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生一行人離開地形險惡的齊蘭山,夜宿千安鎮千安客棧。當晚,唐九生和胖子、狂鷹三人共宿一室,夜半時,躺在床上抱着鳴龍刀和衣而卧的唐九生在朦胧中聽到有人踩碎了客棧屋頂的瓦片,聲音并不算大,但是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卻格外的清晰刺耳。黑暗中,唐九生緩緩睜開眼睛,把懷中鳴龍刀抱的更緊了一些。
在另一張床上沉睡的胖子似乎也聽到了瓦片碎裂的聲音,但是依舊打着鼾,隻是輕輕伸出手去摸他靠在床邊的錘子。裏邊那張床上,熟睡的狂鷹在床上重重翻了一下身,壓的床闆咯吱吱的響了幾聲。
客棧屋頂不小心踩碎了瓦片的黑衣人吓了一跳,蹲在那裏半晌不敢有所動作。半盞的時間過去後,這人才輕輕挪動身子,用腳勾住屋檐,珍珠倒卷簾式垂下身軀,用舌頭舔破窗紙,眯起一隻眼向屋内觀看。深更半夜,屋裏又沒有點燈,當然什麽也看不見,可他仍然在那裏盯着看了半天,也不知在看些什麽。
這人輕身功夫不錯,身後背着刀在那裏倒挂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除了眼睛向屋内望,還側耳細聽,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屋裏除了胖子的鼾聲和唐九生、狂鷹平穩的呼吸聲之外,其它任何聲音都沒有。這人才略略放下心,伸出手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半支迷香,輕輕從窗紙上的小孔插了進去。
這穿着黑衣卻沒有蒙面的人臉上露出微笑,正在耐心等待迷香的煙霧在屋内慢慢擴散。很快,屋内胖子和狂鷹都咳嗽一聲,顯然是已經中了迷香昏了過去。黑衣人臉上有些詫異,屋内不是有三個人嗎?怎麽隻有兩個人咳嗽?他正在狐疑,卻感覺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黑衣人毫無防備,當時吓了一大跳。
黑衣人側過臉借着滿天的星光一看,旁邊有個穿白色文士服的少年,同樣背着刀,同樣是珍珠倒卷簾式挂在屋檐下,拍他肩膀的正是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有着一雙大眼睛,臉上棱角分明,俊朗帥氣,笑容迷人。
白衣少年翹起大拇指,一臉戲谑的笑道:“老兄,你也是夜行的采花賊吧?這屋裏沒有娘們兒,隻有三個老爺們!哎呀,真沒看出來,老兄你口味挺重啊,連男人你也感興趣!在下實在是佩服!佩服!”
黑衣人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身子,與這白衣少年拉開一點兒距離,随後就反應了過來,失聲道:“哎呀我草!”黑衣人鈎住屋檐的雙腿一用力,整個身子向上一轉,雙手扒住屋檐,輕輕一按,縱身上了屋頂,頭也不回向東狂奔而去。這下着了急,也顧不得許多,屋頂上的瓦片頓時被他踩碎了十幾塊。
和黑衣人說話的白衣少年正是唐九生,剛剛偷偷從另外一側的窗子溜了出來,縱身上了客棧屋頂,照葫蘆畫瓢挂在黑衣人身旁,卻絲毫沒被察覺,這才出言戲耍并吓跑了那個黑衣人。黑衣人亡魂皆冒,什麽也顧不得,一路逃出四五裏遠,躲到鎮外一個破敗不堪的土地廟,捂
住胸口喘着粗氣,“哎呀媽呀,可吓死老子了!”
黑衣人剛說完話,旁邊有人輕聲笑道:“真的有這麽可怕嗎?”靜靜的夜,黑漆漆的山神廟,黑衣人原以爲隻有自己一個人,哪料到旁邊會有人說話?立刻吓的蹦了起來,“誰?!”側過頭一看,居然又是那個笑容燦爛的白衣少年!
黑衣人當時吓的魂不附體,拔腿跳出山神廟,瘋狂逃跑,跑出沒十餘丈,眼前一花,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黑衣人擡頭一看,又是那白衣少年!吓的一聲尖叫,“鬼啊!”黑衣人掉頭又跑,跑了沒有十幾丈遠,再次撞在了白衣少年身上。
黑衣人當時吓的精神都崩潰了,直接跪在白衣少年面前,磕頭道:“公子,公子!你就饒了我這條小命吧!我回去一定多給你燒紙,求求你放過我吧!你抓替身也不要抓我這樣的啊!你長這麽帥,我長這麽醜,咱倆不合适!”
唐九生當胸一腳,将這黑衣人踹倒在地,用腳踩了一下他的腦袋,冷笑道:“行了,戲演的過了就不好看了!明明是沖着狂鷹來的,還裝什麽孫子!說吧,是誰派你來的!不說實話我立刻閹了你!”
