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辛治平帶着鐵頓告别了劍林山莊莊主施天浩,背着施天浩贈送的一大包金銀踏上了北上永安的路,唐九生等人已經走了半個月,想在短時間内追上他們顯然不現實。如果隻是辛治平自己,縱起輕功,三五天倒也能追上,可惜還有鐵頓在身邊,辛治平就隻能帶着他騎馬趕路。
辛治平從小就拜師在雲鶴老人門下,平時都是在深山裏,沒什麽錢,也沒地方花錢,後來在江湖上曆練,也是扮做乞丐的樣子,不是住在破廟就是住在橋下,甚至幕天席地。人苦慣了,冷不丁有了這麽一大包金銀,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花才好了,一包白花花的銀子和幾根金條,瞧着眼熱,連睡覺都要摟着。
鐵頓和辛治平不一樣,沒逃到大商之前,在突回國那可是王子,突回國雖然比不上大商富庶,可是平日裏在宮裏,什麽金盞銀杯玉壺那就見的多了,并不以爲意。隻不過是逃到大商之後,身上的錢越花越少,但後來鐵頓賣了塊随身帶的紅寶石,所以平時零花的銀子還是不缺的。尤其這陣子跟着唐九生混,都是唐九生管飯,衣食住行也不用操心,自己的錢也沒花什麽。
時間飛快,一轉眼兩人在路上騎着馬已經晃了五天,最開始,辛治平還想住在破廟,橋下,或是幹脆露宿街頭。都被鐵頓給拒絕了,鐵頓苦笑道:“師父,住店能花得了幾個錢?你老人家背着這麽一大包金銀露宿街頭,萬一再讓歹人給搶了,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辛治平哈哈大笑,一臉的不以爲意,“鐵蛋啊,你這孩子多慮了!在大商國,有本事能搶得了你師父的包袱,那可都不是一般人!可真能達到那個境界的,誰又稀罕出來搶我這點兒銀子?至于那些個打劫的小賊,咱們爺們不去搶那些賊人的包袱,他們就得燒高香啦!”
不過話雖這樣說,辛治平心裏也明白,人家鐵蛋好歹是個王子,金枝玉葉,這包裏揣着銀子不住店,大半夜的露宿街頭确實不像話。所以每天晚上辛治平就讓鐵頓選擇住處,他再掏錢。辛治平浪迹江湖這些年,什麽苦都吃過,但是對什麽住店啊,應酬啊這些事情那真是不在行。
所以每天到晚上住宿的時候,鐵頓都是選中檔的客棧。選高檔的太紮眼,選低檔的安全系數又低,所以不上不下,取中。隻不過辛治平這一身乞丐裝,走到哪兒都少不了白眼,不過辛治平早已經習慣了,這麽多年混迹江湖,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人心沒見過?幾個白眼又算得了什麽?
這天,師徒二人在路上騎着馬邊走邊看風景,一路指指點點,什麽這家的小娘臉蛋俏,那個背劍的女俠身材好,這個廟看起來有氣象,那條河看起來魚不少,師徒倆閑出屁來,沒事就讨論這些。說到辛治平,四十來歲的人了,也沒娶過
媳婦,所以難免看到漂亮的女人多看兩眼,這也是人之常情。
晚上,師徒二人騎馬經過山南道五原郡的玉平縣,玉平縣是山南道四大上縣之一,五原郡半數的稅賦都出在玉平縣。玉平縣座落在五原郡東部,二山一水七分田,加上位于交通要沖,地理位置重要,而民風又淳樸,老百姓也都勤勞,所以生活普遍比較富裕,當然,人一有了錢,夜生活也就豐富,所以一座小小的玉平縣城還有十幾家青樓,也是蔚爲奇觀。
當鐵頓望到玉平縣與山體相連的城牆時,太陽已經西墜,離城西的莫愁山頂已經不遠了,等師徒二人趕到玉平城的南門時,晚霞已經燒紅了半邊天空,城門的十幾個戍卒正在查看進城百姓的照身帖,給來來往往的人們登記名字,辛治平耳朵尖,聽到有人說,最近十來天,玉平縣城裏有江洋大盜出沒,連偷了六七家富戶。
後來城裏的富戶聯合出錢請了幾位武林高手都沒有能阻止這江洋大盜,這賊想偷誰家還是照偷不誤,聽說這賊的輕功極好,來無影去無蹤,縣太爺爲此也是頗爲頭疼,派出縣衙的捕快們四下打探,也查不到關于這賊的任何線索和行蹤,縣令洪書生無奈,隻能将此事上報五原郡。
五原郡專破大案的宋連山捕頭親自帶着幾十名精幹捕快來到玉平縣,已經查了三天,卻依然毫無頭緒。此前,縣太爺嚴令三日内破案,可是沒有線索用什麽破案?一轉眼的功夫,三個三日都過去了,可捕快們連蛛絲馬迹都沒查到,爲此,縣裏的牛捕頭已經挨了三次闆子,屁股都打腫了,可也毫無辦法,捕快們也是怨聲載道。
