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上岸之後,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随即輕輕地停在了白月染的身邊。..在白月染身上光輝的映照之下,林默終于看明白了,這黑影是一隻通體黝黑的大龜,高約一米,長度幾乎超過了三米,如此巨大的烏龜一時間讓自己驚得目瞪口呆。
白月染似乎和這隻大烏龜很是熟絡,輕輕地拍了拍它的碩大的腦袋,大龜便聽話地趴了下來,讓白月染踩着它的前肢爬了上去。
“上來吧。”龜背上的白月染向着林默伸出一隻手臂。
林默輕輕地握住了白月染的小手,這隻手柔弱無骨,瞬間一股過電般的感覺迅速充滿了林默的全身。
白月染的手微微一使勁,林默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的整個身軀騰空拉起,接着便穩穩地踩在了大龜的背上。
大龜回頭看了看身上的兩人,卻在不經意間同林默的目光對視了一眼,這一眼讓林默從大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複雜的意味。
很快大龜馱着二人便遊向了湖心,在這片甯靜的空間之中,隻有大龜嘩啦啦的遊水之聲,微風輕輕地吹在林默的臉上,好不惬意。
這種惬意并沒有持續多久,林默隻覺得大龜的身軀突然一抖,自己踩在龜背上的腳猛然打滑,眼看就要掉進水裏,在慌亂之中卻突然抱住了白月染纖細的腰身。
“哎呀!”
林默倒是穩住了身體,可是明顯可以感受到白月染嬌柔的身軀一緊,發出一聲嬌嗔,緊接着,似乎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林默猛然松開了手,不敢再看白月染:“對不起……”
“沒、沒關系,對了,前面就是湖心島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去闖吧,我隻能祝你好運了。”白月染也是愣了半天才轉過身子,結結巴巴地說道,美麗的臉蛋明顯爬上了一朵紅雲。
“恩,我這就去。”說罷,林默迅速從大龜身上跳了下去,脫下了已經濕透的鞋襪,光着腳踩在了湖心島的細沙上。
剛走出三步,卻從身後傳來了白月染柔美的聲音:“那個,林默、你、你小心一點。”
林默轉身,白月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咬着自己的手指,卻低下了頭,反而是那隻大烏龜卻興緻勃勃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話要說。
“恩,我會的!”林默點了點頭,随即向着湖心島的中央走了過去。
湖心島的細沙不知道蘊含着怎樣的物質,發出同白月染身上相似的光芒,雖然這熒光亮度很低,但也足以使得林默看清周圍的狀況。
湖心島面積不小,除了細沙還有着各種各樣的草本植物生長在其間,在周圍仔細搜索了一遍之後,隻有滿眼的細沙和植物,卻根本沒有白月染所提到的什麽封印,林默這會滿頭大汗,也有些洩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仿佛是觸電一般,林默迅速地跳了起來,隻覺得屁股被硌得生疼,連忙回頭在地上搜索起來。
不看不差點沒吓個半死,隻見一個慘白的骷髅頭正靜靜地埋在細沙之中,黑洞洞的兩個眼眶似乎是盯着自己,林默被骷髅頭看的有些瘆的慌,連忙别過了臉去。..
