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音一呆,旋及明白了師尊的意思,可是,鑒音大師兄仍舊有些擔憂地欲言又止。而夢惑方丈嘿嘿一笑:“你覺得你師弟是那種迂腐之人嗎?”
一句話,便讓鑒音卸下了心中的最後一絲擔憂,心悅誠服地朝着夢惑方丈一禮:“師尊教訓得是,弟子太過魯鈍,居然沒有想通此節。”
“這焉能怪得了你?爲師也隻不過是在今日方才想通的。那小子肯定不是被近失蹤,而是故意玩失蹤才對,哼!臭小子,若不是遠在塞北,爲師真想揍那小子一頓,就算是想玩失蹤,好歹你也得給師尊來個消息也行,居然就這麽鬼鬼崇崇的,太不像話。”夢惑方丈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腦門,憤憤不已地道。
夢惑方丈話音剛落,就有弟子匆匆忙忙地闖将了進來。“師尊,有京師來的鴿信到了。”
“快給我看看,希望不是什麽壞消息。”夢惑方丈趕緊起身繞過了案幾,接過之後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鴿信。
當看完之後,鑒音注意到了自己師尊的表情,似乎恍然大悟,又似哭笑不得,另外,還有幾分的理所當然,短短時間之内,這麽多的情緒都浮現于臉龐之上,不得一說這位師尊的表情可以堪稱大師。
“師尊您這是怎麽了?”鑒音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你看看吧,你那個小師弟,還真是……真是不出爲師所料。”夢惑方丈幽幽地吐了一口濁氣,将信遞給了鑒音。
鑒音看罷,也除了搖頭苦笑之外,的确是沒辦法說出什麽,當然,沒辦法評論這封由李玄這位晉王殿下傳遞來的鴿信,但并不妨礙鑒音沖夢惑方丈心悅誠服。“師尊您還真是,小師弟的所作所爲雖遠在萬裏之外,卻也逃不出您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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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那臭小子,想翻天,除非爲師不在人世還差不多。”夢惑方丈一臉得意地道。“現在你可安心了吧,爲師就說,那小子那麽奸詐,怎麽可能會被徐壽那樣的蠢貨給害死。”
“是弟子魯鈍,沒能想通此節。”鑒音笑了笑,旋及皺緊了眉頭。“那徐壽也太過份了,居然想要小師弟的性命……師尊,要不,讓弟子和鑒安一塊去一趟塞北吧?”
夢惑方丈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你和鑒安不同,你這一動彈,倒讓我那位兄長以爲爲師又想幹什麽事來着。另外,别把這個消息告訴鑒安,該怎麽去,繼續怎麽去。既然那個許香君和我那侄兒要遣商隊入契胡,正好,讓玄真老兒與鑒安也跟着商隊一塊走。”
“至于徐壽那厮,呵呵……不用着急,相信你小師弟平安回到京師之後,自然會尋機好好的報複的,你若是把這家夥給收拾了,以你小師弟那記仇的性子,這一肚子的埋怨豈不是要落你頭上?”夢惑方丈笑得很是陰森鬼崇地道。
鑒音一想,嘿嘿笑着點了點頭:“也對,就小師弟那性子,還是由着他自個去辦的好,不然,說不得還會埋怨我這個大師兄呢。”
“你想通了就好,那個臭小子,哼,現如今說不定就正在那吐昆的大帳裏邊吃香喝辣,卻害得爲師整日嘔心泣血的爲他擔憂,若不是遠在萬裏之外,爲師一定狠狠揍那臭小子一頓,以消心頭之恨。”夢惑方丈坐在榻上,很是殺氣騰騰地道。
鑒音看到了這一幕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果然不出所料,又來了。
話說師尊與師弟這對師徒也實在是奇葩得緊,就拿師尊來說。小師弟一旦有什麽事,師尊一定會緊張得不行。可問題是,當事情一過,師尊定鐵會如此叽叽歪歪,就好像小師弟是一個十惡不赦,早該被踹出門牆的孽徒似的。
“師尊啊,那個小師弟既然已經無事,咱們還是該考慮一下其他的事情才是正理。您看小師弟這信上所言……”所以,鑒音決定岔開話題。
夢惑方丈痛罵了段某人幾句之後,似乎也覺得念頭通達了許多,不再繼續在那臭小子的問題上糾纏,撫着長須,眯起了一雙邪惡的三角眼陰陰一笑:“你小師弟雖說胡鬧了些,可是,他既然敢下此推斷,必然有其把握。看來,咱們大唐朝的這位趙相爺,已經開始不滿足以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喽……”
聽得這話,鑒音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他莫非想要造反?”
