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道洪安郡有座巍峨的大虎山,大虎山上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寨,山寨有千把個喽啰。大寨主叫冷紅杏,是個用雙刀的女人,雖然能當上大寨主是因爲接了她爹的班,可是這女人本身武功并不低,又兼仗義疏财,心狠手辣,因此在綠林道上也是頗有聲望,這麽一個女悍匪,自然沒人敢把她當成花瓶看待。
這天,大虎山山寨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山寨上千名大小喽羅都知道,大當家的搶了一個男人回來。據說這男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是什麽鳴龍刀主唐九生。聽說冷大當家的就要和這個男人成親了,今晚就是洞房花燭夜。有兩個寨主試圖勸阻大當家的,都被大當家的給罵了出去。
冷大當家的雖然隻有中人之姿,可是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山寨裏,女人比熊貓還要稀少,大當家這樣的容貌,已經算得上山寨一枝花了。等喽羅們見到被捆起來扛上山的唐九生,還是吃了一驚的,這個男人比大寨主好看多了,原來鳴龍刀主是這麽個小白臉,難怪會被大寨主看中了。
大小頭領和喽羅們都被遣出去守住上山的各個交通要道,以防有人突襲山寨營救唐九生。山寨聚義廳二樓,望着被綁在柱子上的唐九生,冷紅杏用手指托着唐九生的下巴,發出花癡一樣的笑聲,“小唐唐,今晚咱們就要成親入洞房了!哇,想想就興奮,這麽快就能和我心愛的男人入洞房!”
望着冷紅杏燦爛的笑容,唐九生憤然把臉扭到一邊,鼻子裏哼了一聲,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冷紅杏抽出雙刀中的那把短刀,剛剛溫醇的笑意消失不見,陰冷一笑,“小唐唐,本姑娘告訴你,你最好乖乖從了,要是你膽敢不從,我就把你給閹掉,讓你做不成男人!讓你的什麽水妹妹,霜姑娘都去守活寡!”
唐九生啐了一口,雖然在酥骨軟筋散的作用下,臉還有些麻,但仍然開口說話道:“冷紅杏,你要不要臉?小爺不想娶你,你就用強?你嫁不出去嗎?”
冷紅杏甩手把短刀擲了出去,一隻蒼蠅被短刀刀尖釘死在聚義廳的牆上,冷紅杏踱着方步,坐回黃梨花木的椅子上,冷冷道:“凡是本姑娘看好的東西,必須要得到,本姑娘的信條就是,得不到的就要毀掉!我沒有的,誰也别想有!”
唐九生運了一下内力,依然無果,隻好放棄了掙紮,半晌後淡淡說了一句,“閹了就閹了吧,大不了入宮接了楊靖忠的班去做太監大總管。我早說過,這輩子除了小師妹和霜兒,我誰都不娶,兩個老婆足夠了。你,姿色平平,我看不上!”
聽唐九生說她姿色平平,冷紅杏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卻很快平息了自己的情緒,懶懶說道:“喂,姓唐的,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嘛!我确實沒有你的兩個未婚妻漂亮,我很有自知之明,承認這一點。可你是男人,就算再娶幾個老婆,你又不虧!”
見唐九生還是不理她,冷紅杏換了個語氣,用滿是誘拐的聲音說道:“況且,我這山寨有一千多号人,可以爲你所用。我聽說你一直在想辦法招兵買馬,這麽多現成的人,你怎麽就想不通,這麽死心眼兒?隻要你肯娶了我,這些人馬就全都是你的!”唐九生搖搖頭,沒有說話。
冷紅杏突然想起了什麽,站起身離開椅子,走到窗口,推開窗戶向窗外望去,在聚義廳二樓這個窗口,剛好可以看到山寨的演武場和那條上山的大路。演武場上,那杆繡着忠義兩個金色大字的大旗在風中烈烈做響。冷紅杏自言自語道:“淩二哥去了這麽久,怎麽還不回來?”
山寨大門口,幾十号喽羅排列兩旁,人高馬大,長的如同熊罴般威猛的山寨三當家胡義成陰沉着臉,拄着一條镔鐵棍站在路中間一言不發。
瘦的如同竹竿相仿的四當家丁大力,用手中單刀的刀鞘輕輕拍了拍胡義成的肩膀,“胡三哥,兄弟我知道你喜歡大當家很久了,可是大當家那心氣高的不得了,怎麽會把咱們兄弟放在眼裏?”
胡義成冷哼了一聲,罵道:“娘的,老子就是不能理解,你說冷大當家的她喜歡什麽樣的人不好,偏偏喜歡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要不是她下了死令,誰都不許去碰那小子,老子現在就去把那姓唐的小子剝皮剜了心做醒酒湯喝!”