這一别臉卻在花草的掩映下發現了一處不起眼的小型灰色石碑。
“這或許就是白姑娘口中的封印吧。”林默自言自語着湊了上去。
“一入此路深似海,玄門隻渡有緣人。”石碑上隻有短短兩行字,投射着幽幽的綠光。
林默将手放到了石碑上面,推了推,石碑紋絲不動;拔了拔,依舊紋絲不動。
“難道這不是封印?”林默嘀咕着在石碑周圍尋找可能是封印的一些迹象,卻再次看到了那個骷髅頭。
“哎,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至少我還活着,而你卻已經長眠于此了。”骷髅頭終歸不是什麽特别可怕的東西,在短暫的不适應之後,林默搖了搖頭,決定把這個可憐的家夥給埋葬起來。
畢竟被埋在細沙中不是一個亡人的最好歸宿,林默決定把它埋在花草從下的土壤之中,也好讓其入土爲安。
在四處尋找可以挖土的工具未果之後,林默決定用手來挖土,這土十分堅實,直到挖得十指鮮血淋漓,一個小坑總算成型,林默輕輕地捧起那個頭骨,放進了土坑之中,随即将其掩埋,順手摘下了身邊的三朵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放在泥土之上,向着土坑深深地鞠了三躬。
在林默做完這一切之後,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響。林默這才驚奇地發現石碑的下方已經移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距離,露出了漆黑的一個洞口,洞口處正向自己噴射出一股又一股的涼氣。
下去?還是不下?林默僅僅猶豫了三秒,便決定下去一探究竟。
洞黑的什麽也看不見,林默的腳剛試探性地踩了上去,便覺得身後有人推了自己一把,随即失去了重心,向着黑洞便摔了下去。
和當初掉自己踏空跌入地下的感覺不同,林默隻覺得此時的自己的整個身體倒栽着貼在一個如同滑梯一般的物件上快速移動着,感覺十分光滑,就是臉在快速的摩擦中有些發疼。
在黑暗中滑行了大概半分鍾後,林默便覺得自己迎面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
“轟”一聲巨響後,林默隻覺得胸中氣血翻滾,頭暈眼花,滿眼都是明晃晃的金元寶。
四周卻在這時候忽然明亮了起來。林默歇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緩了過來,随即四下打量着周圍的情況——一間密室。
找了半天也沒發現究竟是哪裏出現的光源,林默揉了揉發昏的腦袋,卻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具巨大的水晶棺材之前,似乎是由于剛才的那一撞擊,水晶棺的頂部已經四分五裂,周圍散落着一地殘渣。
林默掙紮着站了起來,卻發現水晶棺裏躺着一個人,再仔細看時,背後卻升騰起了一陣寒意,那人的臉龐分明就是白月染!
“如果這裏躺着的是白姑娘,那麽剛才在外面的那個女孩又是誰?”
在磚廠呆了那麽久,林默早已看穿了世态炎涼,包括今天殺掉那個看守都沒在自己心中引起太大的波瀾,但是對于面前發生的這種實實在在的靈異事件,林默隻覺得從頭到腳瞬間涼到了極點。
好奇終究是人類最大的情感之一,哪怕是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氛圍下,林默還是強忍住心底的恐懼将腦袋貼了上去,想個清楚。
那恬靜安詳的睡儀,風華絕代的容顔,不是白月染又是何人?
白月染!林默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了躺在水晶棺材之中的那人就是白月染無誤,剛才的恐懼情緒也在瞬間消失了大半。
“你來了?”水晶棺中的白月染卻在林默湊上來的一瞬間睜開了雙眼,盯着林默的眼睛,朱唇輕啓道。
林默被白月染突然的醒來吓了一大跳,迅速跳開了一個自己覺得相對安全的距離,驚魂未定地問道:“你、你、你是誰、是人是鬼!?”。
“哎。”白月染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林默看着白月染的樣子,卻不像是鬼,猶豫再三之後,又一次湊了上去。
“你怎麽了?”
“這是我的身體,剛才你在外面看到的,是我的一縷殘魂而已,我本身就是那個封印。如果你願意解開我身上的封印,帶我離開這裏,那就用你手指中指的一滴至陽之血滴在我的印堂之處。如果你不願意,這具水晶棺下面有一個通道,你自己便可以獨自離開這裏。”
說罷,白月染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阖上了雙眼,不再理會面前的林默。
林默一時間呆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遠離人間的地下世界遇到如此神秘的一個絕色女孩,而不可思議的卻是,這個女孩竟然如此詭異,身體被封印,卻隻有靈魂飄蕩在外,更爲可怕的是,自己竟然可以觸及到她靈魂的實體!
