,老夫一次可以打十個!”刁文遜大喝一聲,淩空躍起,一記劈空掌打向洛江南,黑色的掌影足有一人多高,悍然拍向洛江南,破風之聲噗噗作響,果然招法狠辣。
洛江南知道這一掌厲害,并不硬接,雙腳在馬尾草尖上輕輕一點,人已經一個翻身到了半空中。洛江南以手中的牧笛一點,一道青色勁氣從牧笛中激射而出,撞在了黑色掌影上,黑色掌影瞬間被青色勁氣打爆,化作淡淡煙塵,随風四散而去。
刁文遜怪叫一聲,“好小子,果然有兩下子!你再試試老夫的黑影神拳!”刁文遜在空中揮出萬千拳影,方圓十丈範圍内,拳影重重疊疊,打向洛江南。拳風剛猛,氣機強勁,初時可以開碑裂石,繼而能夠摧城開山。拳影所到之處,山崩石摧,連以柔弱著稱的野草也被拳風轟成了渣渣。
洛江南随手一揮牧笛,凝成一道青光,青色光影裏卻是一頭丈餘高的大青牛,大青年四蹿奔騰,奔跑着撞向刁文遜的拳影,胖子雖然已經進入了一品境,可要讓他使出這樣的手段,顯然還不能夠,胖子贊歎一聲,兩位高手的氣機凝形都有如此火候,真讓人羨慕不已。
青牛撞拳影,一聲悶響,青牛瞬間潰散,消失不見,重重疊疊的拳影雖然略淡了一些,少了一些,卻仍在穩步向前推進。洛江南見勢不妙,喝了一聲,“老匹夫好拳法!”卻一路翻滾倒退出十餘丈,躲開了刁文遜的拳頭。
幾丈外的胖子在倒木上一伏身,躲過了拳影,胖子身後的兩棵牛腰粗細的大楊樹被刁文遜的拳風打折,橫着飛了出去,轟然倒下,砸在地上,砸倒了一片低矮的灌木。胖子吐了吐舌頭,心中暗道:“這老家夥果然有本事!離着七八丈遠,輕松打倒兩棵大樹,這要是打在胖爺身上,絕對要把胖爺打吐血了!”
刁文遜一個倒縱,又落回了卧牛形大石,冷哼一聲,“洛江南,你逃什麽?來和老夫拼掌法,拼内力啊?你不是号稱咱們突回國第一武道高手嗎?你實在是對不起這個稱号!老夫看你不如把這稱号給了老夫,再把你突回武林盟主的位置也讓出來!所謂有德者居之,你如此無能之至,怎麽配做突回的武林盟主?”
胖子聽刁文遜這樣說,才知道原來洛江南是突回的武林盟主!退出十餘丈的洛江南卻并不氣惱,把牧笛插在腰間的帶子上,哈哈一笑,“老匹夫,你若是想要做武林盟主,哪怕想做什麽天下第一都可以,洛某這稱号都是别人給的,武林盟主之位也是三年前在武林大會上奪來的,并不如何稀罕,兩年後還有武林大會,有本事的人都可以去參加!”
洛江南歎了口氣,縱身向前一躍,躍到了一棵隻有四丈多高的小樹尖上,洛江南蹲在樹尖上,又道:“老匹夫,我是前陣子和人動手比武受了傷,不然的話,我打你并不會費什麽力氣!時無英雄,才使豎子成名,你也就是撿了我的便宜罷了,算不得你有什麽真本事!”
刁文遜大怒,“洛江南,你這厮隻有嘴上的本事,遠不及你大哥洛鳳揚,在突回國,你沒有和我和花太歲鬥過,有誰能把你打傷?我看你多半是練功走火入魔才受了傷吧?你打不赢就要認,非要嘴硬!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有那麽難嗎?老夫年輕時還不是這樣一路打過來的?”
洛江南笑道:“你這老匹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洛江南若打輸了什麽時候不認過?我都承認是和别人比武受了傷,你都不信,我還能說什麽?我和人比武慘勝,自己也受了傷,這就是事實!難道你能被唐九生傷了眼睛,我和人比武就不能受傷了?”
刁文遜憤然道:“你問問唐九生那個小子,他打傷我的眼睛是不是偷襲?要是正大光明的比武,以他的三腳貓功夫,都不夠老夫一隻手打的!老夫是武聖境的高手,還能怕他一個毛娃娃?洛江南,你說有人出手把你打傷,打傷你的人是誰,老夫想知道知道!”
洛江南搖搖頭,擺了擺手,苦笑道:“算了,打架打架,不和你讨論這個問題!我受了傷,你盲了眼,咱們是難兄難弟,半斤對八兩,大哥也别笑話二哥!來來來,咱們動手再打過!今天要是輸給你,我洛江南也真就沒臉在突回國的武林道上再混下去了!”
