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這些軍醫的包紮手段,還有清創之後,段少君不禁有些皺眉。不是說他們不盡心,而是沒有一個完全的戰場急救制度還有規範的醫療手段。
雖然繃帶都是用白布來做的,但是,是否經過了消毒,這得另說。而且給将士閃清創更多的是直接使用清水清洗,而非是采用鹽水又或者是烈酒這些可以殺滅細菌的手段來進行清創。
“長史,您,您是不是覺得有什麽不妥?”一名年過五旬的軍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詢問道。
看到這家夥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得罪了自己這個大人物似的,而從來沒覺得自己這個長史有多高貴的段少君輕歎了一口氣,沖他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你們先過來一下,本官有事要找你們商量。”
長史發話,這些不入流的校檢醫兒官,也就是不入流的小吏焉敢叽叽歪歪,更别提那兩名被抽調來的醫者,也全都乖乖地跟着段少君來到了一處僻靜處。
“你們過去,也都是這麽給将士們清創療傷的?”段少君和顔悅色地坐在小馬紮着,看着跟前這五個死也不肯坐下來的醫者說道。
“是的,下官的清創之術,就是學自家師,家師過去也是校檢病兒官。”年過五旬的那位老軍醫小心翼翼的作答道。
段少君砸了砸嘴,擺了擺手道。“那麽你告訴我,過去你們所治療的将士死亡率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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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校檢病兒官互望了一眼之後,一臉愧色地朝着段少君一禮。“我等自知本事低微,辦事不力,還請長史治罪。”不光是這三人,還有那兩名從地方上調來的醫者也趕緊拜下。
“你們這是幹嘛?快快起來,本官又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喂,再不起來,本官可真要發火了?”段少君最終使出了威脅手段,這才讓這些人學會好好聊天。
“……這些傷者,大半會痊愈,不過,若是有一些運氣不好的,怕是撐不了幾日,甚至會十數日後發病而亡的都有。”年紀最長的校檢病兒官恭敬地向段少君講述着。
聽了這些家夥的講述之後,段少君的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是啊,當場陣亡者,往往隻會占到整場戰役傷亡人數的三分之一多一點。
而更多的,是在之後的數日内,甚至是十餘日内死亡。也就是說,近三分之二的陣亡将士是死在了傷口感染上面。
這讓段少君不禁想起了曾經讀到過的關于這一份面的著作,嗯,不過現在不是扯那些屁話的時候。
段少君臉色一闆。“從現在開始,本官爲左羽林衛規定了新的戰場醫療救護以及愈後護理制度。第一條就是,必須使用在煮開水的鍋裏邊燙滿一柱香的繃帶來對傷口進行包括,第二條就是,清洗傷口,必須嚴格的使用一定濃度的鹽水來進行清創。另外,每一位受傷之後的傷患,都必須按歸服用清熱解毒的藥劑……”
段少君每說一條,現場讓身邊的親兵給記住。
可第一條就讓在場的軍醫犯了難,畢竟鹽這玩意屬于是戰備物資,不能輕易動用的。數百人的傷口清創,這得需要多少鹽?而段少君自己備用的鹽現如今也已經所剩無幾。
“無妨,本官是長史,我覺得可以,就可以。”最終段少君自己拍闆做出了決定。
沒多大會的功夫,十口大鍋就架了起來開始熱火朝天的在那裏煮繃帶,還有幾口大鍋開始化鹽水。弄得那些傷兵們莫明其妙,議論紛紛。
段少君可顧不上那麽多,開始着手給那那士兵們處置起了傷口,讓那五名軍醫蹲屁股後邊好好欣賞自己來得未來的清創手段。
不過,時間過去不到一個時辰,李幼雯就收到了消息,說是段少君私自調走了一車鹽。
一車鹽就是一千斤,李幼雯聽到的那一瞬間就愣住了,倒買私鹽?不對啊,這是啥破地方,你倒賣你也得找個有人的地方才行,這能賣去哪?
“他沒說那一車鹽拿去幹嘛?”李幼雯眉頭微皺,朝着這邊趕過來禀報的校尉問道。
“這個,他的親兵隻說是拿去給傷員治傷,而且他是長史,對于物資有調派之權。末将無權幹涉……”校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幼雯的表情解釋道。
“用鹽治傷?……你去看看,他弄了一千斤鹽,怎麽給傷患治療。”李幼雯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讓這名校尉去打探。
不過校尉還沒離開,梅道姑就走了進來笑道。“這事,段長史之前就跟貧道說過,一定濃度的鹽水,能夠将傷口裏邊的污物完全去除幹淨,以防止将士們的傷口出現感染。”
“感染?”李幼雯對于這個新出現的名詞很是不解。梅道長笑了笑解釋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其的解釋就是可以讓傷後不容易紅腫化膿,另外可以讓傷者盡快的愈合。”
李幼雯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想了想沖那名校尉揚了揚下颔。“你去忙你的吧,段長史那裏,由他自個去弄,本帥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讓我左羽林衛的受傷将士們能夠康複。”
“梅姨你快坐下吧,這幾日也是夠苦了你了。”兩人來到了後帳坐下,摘去了頭上的金盔,露出了如男兒一般束起的發髻的李幼雯終于多了幾分的屬于女性的溫柔。
“貧道哪有什麽苦吃的,隻是苦了你,這三年多來,一直駐軍于北疆,有家歸不得,都快二十出頭了,卻連個夫君也沒……”梅道長握着李幼雯的手,看着這位與其母肖似的女子,不禁感慨萬千地心疼道。
李幼雯淡淡一笑,可那目光卻清冷高傲得猶如那翺翔于九天之上的孤鷹。“世間男子,又有誰能入得了我眼,既然不入眼,那便不嫁就是。戎馬一生,亦是先父當年之願,我願承父業,爲大唐守疆……這又有什麽不好?”
“好好好,貧道才不跟你争,吃力不讨好的事,貧道可懶得去做。”梅道姑好氣又好笑地輕輕地拍了拍李幼雯的手背嗔道。“你這脾氣,打小就這樣,至今還真是半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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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做人,就該痛痛快快一點,做什麽,就做到自己滿意爲止,何必在意旁人怎麽說。”李幼雯傲然一笑。嬌憨可愛之極,與人前時的冷冽高不可攀截然不同。
“你呀……對了,那個段長史,的确與之前的三任長史截然不同,可是他卻又是那趙林甫所舉薦,莫非,這裏邊有什麽問題不成?”梅道長笑着搖了搖頭之後,目光溫柔如水,一如在看着自己的親閨女一般。
李幼雯輕吐了一口濁氣,有些無奈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可是照他自己所言,他應該是我叔公的弟子,并且與我小叔晉王相熟,可卻又是被趙林甫舉薦而來。”
“重要的是來了之後他自己又沒來尋我解釋利害關系,我自然把他與過去的那些長史視作一路人。可現在,又有些不太對勁。”李幼雯有些犯愁地道。“若他真是我叔公的弟子,那麽,我之前多次難爲于他,實是不該……”
“……這,這确實是個難題。”梅道長也不禁有些犯難。“不過也沒太大的關系,日後多多照拂一些,相信段長兄應該能夠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
李幼雯搖了搖頭。“可問題是這家夥居然想撂挑子不幹了,我就算是想要有所補嘗,也沒辦法去做呀。”
“你是說,他不想繼續在你麾下做事?”梅道長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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