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段某人正仰躺在榻上,睡得份外香甜,連口水滴在了扶手上都猶自未覺。看到了這一幕,徐壽好笑地搖了搖頭,沖左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守在屋外的李幼雯很是心焦,足足過去了一刻鍾居然還沒有人出來,終于忍耐不住的李幼雯柳眉一挑,朝着半掩着房門的屋子走了過去。
推開了門步入了房中,就感覺到好像突然之間從深秋的冰寒,來到了一個溫暖如春的世界,溫度上的巨大差異讓李幼雯差點失态地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就看到了幾個白衣人呆呆地圍着一處巍然不動,看得李幼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不過她終究是戰陣厮殺的大将軍,回過了神來之後,按着劍柄好奇地走了過去。
而徐壽等人聽得腳步聲,轉過了頭來,便看到了李幼雯,趕緊行禮。“見過大将軍。”因爲生怕吵正某個正在憨睡的人,所以聲音都很輕。
“你們在這幹嘛?”李幼雯好奇地問了一句。然後順着徐壽所指,便看到了段少君睡着時的傻樣。
咧着個嘴,口水從一邊滴在扶手上,往日挺拔張揚的劍眉星目,此刻卻顯得那樣的甯靜與安詳。似乎,睡夢裏邊夢到了什麽好玩的事,還嘿嘿嘿地笑了幾聲,砸了砸嘴繼續沉睡。
看着這個平日裏讓自己既覺得歉疚,又感覺很讨厭的家夥,居然在入眠後,卻顯得那樣的純真,原來,他不刻意時,其實,也是一個很俊朗的年青人。
齊大走了過來,看到了是李幼雯,就想要叫醒段少君,卻被李幼雯擡手阻住。“讓他好好休息吧,我們走……”李幼雯強忍住想要解下身上大麾給段少君蓋上的沖動,沖齊大點了點頭之後,當先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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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叽腸碌碌,夢到自己看到了肥美的炙羊排不停流口水的段少君終于不甘不願,卻又不得不醒了過來,揉了揉空憋的肚皮,看着附近地闆上睡着的那些親兵,段少君憤憤地想拿腳踹人,想了想,還是熄了這個念頭,這些家夥想必也累得夠嗆。
輕手輕腳的剛走了沒兩步,卻已然驚醒了齊大在内的幾個上過戰場的老兵。“公子,您這是要幹嘛?”齊大揉了揉眼睛,看着貓着腰正輕手輕腳走道的段少君,很好奇段公子爲什麽會用這麽猥瑣的姿态。
段少君站直了身子,沖這幾個醒過來的親兵擺了擺手。“沒事,睡你們的,我這是去找點吃的。”
“還是我來吧,公子您累了一天一夜,這樣的小事小的來做就是。”齊大拍開了薄被,站起了身來,剩下那幾個老兵傻笑幾下又繼續倒下呼呼大睡去也。
齊大的手藝不錯,既然他這麽熱心,段少君倒也不用去費事,幹脆就走到了後屋去查看那些傷患的情況。
很神奇,或許是老天爺保佑的緣故,又或者是段某人穿越之時自帶了主角光環,總之這些已經耽擱了兩三天的重傷者,在經曆了手術之後,都呈現出了緩慢恢複的迹象。
這讓段少君很是心滿意足。不過,那幾個被分派來照顧病患的親兵都他娘的在打着瞌睡,這讓段某人心情很不美麗。值班就值班,怎麽能打瞌睡呢?