“造反?說起來,他想不想造反,爲師實在是難以确定的,但是,他至少現如今不但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很有可能會有脅天子以令諸侯的念頭。”夢惑方丈何等樣人,這些年來,趙林甫這位對頭仇家的一舉一動,就算是夢惑方丈未能盡數查知,但也肯定會知道個大概。
“你想一想,他何以如此熱衷天子立儲之事?雖說能夠擁立太子,這是一個天大的功勞。可問題在于,他趙林甫如今業已是位極人臣。就算是再多上一個擁立太子之功,那又能如何?”
“若你是新登基的天子,有這樣一位老權臣在身側,你不怕嗎?”夢惑方丈繼續陰笑着說道。而鑒音亦不由得擦了一把額角的冷汗,尖細的嗓音也不禁多了幾分的驚駭:“他,他就不怕諸王清君側?”
“諸王清君側?若是在十多年前,這倒有這個可能性。可是如今的諸王,兵權幾被盡削,有誰能清得了他?”夢惑方丈幽幽地長歎了一聲道。面容之間,卻盡是澀意,削諸王兵權之謀,正是出于其手。
可是,削掉了諸王的兵權,固然讓天子的位置坐得更加的穩當,但是同時,也多了與少的後患。如今兵權皆集中于天子一人之後。
所天子爲人所脅,那麽,兵權必落旁人。想一想那趙林甫,這些年來,爲何想方設法,都要努力地往軍中伸權。怕是這老小子早就在謀劃了,可惜自己自認謀算無雙,隻覺得是這老小子貪戀權柄之舉。
卻不想,此番因昭陽侄孫女之事,惹得天子嘔血,這才讓夢惑方丈驚醒過來。趙林甫所圖,怕是比自己想象的都還要遠。
鑒音臉色驟然一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師尊,咱們需要做什麽嗎?”
“爲師不能做,也不敢做什麽……我那個好兄長,這些年來,一半的精力放在陳貴妃身上,還有三分,落在爲師身上。若是爲師一動,呵呵……”夢惑方丈臉上的笑意越發地顯得苦澀。
同父同母的兄弟,一母同胞的兄弟,卻對自己防範至斯,這讓夢惑方丈心灰意冷之餘,也越發地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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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咱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趙林甫毀了祖宗基業不成?”鑒音尖細的嗓聲不禁透出了幾分焦燥之意。“師尊,天子如此過份,您……”
“要解此難……最爲重要的便是,讓我兄長自己醒悟。”夢惑方丈沒有理會鑒音之言,自顧自地說道:“可惜我那侄孫女,若是能逃出生天。趙林甫及其一黨,必死無疑。”
“可是公主殿下如今生死不明,甚至有可能業已經身隕于塞北之地。”鑒音頹然地坐在蒲團之上,一臉的苦意。
“是否身隕,尚未可知……唉,先尋到你小師弟,由他在契胡查證昭陽之生死。若是能夠找尋到一些罪證,即便不能讓我兄長立誅趙林甫。至少,也會警醒三分,由不得其再如此嚣張跋扈。”夢惑方丈輕歎了一聲說罷,垂眉閉眼,開始誦經。
知道師尊談興已盡的鑒音張了張嘴,最終,朝着夢惑方丈深深一禮之後,退出了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