丁大力搖搖頭,“胡三哥,我聽說這個姓唐的本事不小,打敗過四大魔頭之一的朱天霸,打敗過大嗔和尚,還砍斷過化骨道人的胳膊,這樣的人,怎麽會是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呢?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沒準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呢!”
胡義成轉過頭看了一眼丁大力,呸了一口,手中的镔鐵棍狠狠在地上頓了一下,“他要是真有那麽大的本事,又怎麽會被大當家給活捉了,像條狗一樣被拎回山寨?什麽武藝高強,多半是坊間以訛傳訛,未必可信!”
兩人正說着話,丁大力歡喜道:“快看,淩二哥回來了!”胡義成擡頭一看,果然遠遠的有一個道人騎一匹棗紅色劣馬,頭上純陽巾,懷裏抱着個算命用的幡子,背着把古劍,大搖大擺的上山來了,嘴裏還念念有詞,“貧道逍遙子,精通五行八字陰陽風水,能預知命運前程福禍婚姻财運……”
胡義成氣笑道:“這個四處行騙的假道士,他連自己的命運都預知不了,不然怎麽自己也混到落草爲寇了?”
胡義成和丁大力正在說笑,道人已經騎馬來到二人面前,稽首笑道:“二位大寨主,貧道逍遙子,自鹿鳴山而來,不知胡三寨主有什麽煩心事,這副愁眉苦臉的表情?不妨說出來,好讓貧道開心一下!”
丁大力搶先說道:“淩二哥,你可别說了,開心不了啊!今天咱們大當家的搶了一個小白臉回來,強要成親,今晚就要洞房。現在那小白臉正綁在聚義
廳二樓,大當家的把我們都打發出來把守山寨的要路,以防有人前來營救。哦,對了,聽說那小白臉是什麽鳴龍刀主唐九生!”
姓淩的道人一聽,大驚失色,滾鞍下了馬,“什麽?鳴龍刀主唐九生?大當家的糊塗了嗎?這場禍可闖的不小!唉,三弟、四弟,你們爲何不阻止大當家的?”
胡義成苦着臉道:“淩二哥,你是不知道,你看看大當家的對那姓唐的态度,恨不能化在那小子身上!我剛說了兩句,大當家的拔刀就要砍人了,不信你問四弟!”
丁大力點頭道:“淩二哥,的确如此,你又不在家,沒等胡三哥和小弟勸了兩句,大當家的就想砍我們了,我們隻好忍了一肚皮的鳥氣,到這裏來把守山寨大門,好讓她今晚能安心洞房花燭。畢竟不看她的面子,也要想想老寨主的恩情!”
姓淩的道人跌足道:“大當家的糊塗了!豈能爲了兒女私情毀了山寨大計?你們在此守好山寨大門,讓貧道上去勸勸她!”說完,翻身上了馬,催馬直奔山寨聚義大廳,聚義廳有小喽羅過來行禮,接過馬缰繩,淩道人再次翻身下馬,闖進聚義廳,直奔二樓。
冷紅杏正在想辦法逗唐九生說話,卻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回過頭看,見淩道人搶步進了聚義廳二樓。淩道人進了屋中,先看了一眼被綁在柱子上的唐九生,這才轉過頭開口道:“大當家的,淩洪楚從古原郡回來交令!”
冷紅杏點點頭,趕緊讓座,又倒了杯茶放在桌上,笑道:“淩二哥一路辛苦了!快請坐!古原那邊的事情談的怎麽樣了?”
淩洪楚拉了把椅子坐下,喝了一口茶,才望着唐九生故作驚訝的問道:“大當家的,這是從哪裏抓來的小白臉?捆在這裏,是準備剜心做醒酒湯的嗎?”
冷紅杏搖搖頭,得意的笑道:“淩二哥,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誰!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鳴龍刀主唐九生,我對他仰慕已久,因此略施小計把他捉回來,準備今晚和他成親。”
淩洪楚站起身,走到唐九生身旁,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就是鳴龍刀主唐九生?原來這麽年輕!诶,不對啊,江湖上不是傳說他武藝極其高強嗎?那大當家是如何把他活捉回來的?别是個假貨吧!”
冷紅杏笑道:“這個可是貨真價實的鳴龍刀主,我是在我舅舅的卧虎莊上遇到他的,這才把他給綁了過來。”
淩洪楚回頭給冷紅杏鞠了個躬,這才緩緩說道:“大當家的,你果然好眼光,能看上這麽帥的小夥子,還搶來做相公,真是好!隻可惜,我們的山寨就要因此大禍臨頭了!”
冷紅杏吃了一驚,不由得站起身來,不安的問道:“淩二哥,你何出此言?我不過搶個男人回來成親罷了,我們山寨怎麽就會因此大禍臨頭了呢?”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