想到這裏,林默不由得心中泛起了嘀咕,如果事情真想白月染所說的倒也罷了,要是面前的女孩是一個可怕的厲鬼,自己如果解開她身上的封印豈不是自取滅亡?
林默一時間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在無意中再次觸及到了褲兜中的那張喬羽的照片。
”如果不能離開這裏,喬羽的大仇如何才能得報?這又是一個選擇,何況白姑娘看起來那麽漂亮,絕對不像壞人,就當是個賭博吧,賭對了,才有機會離開這裏,賭錯了,自己賤命一條,也沒什麽可失去的,反正不賭也會被困死在這裏,還不如再次賭上一把!“
林默就是林默,做事始終十分果斷,哪怕在生死攸關的關頭也絕不會舉棋不定,再短暫地同自己溝通了一番之後,林默拾起了地上的一片水晶棺的殘渣,紮向了自己的中指。
就在殘片即将挨到手指之時,林默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停止了動作,腦袋轉向了白月染的方向問道:
“對了,白姑娘,剛才石碑上面的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一入此路深似海,玄門隻渡有緣人?”
聽到林默的話,白月染俏皮地對着林默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說道:“如果你願意解開我身上的封印,我就告訴你。”
“那白姑娘,如果我解開你身上封印,我們出去之後,是不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怎麽?你不想和我一起嗎?”
“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哼!不理你了,你走你走,你一個人走吧,就讓我自己在這裏自生自滅……唔……”白月染的話音未落,便覺得眉間一陣冰涼,随即一種熾烈的氣息沿着自己的整個身軀蔓延開來,很快,自己的身體便化作了點點金光,消失在了空氣中……
”白姑娘,你去了哪裏?“林默親眼見到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在了空中,顧不得手指尖還在滲出的鮮血,當即四下搜索起了白月染的蹤迹。
一道流星劃破漆黑的天空,霎時間,黑幕般的蒼穹上面出現了點點星光,星光起初還有些暗淡,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耀眼,終于密密麻麻地彙聚成了一幅銀河之圖,如億萬顆璀璨的寶石一般挂在黑色的天幕之上。
星空下,站着一位赤腳的絕世女子,渾身上下透射出一種聖潔的光輝——她就是封印解除後的白月染。而白月染的身邊,匍匐着一隻巨大的黑色大龜。
“師妹,你真的決定要離開這裏了嗎?”一個雄渾卻古樸的聲音響起,卻是從大龜嘴裏發出。
白月染輕柔一笑,随即輕輕地撫摸着大烏龜的前肢說道:“師父說過,如果有人可以解開我身上的封印,我便可以輔助他,成就他的一番理想,現在封印已解,我想,這個林默應該就是師傅口中的那個人吧!”
大龜似乎有些擔心,看向白月染的眼神中卻是無盡的憂傷:“可是這小子就是一個普通人,我從他的身上看不出絲毫修者的氣息。師父當年爲了躲避龍旗那幫人的追殺,才将我們帶到了這裏,封印了你身上七孔琉璃心的氣息,如果你就這麽出去,那幫人又怎會放過你?光憑那傻不愣登的小子,怎麽能保證你的安危啊?”
“師父曾經對我們說過,隻要能解開我身上封印之人,将來必将成爲驚天動地的人物,我相信他!墨軒,請你也相信師傅,也相信林默,好嗎?”
白月染說完便爬到了大烏龜的身上,将臉龐輕輕地貼着大龜的背部。
被稱爲墨軒的大龜突然間直立了起來,迅速化身爲一個高大的男子,劍眉如星,神華灼灼,渾身上下投射出一種溫潤如玉的氣息:“哎!不是我不相信他,隻是……哎,算了,不說也罷,不過,師妹,我會陪在你的身邊,就算将來萬一有事,我也會拼盡全力護你周全!”
白月染這次沒再說話,隻是輕輕地靠在了墨軒高大的身軀之上,輕輕地點了點頭,随即看向了浩瀚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