黑衣人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哀求道:“公子,求求你高擡貴手放過小的吧!你抓替身不要抓我,小的不想死!”下一刻,唐九生右手中抓着一隻飛镖,面沉似水。唐九生冷冷一笑,把這支飛镖甩在黑衣人的大腿上,那黑衣人立刻殺豬一樣的大叫起來,凄厲的聲音在靜靜的夜裏響徹整座千安鎮。
唐九生彎下腰,看着黑衣人的眼睛,冷冷笑道:“我說了,不要裝孫子,就以你三品都不到的實力,還想偷襲我?老實交待,是誰派你來的?我的耐心非常有限,不要逼我閹了你!”
黑衣人凄慘的一笑,大聲道:“唐九生,你中計了!你在我這裏,什麽都别想得到!我不會做叛徒!”說完這句話,黑衣人脖子一歪,嘴角流出黑血,瞪着眼睛兩腿一蹬,原來他服了毒。唐九生探出手試了一下他的鼻息,果然已經氣絕身亡了。
夜空中,不知是誰放了一隻紫色的煙花,唐九生歎了口氣,搖搖頭站起身,縱身向客棧的方向掠去,眨眼消失在夜色裏。小鎮的郊外,寂寞荒涼,風吹起地上的塵土,更顯得凄涼清冷,那黑衣人的屍體倒在地上,讓人心頭瘆的慌。
半個時辰後,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屍體手指動了一下,随後胳膊也動了起來,黑衣人睜開眼,用衣袖抹去嘴角的黑血,緩緩從地上坐起來,大笑道:“唐九生,你還是上當了!哈哈哈哈……”
黑衣人的笑聲未絕,路邊一棵茂盛的大榆樹後有人輕笑道:“小子,要是你也上當了呢?”黑衣人吓的一激靈,回過頭去,緊張的向大樹後張望。樹後,一個瘦高瘦高背着玄鐵棍的漢子轉了出來,雙臂抱在胸前,一臉的不屑一顧。
黑衣人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背後抽出明晃晃的
鋼刀,厲聲喝問道:“你是什麽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背着玄鐵棍的瘦高漢子大笑道:“老子叫宇龍行空,是唐九生的小師弟,你以爲你那點兒小伎倆能欺騙所有人?你們一夥幾個人,玩調虎離山,先把他和胖子都給騙出來,然後再由潛伏在一旁的殺手進屋去殺死狂鷹,對吧?告訴你,我們早就料到這一手了,我們也同樣伏有後手!”
黑衣人默然無語,半晌後,大喝一聲縱身向前,手中鋼刀高高舉起,來劈宇龍行空。宇龍行空撇了一下嘴,倏忽不見,消失在黑衣人的視線裏。黑衣人用力過猛,一刀砍在地上拔不出,随後黑衣人就覺得腰上一痛,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棍。那一棍正打在麻穴上,黑衣人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身後的宇龍行空把黑衣人的刀從地上拔出,插在黑衣人背後的刀鞘裏,左手提着黑衣人,右手提着玄鐵大棍,如風掠去,轉眼就回到千安客棧。
千安客棧,胖子和唐九生已經在拷問另外一名黑衣人,被胖子抓回來的這名黑衣人骨頭很硬,不論如何逼問如何拷打也不肯說。胖子焦躁起來,走到黑衣人面前,“小子,不說是吧?胖爺我弄死你!”連抽了幾個大耳光,那黑衣人的牙齒都被打落了幾顆,卻把臉扭到一邊,果然倔強的很!
唐九生哈哈一笑,“胖老弟,何必如何焦躁?來,讓哥給你表演一下!”胖子氣哼哼的退到一旁,唐九生上前,點中黑衣人身上兩處穴道,然後拉了把椅子,笑眯眯坐在一旁看着。那黑衣人并沒有什麽感覺,一臉疑惑的看着唐九生。
正在疑惑的黑衣人,猛然感覺丹田處開始發癢,逐漸向全身蔓延,就如同螞蟻在身上爬過,而且感覺越來越癢,連骨頭縫裏都癢到不行,偏偏穴道被點中,手又撓不到,頭上冷汗直冒。唐九生笑道,“你不是不招嗎?那你就慢慢享受好了!”
黑衣人覺得丹田和身上越來越癢,癢到無法忍受,隻能在地上翻滾哀嚎着。唐九生拍拍手,笑道:“這是我向辛治平學來的蝕骨指,每隔一盞茶時間發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厲害,你還是趕緊老實交待吧,不然時間拖久了,就算我給你解開穴道,你也武功盡失,成爲廢人了!”
黑衣人又哭又笑,表情猙獰,試圖運用内力氣機相抗衡,可是穴道被點,丹田中的内力和氣機根本提不起來,黑衣人大口喘着氣,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忍受不住的黑衣人大叫道:“唐公子饒了我吧!你想問什麽?我什麽都招!”
唐九生滿意的點點頭,上前解開他的穴道,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說吧,是誰派你來們來的?”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窗外咻的一聲射進一支弩箭,弩箭從黑衣人後心釘入,從胸前透出,黑衣人當時就撲倒在地,氣絕身亡。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唐九生大怒不已,唐九生怒喝一聲,撞碎窗子,跳了出去,直追那暗放弩箭的黑影。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