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嗯嗯,很清楚,沒什麽破綻了吧。”回過了神來的李幼雯敷衍地道,有些慌亂地避開了段少君投過來的疑惑目光。
段少君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不會再有什麽破綻,隻不過,現在的問題就在于,師尊會怎麽配合,大師您又怎麽配合?”
是的,計劃的前提就是李幼雯能夠平安回到大唐,這是前提條件,但是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問題,若是李幼雯一回到大唐,她的行蹤和目前的狀況被暴露出來的話。
吐昆就算是拿腳趾頭考慮問題,也能夠猜測得到,那個光頭的李幼雯必然跟狐禅大師是同一個人。吐昆不氣得吐血三升才怪,那樣一來,段少君可就會有危險了。
就算是吐昆愛才,不欲收拾他,但是,消息若是傳到契胡可汗的耳中呢?到那時候段少君可就真有苦頭吃了。
“我回去之後,該往何處去?”李幼雯擡起了手,輕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了段少君的身上。
段少君不禁一愣,可是看着李幼雯那滿是信任的表情與目光,一時之間還真有些難以置信,半晌才道。“大師您這是……”
“我相信你,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才最好。”李幼雯看着段少君,眉宇之間滿是堅決。
看到李幼雯這麽信任自己,段少君倒真是挺感動的,難得這個女人這麽善解人意,自己豈能不好好的利用這個機會,當然不是利用這個女人,隻是耐心地給她出謀劃策,希望她能夠照計劃行事。
#####
“大師歸唐,若是不入京師,您有幾成把握,能夠重奪左羽林衛大軍大權?”段少君單刀直入地問道。
李幼雯眉頭一挑,想也不想便答道。“隻要我能進入雲州,自有辦法進入左羽林衛大營,不出一日,便可使大軍歸心,徐壽授首。”
“這樣的話,事情就很好解決,在下會着商隊回到唐境之後直接往東北走,護送大師您直接去雲州,而非是去尋天子,您以爲如何?”段少君砸了砸嘴之後跟李幼雯商量道。
“沒問題,隻要我不想讓别人知道,那麽,我回到大唐的消息,至少可以隐瞞上月餘,但是再久,可能就不行了。”李幼雯想了想之後便答道。
“月餘,足夠了。”段少君心裏邊暗暗盤算了一番之後點了點頭笑道。“至于這位假冒郡主的人選……”
“當然是我。”段少君話音未落,李幼雯便直接打斷了話頭接口答道。
看到段少君一臉驚近詫莫明地看着自己,李幼雯俏臉不由得有些泛紅,但是卻絲毫不退縮地昂首挺胸道。“除了我,還有誰更有把握裝扮郡主?除了我,還有誰能夠在邊塞之地,調動千軍萬馬僞爲送親大軍,解你于危難,護送你平安歸唐?”
看着跟前這位眼眸含羞,俏顔含春的李大将軍,段少君呆住了,旁邊,繡娘張開了嘴,卻最終隻能悻悻地搖了搖頭閉上了嘴,她很清楚這位公主殿下的倔脾氣到底有多倔,别說是自己,就算是天子親來,也休想勸動分毫。
段少君有些猶豫,不知道爲什麽,他總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又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是的,這樣的事情,對于這個時代的女性而言,絕對不是誰都敢做,也願意去做的。更何況她可是堂堂的昭陽公主,天子最最寵愛的孫女,卻爲了自己能夠脫身草原,居然不顧自己的名聲。
“這樣太不妥當,這樣于您的名聲有損,我……”段少君難爲地搖了搖頭。
“不要忘記了,除了我,誰能夠指揮得了左羽林衛那些驕兵悍将。”看到段少君那副模樣,猜測出了他心中所憂的李幼雯長長地吐了一口濕氣,不但沒有着惱,反而泛起了絲絲的甜意,不管是他是在乎自己的名聲也好,恩情也好,至少他在乎,那麽就代表着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最終,在誰來扮演那位莫虛有的烈陽郡主的事情上,段少君隻能敗退。而且李幼雯說的很對。她的确是最佳的人選,除了她之外,其他誰也比不上她更适合。
但是,這會損害她的名聲,而天子也必然震怒不已,不過這也是目前而言,最好,也是最佳的脫身機會,若是不能夠在光頭李幼雯歸唐的消息傳遍大唐之前離開,那麽自己離開契胡的機會,将會變得極爲渺茫。
這樣一份恩情,自己該怎麽償還?段少君真有些不知道到該如何是好了。另外還有就是天子若是知曉了昭陽公主爲了救自己,而用這樣的方式,自己得脫生天之後怕沒過幾天逍遙日子,天子的八百裏加急就殺氣騰騰的趕到邊關。
當然不會是來嘉獎自己,而是派人來取自己的項上首級,給天子大老爺解氣。
一想到這,段少君忍不住在心裏邊卧了一大個槽,泥瑪的,看樣子自己得脫生天之後應該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詐死之後隐姓埋名,省得老被一國之君惦記着要自己的小命,那樣可就太悲催了。
#####
兩天之後,段少君策馬當先而行,來到了托托海南部約三十裏處,勒住了馬頭,看着遠處地平線上漸漸顯露出蹤迹的商隊,還有那面高高飄揚,代表着吐昆王帳部隊的青綠色狼旗,段少君也終于崩不住淡定從容的表情,露出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激動之色。
漸行漸近,而當段少君看到了那位立身于馬車車頂,潇灑不羁,迎風鼓蕩袖袍,顯得翩翩欲仙的銀眉老道後,段少君臉上的歡喜之色漸漸地變得僵硬,咬着牙根暗暗罵了一句。“這死老牛鼻子來湊什麽鬼熱鬧?”
“那位,莫不是當今國師的師叔,道号玄真子的玄真真人吧?”偏生,旁邊就有個能夠認出這個銀眉老道的人,正是李幼雯的護衛頭子李神進,這貨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目光也很奇怪,就像看到了一尊道貌岸然的三清祖師的塑像上,粘了一坨黃色的、臭氣熏天的玩意。
段少君擡目一掃,正好看到李神進的表情,不由得好奇地道。“你也認識這老貨?”
“老,老貨?公子千萬莫要說這等話,小的聽到了也就罷了,若是讓這老,老真人知曉,他可是會報複的。”李神進一副心有餘悸地道。
這老道的身份可是國師的師叔,自然,真武山一脈,沒有誰不是其晚輩,而真武山一脈乃是國教,在大唐勢力極大。就算是這老道不着調,但是,他終究是那些國教諸士的長輩,惹了他,那可就相當于得罪了真武山一脈。
看到李神進一臉畏之如虎的模樣,段少君翻了個白眼,繼續打量着風騷地站在馬車頂上顯擺輕功的銀眉李玄真,挺想不明白,這老貨的師尊是怎麽看上這麽個五毒俱全的猥瑣男,收他爲弟子的。
莫非,他們這一支,就是專業性質的五毒俱全真人不成?要不幹嘛把李玄真這個禍害給弄進真武山,段少君不無惡意地猜測道。
遠遠的,段少君能夠看到李玄真,李玄真同樣也在人群中發現了段少君的蹤迹,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撫着那随風揚起的長須,一臉的喜色。“段家小子,别來無恙否?”
“原來是玄真道長親至塞北苦寒之地,在下有禮了。”雖然段少君很想直接招呼一聲老牛鼻子你好,欠哥的帳啥時候還清,但是一想到這會子是身在敵營,不是内鬥的時候,決定暫時先忍一忍,很是虛僞地笑着在馬背上沖這家夥一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