捕快們恨的咬牙切齒,把凡是面生的外鄉人,有嫌疑的統統關到縣衙大牢,總計關了二百餘人,可是各富戶家的東西照丢不誤,說明這些人都不是那個賊,捕快們最後無奈,隻能把這些人都放了,可是這些人就到縣衙裏鬧,還要到郡裏去鬧,搞的縣太爺也是焦頭爛額,隻能坐在縣衙裏罵這些捕快無能,一個個打闆子。
郡裏來的宋連山捕頭也是苦惱異常,就在昨夜,城中富戶趙永南家也被這無名的江洋大盜給偷了。要知道,此前縣裏多家富戶被盜,趙永南家之前尚未被盜,已經列爲重點保護對象,郡裏和縣裏已經請了三位四品高手和一位三品高手坐鎮趙家,趙宅裏還埋伏了二十餘名捕快。
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高手和捕快坐鎮的趙家不但被盜,而且還被盜走了極爲珍貴的龍紋玉璧和前朝知名畫家黃伯南的名畫《永安仕女圖》,這兩件寶物,價值萬金。這也就算了,這賊還膽大包天在趙宅客廳牆上題了十六個大字的粗話,“二十捕快,四個高手,限期三日,還不如狗!”
公然嘲笑縣太爺限期三日破案,更是諷刺這些高手捕快都沒
有用,郡裏的捕頭宋連山和縣裏的捕頭牛守财都被氣的七竅生煙,縣太爺洪書生更是火冒三十丈,這個盜寶的賊實在實在是太嚣張了!
縣衙二堂上,捕頭牛守财的屁股又被打了,縣令洪書生怒發沖冠,厲聲呵斥道:“牛守财,你到底行不行?昨晚你們四個高手,二十名捕快守在趙家大宅,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寶物都能讓人盜走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飯桶嗎?啊?還好這賊沒到縣衙偷走本官的大印,不然本官連公務也用不辦了,隻能自行綁去吏部請罪?”
牛守财叩頭不停,“洪大人息怒,雖然趙家寶物被盜,可也不是全無收獲,我們昨晚在趙家還是得到了唯一的線索,這賊在趙家客廳大牆上留下了幾行字,那字寫的歪歪扭扭,很不像話,看樣子這賊應該是不識多少字!”
洪書生氣的簡直要吐血加發昏,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牛守财!你簡直是個混賬!他要是識字識的多,何必又去當賊呢?他要是學富五車,書法高明,那他不就去做官了嗎?還用做什麽賊?你們這些飯桶啊,真是氣死本官了!難道還要本官親自去城中各富戶家裏捉賊嗎?”
牛捕頭磕頭如搗蒜,“大人息怒,息怒!小的今晚就帶人再次搜查城中各家客棧旅館,是凡有一點兒嫌疑的全都抓回來,甯可錯抓三千,不可使一個漏網!”
洪書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我說牛守财,你簡直就是豬啊!你們前幾天抓了兩百多個有嫌疑的人,結果又如何?那個賊依舊逍遙法外,可我這縣衙的鼓都快讓人給敲爛了!全都是投訴縣裏捕快胡亂抓人的!你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本官我還得給你們擦屁股!給人家賠禮道歉賠銀子!你呀,真是要氣死我啊!”
洪書生坐在二堂的公案後,唉聲歎氣,“我怎麽這麽命苦,好不容易熬到做個上縣的縣令,結果屁股底下的椅子還沒坐熱乎,就攤上這麽個破事!早知道我就不來玉平縣,就哪怕随便去個窮苦的下縣,隻不過是沒銀子撈,也不至于混到這種上司斥責,同僚嘲笑的地步!”
洪縣令看着跪在下面,連頭都不敢擡的牛捕頭,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喝道:“滾滾滾!趕快滾!明天如果還是沒有任何線索,縣裏所有捕快一人再打二十大闆!三天後不破案,一人再加二十大闆!實話跟你說,本官要是因此被革職,我保證走之前,把你們這些捕快全都打成殘疾人!”
牛捕頭苦着臉,連聲稱是,磕頭退了下去,一瘸一拐出了縣衙,到了縣衙門口,忍不住仰天長歎,“老天呐!可憐可憐我們這些捕快吧!再不破了這個案子,我們這些捕快都得讓縣太爺給打死!這個天殺的賊啊,你爲什麽要來玉平縣盜寶?你是和我們這些窮捕快有多大的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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