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君身後邊的四名親兵個個勃然色變,齊大臉色陰冷如霜,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搭在了那柄特制硬弓的弓柄上。而營中的五名旅帥也都一個二個面現怒色。段少君擡手輕擺,制止了身後邊齊大等人的舉動,翻身躍下了馬,緩步來到了吳郎将的跟前站定。
高頭不高,卻橫着長,就連胡須都往兩邊分,顯得猶如一頭野豬般野蠻的吳郎将用一種很輕蔑的目光打量着距離自己三尺之遙的段少君,雙手抱于胸前,身後幾名親兵一個二個也全是一臉的嚣張跋扈。“怎麽,莫非才華橫溢的段長史憤忿難當,想要親自動手,尋本官的茬?長史軍,不對,是長史西軍,還真想在我左羽林衛裏邊嚣張不成?”
身後邊一票跟随其來的親兵很是配合地誇張大笑起來,激得段少君的這票手下一個二個面紅耳赤,一副想要撲過去擇人而噬的模樣。不過,卻被段少君冷冽的目光所阻。
段少君失笑地搖了搖頭,打量着這個神似野豬的吳郎将,淡淡地道。“你是右軍的将軍,而我這一團,乃是大将軍中軍所調拔,跟你這位右軍的将軍有什麽關系,不但擅闖,而且還要指手畫腳,羞辱這些中軍将士,怎麽,你是不是想代本官,代大将軍來征罰中軍将士?”
段少君一連竄的指責,讓吳郎将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惱羞成怒地喝道。“本官說過,是來看你如何處置我手下那些犯事的将士,怎麽,難道本官沒有這個權利不成?”
“唉……”段少君悠悠地,極其誇張地長歎了一聲。“你是豬啊?這裏是中軍将士的營地,更是本官的駐地,本官的手下犯了事,我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關你屁事?!你可明白?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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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直接就把吳郎将給激得失去了理智,狂吼一聲。“你他奶奶的敢罵我!”一副就要沖過來對段某人飽以老拳的架勢。
可還沒等他架勢拉來,仙嗡一聲弦響,一隻羽箭,就射落在其腳尖不足一寸之地,箭矢入泥近三分之一,尾翼綻開,一如怒放的白菊。“你敢再往前一步,冒犯到我家公子,我便取你招子。”齊大那平靜得令人心悸的聲音響起。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才注意到,齊大已然張弓搭箭,箭矢的方向,正對着那吳郎将的面門。方才那隻羽箭剛剛入泥,另外一隻羽箭便已然搭弓滿弦。
段少君也倒吸一口涼氣,心裏邊卻頗爲驚喜,有這麽個善解人意,深知我心意的好親兵實在是給力得緊。不過也比較遺憾,段少君還真巴不得那個吳某人失去理智往前撲來,自己手裏邊可是已經捏着好幾根鋼針,這玩意在自己這位認穴高手的手裏邊絕對是一紮一個準,保證能讓這個蠢貨在接觸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内喪失掉戰鬥力,并且還能讓這貨渾身痛癢難當好幾個時辰。
吳郎将快瘋了,目光怨毒地瞪着齊大,表情猙獰,而手,已然把住刀柄,卻不敢妄動,他能夠從齊大冷冽的目光中,捕獲到那種隻有身經百戰,視生死如無物的勇士才會擁有的,渴望獵物死亡的期待。
“咦?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還不住手?!”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大義凜然,充滿了正氣的雄渾嗓音響了起來。段少君一臉錯愕地轉過了頭來,便看到了一位面龐紅潤,深眉大眼,長須及腹的威武将軍正策馬而來,身後邊跟着一票前軍将士。
這位,自然就是上一次前來探望胡達,品嘗過段少君的紅茶,之後又在醫務所外面凄風冷雨的守了一夜等待段少君手術給他的前軍将士手術的徐壽将軍。