被段少君拍醒之後,這幾個哥們臊眉搭眼的趕緊做出了很忙碌的模樣,給這個掖掖被,給那個摸摸頭,總之都變得精神抖擻得很。
齊大的面也煮好了,而且還特地切了幾大片的羊肉,說是下午拿來剁肉糜熬粥還剩的。
一大碗面條,段少君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一大半,那種能夠把自己從睡夢中弄醒的強烈饑餓感這才漸漸散去。
打了個飽呃,卻看到了旁邊居然有個病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在那裏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段少君看了看碗中的面湯,又看了眼那哥們,用一種很善良也很體諒的語氣輕聲道。“你剛做了手術,不能吃幹的,還是繼續睡吧。”
說罷,在那哥們幽怨的目光中,将最後一口連湯帶面全拔拉進了嘴裏,把碗遞給了齊大,很斯文地用絲帕擦嘴,扭過臉來,那厮居然還盯着自己,而且目光十分幽怨,這讓段少君不禁心中大奇。“這位兄弟,你怎麽老這麽看着我?”
“段長史,我是在清塞堡做的手術,不是在這裏。”這哥們很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緩緩地道出了他的心聲。
“……你看你,你也不早說。”段少君一臉黑線地看着這哥們,這是啥人,目光和表情幽怨個屁,想吃就吱聲呗。
“我早說也不可能跟你吃一個碗啊……”這哥們小聲地嘀咕了句,看到段少君瞪過來的殺氣騰騰的目光,幹笑了兩聲縮了縮脖子,請齊大爺幫忙給他弄完夜宵。
靠,最看不起這種人,好吃好喝的養着居然還挑三拈四的。段少君白了一眼這貨之後,看着這二十多張病床,就把這後屋給擠得滿滿當當。心裏邊不禁有些發愁。
中屋還是給那些親兵們睡,另外還得作爲廚房,還得當藥房。而前屋變成了段少君還有大部份親兵的臨時卧室。
原本還想着爲自己跟親兵們謀福利,而現如今,卻變成了傷病們的福利,這種感覺,實在是奇妙得緊。
第三天一早,兩個病人發現了發熱,段少君隻能采用物理降溫的方式,又着人拿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柳樹皮煮了水熬給這兩個傷者飲用。
段少君又增加了他們二人服用魚腥草藥汁的量,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渡過了危險期。
說起來看似輕松,但實際上,段少君整夜都不敢閉一下眼睛,一直十分緊張地注意着這兩人的情況,以便随時給兩人進行針炙以減少兩人的痛苦,還有就是調整藥量,或者是進行體液的補充。
這一切,其他的傷患都看在眼裏,胡達也同樣看在眼裏,看着段少君因爲一名小小的士卒的傷病而緊張得就像是什麽大人物病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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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胡達夜裏醒來了兩次,第三次醒來已然是清晨,卻已經看不到段少君與那兩名病患,心頭不禁一緊,一把抓住了過來準備給傷者換藥的段少君親兵問喝問道。“段長史還有那兩人去哪了?”
“在前廳那裏,公子擔心吵着大夥,所以把那二位擡到前廳去了。”親兵看了眼這哥們解釋道。
“扶我過去看看。”胡達緊揪着這名親兵喝道。他有種說不出的擔心,生怕昨天還能夠跟自己一塊說話嬉鬧的那兩人,經曆了一個夜晚之後,就陰陽兩隔。
胡達在那名親兵的攙扶之下,來到了前廳,便聽到了段少君的聲音在廳内回蕩。
段少君正凝神坐在傷者跟前仔細地觀察着傷者的情況。“脈博正常,體溫接近正常,繼續保持液體的供給。每一刻鍾,喂食鹽糧水三口,别多了,多了對他們的腎髒是負擔……”
段少君聽到了身後邊傳來的動靜,扭頭一看,正好看到胡達在自己親兵的攙扶之下走了過來,不禁有些訝然。“我說胡将軍你這是幹嘛?大清晨的,就餓得受不了來找我要吃的不成?”
“你小子嘴少損點行不行?他們沒什麽事吧。”胡達悻悻地白了一眼段少君,目光落在了那兩個躺在病床上的重傷者身上。
“暫時渡過危險期了,不過還不安全,必須等到他們醒過來,才能知道是不是徹底的脫離危險。”段少君站起了身來,活動了下又熬了一個通宵顯得有些發僵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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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