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唐九生和胖子悄悄潛回朱家别院,在第三進的院外四周悄悄搜索了一番,敵人已經把弓弩手和埋伏的人馬都撤走了。剛才幾乎吃了個暗虧,這下兩個人倒是學了個乖。四顧無人,二人這才悄然上房,趴在第三進院子的屋脊上,向下觀望,隻見除了東廂房都熄了燈。
唐九生和胖子對視了一下,各自點點頭,一左一右悄然飄落院内。蹑足潛蹤來到東廂房窗子根下面,伏下身去偷聽屋内動靜。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大嗔老弟,我也沒想到姓唐的小子武藝如此高強,可是他爲什麽要跑呢?就憑他的武藝我們三個人想留也留不下他嘛!”
唐九生已經聽出說話的人是純元子,隻聽大嗔和尚說道:“純元道兄,有些事情還是對不上呀。依貧僧看唐九生的武功路數不大對,他使出的化骨掌法隻是形似,和化骨道兄所用的化骨掌法不是一回事,而且據他師父交待,天玄訣炸盤後,短期内就是一個廢人,他怎麽會戰力如此之強?”
純元子疑惑道:“難道是萬德言搞的鬼?沒理由啊,那老鬼恨唐家父子入骨,怎麽可能把提升功力的丹藥給他?剛才我師弟和他對了一掌,直接被打到吐血,這沒有武靈境是不可能辦到的,他一個十五歲的毛娃娃,一品武成境都已經驚世駭俗了,武靈境斷斷不可能,可又怎麽解釋他能打傷我師弟呢?”
大嗔冷冷一笑,“萬德言那老鬼也靠不住,大家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把提升功力的丹藥給唐九生,唐九生目前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在别處搞到了提升功力的丹藥,另一種就是他擁有能短暫提升功力的秘法,不然一個七品境的廢物怎麽可能有如此高的戰力?”
純元子沉吟了一下,笑道:“大嗔老弟所言甚是有理!他極有可能擁有短暫提升功力的秘法,他能打敗毫無防備的朱天霸,也能硬拼打到我師弟吐血,但他和我們打了一會兒就逃之夭夭,這就說明他不能打持久戰,不然他完全可以做到自己就挑了我們三個,而不是逃走。”
大嗔忽然鼓掌笑了起來,“道兄,咱們發達了!你想,咱們再和唐九生交手,隻要咱們能耗到一定時間,等到他的秘法消失,他就隻剩下個七品境,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抓住這小子。然後抓回來拷問一番,得到能夠短暫提升實力的秘法,有了秘法之後,在江湖上咱們還用怕誰?”
純元子大笑,“老弟言之有理!”還沒笑完,純元子卻停了下來,過了半晌,又吧唧了一下嘴,歎道:“還有一樣不妥,怕就怕這小子又像今天這樣逃之夭夭,我們又追不上他,如何是好?”
大嗔和尚笑道:“既然他靠秘法提升的功力有時間限制,我們隻要窮追不舍就行了!他的秘法隻要一消失,本身不過就是一個七品境,七品境在咱們眼裏算什麽?就是用一個小手指頭也能戳死他!不怕他飛上天去!”
二人在屋内狂笑,窗根下蹲着的唐九生在心裏冷笑,“想的倒挺美!紙上談兵誰不會?半個時辰的時間,如果是單打獨鬥,我能宰掉你們三個當中的任何一個,就算你們三個圍毆我,我隻要能抓到機會宰掉一個,然後掉頭逃走,你們的如意算盤也就落空了。”
唐九生心中有些焦急,這趟殺回馬槍來是來抓葉青鶴的,現在還不知道葉青鶴住在哪個屋裏,萬一走錯了屋子,沒抓到人卻打草驚蛇又惹來一場大戰,一個晚上打兩仗,那也是夠累的。一旁的胖子瞪了瞪眼睛,做了一個砍人的手勢,那意思幹脆咱倆出其不意殺進去,先宰一個再說。
唐九生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胖子不要蠻幹。正在焦急之際,忽聽屋内大嗔和尚說道:“葉青鶴也真夠飯桶,竟然讓唐九生空手奪白刃,丢了高價拍來的寶刀。這也就算了,刀一丢又慫的要死,怕回到神刀門受他師父責罰,竟然說明天要去郡守衙門告唐九生入室打劫!”
純元子嗤笑道:“這多好,江湖上的事兒,到衙門裏找,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武功練到三品的,腦子裏全是漿糊!也真難爲齊望嵩這老家夥了,怎麽收了這麽個笨蛋做徒弟?我要是有這樣的徒弟,直接打死算了,丢不起這人!”
大嗔哈哈一笑,“道兄收徒弟,一定是和你一樣鬼精鬼精的,怎麽可能收這樣的笨蛋?說來也是悶的很,我的方便鏟讓唐九生用斷月給削斷了,這下沒有了趁手的兵器,和人動起手來都底氣不足。他娘的,那葉青鶴竟然說斷月寶刀價值萬金,方便鏟又不值錢,何必在意,這是人說的話麽?”