“末将見過徐将軍。”看到了徐壽出現,吳郎将可不敢像在段少君的跟前一般嚣張跋扈,而是一臉肅然地朝着那徐壽行禮。“禀徐将軍,末将來這裏爲麾下将士讨個說法,不料段長史不但設法阻撓,而且還着讓其親兵爲惡,意圖謀害末将……”
“這不是右軍的吳郎将嗎?段長史,這是……”徐壽策馬來到了近前,遲疑地打量了吳郎将兩眼,這才認出了此人,然後沖段少君一臉親和地笑了笑,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徐将軍别來無恙。”段少君笑眯眯地沖徐壽拱了拱手,沒有回答徐壽之言,而是很親熱地問候起來徐壽。
“徐某方才奉大将軍令巡望雲州附近的寨堡,剛剛回來,到不想,在你這營地處,見到了這樣一幕,這位便是那位射殺了蠻西可汗的好漢子齊大吧?不知那吳将軍做了什麽事,會讓齊大你把弓箭對着自己的袍澤?”徐壽笑着解釋了兩句,目光落在了齊大的身上,一臉的欣賞。
“多謝徐将軍的誇獎,齊大,快把弓箭收起來吧,别吓着人家吳郎将。”段少君頗爲驕傲地點了點頭,然後沖那齊大吩咐道。
聽到段少君這話,齊大手指一哆嗦,差點失手把這隻箭給射了出去,無奈地翻着白眼松弦把羽箭收回了箭壺。而吳郎将目光歹毒地瞪着段少君,氣喘如牛。“姓段的,敢安辱我?!”
“報歉,本官不是兔兒爺,也不好男風,對辱男人沒興趣。”段少君很是矜持而又刻意地朝着旁邊又避讓了兩步,然後很輕松顯意地拂了拂身上的甲葉莫需有的灰塵,這才悠然地吐槽道。
“……”徐壽一臉黑線地看着那毒舌頻吐的段某人,而吳郎将快氣瘋了,哇呀呀的拔出了腰間橫刀,就要揮刀的那一瞬間,一箭西來,正中刀柄,力道之大,直接就把吳郎将手中的橫刀給撞得脫手而墜于地。
“……”場面上又頓時一片死寂,嗯,說錯了,是吸氣之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震駭地把目光落在了那柄被撞落于地的橫刀上,然後又把目光落在了齊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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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齊大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又慢吞吞地收起了特制硬弓,就好像方才那神來一箭不過是尋常事爾。段少君牙疼似的吸了半天氣後,不得不佩服地沖這特能裝逼的齊某人翹起了大拇指。“好箭法,沒個三五十年功力,根本射不出來。”
“……什麽叫射不出來?”齊大咧了咧嘴很是謙虛地笑了笑之後,砸了砸嘴,越發覺得段公子這話怎麽聽都不是個滋味。
段少君沖齊大翹了大拇指比劃了下後,吸了吸鼻子,表情沉重而又悲涼,目光悠遠而又憂傷。“那個徐将軍。你可看好了,這個吳郎将,不但在我營中大聲喧嘩,亂我軍心,而且還居然拔刀相向,意圖謀害本官,若不是本官親兵舍命搭救,本官怕是已經成了吳郎将的刀下冤魂,還望徐将軍爲下官作主,爲下官申冤啊……蒼天啊,大地啊,想我一介書生,爲國效命,投筆從戎,卻不料,受吳郎将這等奸賊所陷害……”
段少君聲情并茂的表演,讓所有人整齊劃一地在心裏邊卧了一大個槽。泥瑪,明明是他的親兵射了那吳郎将一箭,怎麽一轉眼聽起來感覺他的委屈比天還高,比地還遠?
“停,那個,段長史,段兄弟你能不能先停一停……”徐壽心裏邊卧了一槽又一槽。看了一眼那氣得眼紅脖子粗卻隻知道幹瞪眼的吳郎将,心裏邊暗暗歎了一聲,蠢貨,果然是個蠢貨。
“徐将軍,還請爲下官主持公道,您總不能看着我與吳郎将身爲袍澤,卻不能身死相依……嘔……不好意思說錯了。總之還請徐将軍您勸一勸這位吳郎将,不要老是想着同室操戈才是,世界那麽大,契胡那麽多,閑得蛋疼就去宰幾個玩就行了,何必難爲自己的同胞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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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