洛江南說着話,又拔下腰上的長笛,縱身一躍,以長笛爲劍,刺向刁文遜的胸膛,長笛之上,青色的劍光缭繞,劍氣縱橫,若不是知道根底的人,誰能想到洛江南手裏的兵器是長笛而不是長劍?胖子聚精會神在一旁看着,能看到這一境界的高手過招,對他大有裨益!
刁文遜雖然雙目失明,眼睛上還蒙着一塊布,可是他的氣機在體外彌漫,周圍三四丈範圍内有個風吹草動,他都能察覺到。刁文遜聽到洛江南向他出招,便躍起身,手臂一揮,一道黑色刀光以手臂爲軸悍然斬向了洛江南的長笛,黑色刀氣對撞青色劍氣,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青色劍氣被刀氣擊散,牧笛也斷了一截,刁文遜臉上露出笑容,這個小子實力如此不濟,就算再拼又能怎麽樣?哪知道洛江南卻不退反進,果斷棄了斷掉的笛子,撞向刁文遜的懷裏,雙掌齊出,去擊打刁文遜的前胸。刁文遜雖然看不見,可卻清晰感覺這人的雙掌打向自己的前胸。
刁文遜虎吼一聲,雙手快速回防,去擒拿洛江南的雙手,洛江南兩手的手腕一翻,反過來扣刁文遜的手腕,刁文遜快速收手,一個千斤墜,落在了卧牛形大石上,雙腳落在石頭上的瞬間,已經在卧牛石上踏出兩個深深的腳印來。
洛江南倒躍回小灌木上,用手呵呵笑道:“老匹夫,你也不見得有多強!都是武聖境的人了,這樣打法沒有意思,讓人笑話!要不咱們換個打法吧?”
刁文遜摸了摸鼻子尖,輕聲道:“你說的倒也對,這樣尋常的打法,别說是我們,就是二品境的人也可以打個不亦樂乎,這得驢年才能分出勝負來?”
胖子蹲在倒木上,忽然想起了什麽,伸左手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示意望着他的野魯成陵,努了努嘴,把藥丸輕輕擲了過去。藥丸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緩緩向野魯成陵飛去。野魯成陵大喜,胖子終于肯把解藥給他了,野魯成陵一伸手,抓住了飛到面前的紅色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野魯成陵隻覺得腹内燥熱,有種要解大手的感覺,野魯成陵慌忙道:“師父,師父,弟子忽然内急,那個什麽,我去旁邊解個大手,馬上就回來看您和這兩個人動手!”刁文遜不屑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快去。野魯成陵果然如胖子所料,撒腳如飛的逃走了。等下刁文遜發現胖子不是唐九生時,非要他的小命不可。
刁文遜忽然大吼一聲,雙掌向左右齊推,方圓二十丈内的樹木全都連根拔起,刁文遜雙手緩緩畫圓,又向前一推,那些被拔起的樹木排山倒海般飛向洛江南,遮的山巅之上天昏地暗,如同一柄柄長劍刺向了洛江南,其勢之強,令人膽寒。洛江南哈哈大笑道:“這才像話嘛!尋常打法有什麽意思!”
洛江南雙手向前也推,那些飛來的樹木立刻像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一般,都懸在半空中,不能進,也不能退。
胖子站起身,手中提着大棍,心中暗道,這兩個人的氣機好強橫!要是讓胖爺來幹,也就能拔起十棵八棵樹罷了!胖子畢竟剛入武成境,對武成境氣機的操控、掌握仍然不如久在武成境的高手。看這兩個高手過招,對他多少也有些啓發。
兩人都奮力的催動内力氣機,僵持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洛江南的頭上就冒汗了,明顯他的内力氣機不如刁文遜悠長。那些樹木立刻都像長劍一樣,指向洛江南的胸口,緩緩向前進逼。洛江南有些撐不住了,步步向後倒退,頭上青色的霧氣蒸騰而起。
胖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道:“這個時候也就别講什麽武林規矩了,打赢了才是真的!”胖子舉起大鐵棍,向刁文遜狂奔而去,兜頭一棍狠狠砸下。
正在和刁文遜比試内力的洛江南看得清清楚楚,心說這個小胖子太冒失了,我們兩大高手比武,你這個時候沖上去,不是找不自在嗎?
刁文遜雖然看不見,可是卻清晰感覺到“唐九生”向他奔來,刁文遜大怒,心中暗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上來偷襲老夫!”刁文遜奮起勇力,用盡全力向前一推,那些樹木驟然加速,狠狠撞向了洛江南。
洛江南拔地而起,躍上半空,雙手氣機凝形成一柄一丈多長的大劍,奮力劈砍,好不容易才将那些樹木盡樹毀去。
此時胖子的大棍已經當的一聲砸中了刁文遜的頭頂,那根大鐵棍瞬間被刁文遜的頭給崩起一個弧度,變成弓形,飛上半空。惱羞成怒的刁文遜撞向胖子,雙掌齊出,拍中胖子的胸膛,胖子隻覺得眼前發黑,被刁文遜雙掌推出去二十多丈遠,接連撞斷了兩棵大樹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