純元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剛才給他接骨的時候,就應該把方便鏟的錢收回來,還贈什麽傷藥給他?就讓他疼着好了。你說這個葉青鶴,腦子不夠用,不會辦事也就算了,連話也不會說,當初齊望嵩是怎麽瞧上的這個徒弟?遠不如秋山澤有眼光,能收到唐九生這樣的徒弟。”
大嗔一聲歎息,“有什麽辦法呢?貧僧本來也不想管他,隻是來的時候齊望嵩千叮咛萬囑咐,托貧僧一定要照顧好他這個徒弟,總不好駁了他的面子,隻好硬着頭皮管了。他那低微的武藝,我也不放心,所以才讓他和化骨道兄住在一起。道兄養的夜竹蟲那可是寶貝,有人近了三丈就會叫,萬無一失。”
純元子道:“秋山澤如果沒有天玄訣練到一品境之人的心肝做藥引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才故意讓齊望嵩抓去,目的就是爲了引出唐九生找齊望嵩報仇,然後借刀殺人得到唐九生的心肝,壞人讓齊望嵩做,他坐享其成,這小算盤打的,啪啦啪啦響,不愧了蝦釣鼈的外号。”
大嗔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笑道:“隻可惜唐九生意外炸盤,他秋山澤這個願望就要落空了,齊望嵩老哥原本是想要殺絕秋山澤的門人,哪裏想到秋山澤教唐九生練天玄訣就是爲了讓他死,好用他的心肝做藥引子呢?要不是萬德言揭穿這一切,齊老哥也蒙在鼓裏呢!”
窗外蹲着唐九生聽到純元子和大嗔聊天竟然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得汗毛倒豎,驚駭異常!胖子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望向唐九生。唐九生冷靜了一下,搖搖頭不大相信,師父那麽慈祥的一個人,這怎麽可能嘛!一定是裏面有什麽陰謀,尤其萬德言這個老家夥的話,不能相信。
純元子又道:“大嗔老弟,時間也不早了,到現在也沒什麽動靜,看來今晚也就平安無事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師弟和葉青鶴,等下回來我也就睡了。打了半個晚上的架,我也有些困倦了。”
屋裏頭,大嗔答應了一聲,又問到,“道兄,明晚我們要不要去唐九生的住所來個突然襲擊,把這小子抓活的?”
純元子哈哈笑道:“那就明晚再說,看看我們能調集多少人手吧。睡吧,我去找個燈籠,看看師弟。”接着就聽到純元子趿拉着拖鞋,從廂房的卧室走了出來。
唐九生給胖子打了個手勢,二人悄悄退到牆邊,縱身跳到牆頭再躍上房脊,伏下身子靜靜聽着院内的動靜,不多時,聽到純元子開了廂房的門,打着一個紅色的小燈籠向旁邊的跨院走去。唐九生和胖子對視一眼,各自一點頭,在房上悄悄行動,跟上純元子。
純元子剛進跨院,就聽到屋内有什麽東西在怪叫,聲音古怪,像鴿子又不是,咕咕的亂叫。隻聽屋内有人低聲問道:“是什麽人?”正是化骨道人的聲音。純元子笑道:“師弟,是我,不放心你的傷勢,過來看看。你已經睡下了麽?”
屋内化骨道人笑道:“原來是師兄,小弟的傷是小傷,服了藥已經沒有大礙了,不妨事。”随後屋内油燈亮起,化骨道人起來給純元子開門,純元子提着燈籠進了屋子,問化骨道人,“葉青鶴的傷勢怎麽樣了?”
化骨道人皺了下眉頭,“隻是單純的骨折,休息兩三個月就行了,幸好唐九生沒對他下殺手,不然他也就交待了。師兄不放心麽?這麽晚了都不睡。小弟這屋裏有夜竹蟲守着,這東西比狗還靈,有異樣的聲音就會叫。”
純元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唐九生這小子雖然年輕,卻狡詐無比,不可不防。你那夜竹蟲雖然是寶貝,可要是給人下了點迷香,人都被迷倒了,它就算叫了又有什麽用?”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純元子起身告辭,化骨道人送了出來。藏在房頂的唐九生和胖子對視一眼,心中暗喜,純元子倒是幫着出了個好主意,一會兒咱就用迷香迷倒屋内這兩個貨!
純元子打着燈籠離開,化骨道人轉身回到屋内,插上門,倒在床上又呼呼大睡。二人在房上耐心等待多時,胖子打了個手勢,悄悄溜到院裏,從百寶囊中取出迷香,亮出火折子點着,将窗紙戳破,将迷香送入屋内。
片刻之後,屋裏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顯然化骨道人和葉青鶴都已經中招,這時,那夜竹蟲又咕咕的叫了起來,胖子沖房頂的唐九生打了個手勢,唐九生跳到窗下,抽出鳴龍刀,輕輕撬開窗子,兩人一前一後跳入了屋内。
點亮火折子一看,床上兩個人都已經被迷翻,人事不知。唐九生伸出手,點中葉青鶴的穴道,将他扛了起來,跳出窗外。胖子借着火折子的亮,看到桌子上擺着斷月刀的刀鞘。
胖子嘿嘿一笑,“既然你唐爺爺牽了驢,那胖爺我就拔個橛子吧!”伸手拿起斷月刀的刀鞘,随後跟上唐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